第五百二十九章 王对王 2(1 / 2)
朱由校之前在车里被颠簸得很不舒服,因此直接缩在棉垫上睡了一觉,当车辆到达南苑大门口的时候官兵们的嚷嚷已经把他吵醒了,好在这种临时的假寐还没有起床气,不然真可能出来发脾气不可。他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就开始听得魏忠贤在跟什么人说话,说话这人口音颇为古怪,乍听上去是辽东的口音,虽然和官话有不少的区别,但是仔细听听理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让他按捺不住蹿出去的主要原因还是最后另外一个人在高声说什么中国的皇帝,这个词让他很敏感,他就是个皇帝,一辈子深居皇宫大内里,出一次门就得准备大半个月,前倨后恭的浩浩荡荡几千人规模实在是很扰民顺带着花费颇高,大武的言官也好,百姓们也好,都是喜欢嚼舌头的,对于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并没有自己所预想的尊敬,动则对他耗费大量金银摆排场的“出行”横加指责,让朱由校非常恼火。然而作为一个对于皇宫之外毫无见识的雏儿,他又不敢如同旧世界辫子剧里的那个猴子王那般动则微服私访,因此只好每天呆在皇宫里,闲来无事只好怼着木头出气,就这样还要被下面的言官们群嘲,因此让他更加的恼火。今天他之所以急匆匆地点了几百兵马就出了紫禁城来到这南苑,中国人的暖瓶、自行车辆固然是一个原因,而在皇宫里闲得淡出鸟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听说了外面有个中国的皇帝就在现场,他就按捺不住了,人家能够作出这么多新奇货物的国家皇帝居然能够跑到这里来,他知道这里距离中国人的地盘已经是十万八千里了,若要是自己挥挥手,也许就能现场灭了这个中国皇上,难道他就不怕吗?基于这样的好奇心理,他也顾不得摆排场,直接就从车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了皇帝出来了,现场的武朝官兵与太监宫女们都慌慌张张地跪了一地,杨铭焕身边的胡仕海更是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所有人都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而来自海军工程大队的官兵们和杨铭焕都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所措,此刻的他们身边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因此把他们的身高给衬托了出来,在现场有如鹤立鸡群一般显得突兀无比。魏忠贤眼睛一瞥,心道不妙,面前这十来个人在这么多人都跪着的同时站着不动,那就是对皇帝的不尊重,往严重了说就是蔑视皇权,是可以杀头的存在,但是杨铭焕他们是外国使节,又没有经过鸿胪寺的觐见培训,想必等下可以跟皇帝解释一番,要知道自己在皇帝面前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还可以顺带着从中国人那里捞到点好处还不一定。
正在悄悄想着,却听得口令声,“立正!敬礼!”只见那中队长和十名士兵在杨铭焕的口令下啪的一个立正,每个人都是腰杆挺直,抬头挺胸,双臂下垂至裤缝位置,眼睛竟然都紧紧盯着还在车上的朱由校,然后在敬礼的口令声中,同时右手抬起到右眉下方,向着这位武朝皇帝行礼起来。
朱由校一愣,他当皇帝也当了很多年了,话说就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行礼的,不过每天看人跪在地上跪得太多了,今天忽然换了口味觉得挺有意思的,也不待旁边的人来搀扶,就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了杨铭焕的身边。
面对这个中国的皇帝,朱由校并没有感受到自己作为天朝上国的威风,和以前动不动跑到北京来觐见的那些外国使节不同,面前这个年轻人上身穿着一件看起来做工并不甚考究的对襟小褂,小褂上还有四个大口袋,他的腰间系着一条黄色的牛皮腰带,但是腰带上什么都没有,看来大概是为了做个装饰吧?而他的裤子却是和在场的武朝人所穿全然不同,这条裤子是很明显的两个直筒,在大腿与膝关节外侧的位置各有一个不小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地似乎装了东西。这条裤子立刻就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裤子略微宽大,在膝盖位置有双层布料,明显是为了耐磨而专门缝制的,站直了的时候裤腿自然下垂显得很自然。“这东西朕能不能穿?”朱由校心道,“这裤看上去应该很好穿的,并且还有这么多地方可以放东西,这色泽看起来也蛮经脏的。”他的目光落在了杨铭焕裤腿的一些泥渍上,不少的泥渍已经干了,有的干泥块还直接掉了小半截,似乎多搓揉几下就会直接掉下来,也没有留下什么印子,看来的确耐脏。他可是木匠皇帝,做木匠对他来说可谓是最大的娱乐活动了,但是对于他这个一直都只能穿大黄色的绸缎龙袍的皇帝而言却是个严峻的挑战,木屑与地上的水很容易直接沾染到身上,导致一块一块脏兮兮的,就算是太监们清洗也非常麻烦,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宫女太监们在为了洗衣服而辛苦劳作。如果有一套干活的这种衣服,那岂不是太好了?
“礼毕!”杨铭焕的口令声又一次喊起,官兵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把手放下,恢复到之前的立正姿势,朱由校个子虽然不算高,但是也有一米七左右,面前的这些官兵们身高最高也不过一米六五,他巡视这十来个官兵时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
“你们的人不跪的吗?”朱由校有些好奇地询问杨铭焕,杨铭焕一愣,摇了摇头道,“不跪的,跪下了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的。”说着他指了指现在跪在一旁的那些武朝官兵与宫女太监们,“陛下请看,这些人跪在地上,时间略长就会腿脚发麻,起身的时候会动作迟缓,而且现在陛下一个人站着的时候,大家都跪下了,若要是忽然有人冲出来威胁陛下的安全,他们起身迎敌要耽误更多的时间,这岂不是拿陛下的安全开玩笑?”
“还有这样的说法?”朱由校被这种新奇理论弄得呆了呆,自己想了想似乎他说的没错,不过转念又笑了起来,“他们下跪乃是对朕的尊重罢了。”
“尊重有很多种表达的方式,并不一定是要跪下的,”杨铭焕笑着说道,“跪下对于士兵而言,非常不方便,”说着他朝着远处跪在地上的武朝官兵们努了努嘴道,“他们跪在地上,就不能战斗,要是用下跪来表示尊重的时候遇到了敌人的突袭,就很容易受到损失,平白无故增加伤亡。”
朱由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中国皇帝,“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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