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他太小瞧端木家的人了,他忘了端木家祖宗以智计著称,以诡道闻名,他大意了。
唉!
老卒很快就买齐了东西回来,依林相公的示意,抬了桌子出来,一样样摆了满桌,给他斟上酒,退出去锁上了小门。
林相公慢慢吃慢慢喝,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餐,吃饱喝好,就好上路了。
该种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了,他得让这种子生根、发芽,至于长大成树,林相公眯起眼睛,那就是俞相的事了,他和俞相斗了半辈子,也默契了半辈子,不管端木华是心向太子,还是心向大皇子,他这样心机深远、手握重兵的人太可怕了,只要有机会,俞相一定愿意踩上一只脚,再踩上一只脚,直到将他踩死!
端木华什么都好,就是锋芒露的太早,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就想上台叫板,还嫩了点,唉,要不是自己两只眼睛只盯着俞相,何至于着了他的道儿?可惜!可叹!
该走了,人只有将死,那话才是可以听的良善之言,官家,他侍候了他三十多年,他太了解他了,他死了,他的话就有了足够的份量!
林相公喝的七八分醉,伸手进怀,摸摸索索掏出个小瓷瓶,打开,将瓶内清亮的几滴液体倒进酒里,扔了瓶子,端起杯子摇了摇,举着杯子四下环顾,“诸位,老朽先走一步。”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官家又是一夜不眠,第二天刚散了早朝,林相公死了的信儿就报了进来,官家呆呆会了好半天,颤抖着手想将自己撑起来,连撑了几回却都跌坐了回去,旁边的内侍想动又不敢动,想看又不也看,只吓的浑身发抖,官家这是气极了。
“着林家抬回去,好生安葬。”官家往后靠到靠枕上开了口。
“宣俞相、黄相,还有杭枢密,王相公不是说身体一直不好?让他回去好好歇一歇。”不等内侍答话,官家又发了话。
林相公死了,一夜之间,朝廷就变了天,王相公突然被勒令在京致仕,枢密院一纸急令召回大皇子,另委了南军统帅,至于端木华,则被责令在家守制。
接了口谕,端木莲生大步回到上房,脸色阴沉青灰。
“怎么了?”李思浅迎上去问道。
“让我在家守制。”
李思浅脸色顿时变了,回眸示意丹桂等人退下,这才低低问道:“还有别的事吗?就让你在家守制?”
“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昨天官家祭奠大长公主后,去看了林相。”端木莲生咬着牙,“我一时心软,忘了舅舅的教导,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他跟官家说了什么?他能跟官家说什么?”李思浅紧拧眉头。
“再看看就能推出来了,老匹夫!”端木莲生狠狠一拳捶在炕上。
“官家只是让你在家守制,先别往最坏处想……”
“夫人,黑山来了。”丹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思浅忙扬声叫进。
黑山进来,瞄了李思浅一眼,躬身禀道:“禁中同时出了两拨内侍,一拨到咱们府上,还有一拨去了王相公府上,也是口谕,说王相公年老多病,着在京致仕休养。另外,枢密院刚刚发了一封急递,召燕王回京,另委吉老将军接任南军统帅一职。”
“嗯。”端木莲生神情顿时凝重如山,挥退黑山,看着李思浅低低道:“只怕连累了你。”
“官家疑心你和燕王?怎么把王相公也牵进去了?”李思浅看起来很轻松,只是有几分惊讶。
“看样子是,王相公,他孙女婿不是你二哥么。”
“噢!”李思浅失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我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朝廷不带这么论亲戚的,王相德高望重,若就是因为这点亲戚就让他致仕,仕林怎么会心服?”
端木莲生想起那天官家和他说册立世子的事,大约是因为这个了,端木莲生也有几分要失笑的感觉,都说官家有些小孩子心性,果然如此。
“王相,不会有事吧?”见端木莲生神情略有轻松,李思浅将手伸到他手里,低声问了句。
“不会,王相这辈子起起伏伏不止一回,在京致仕这也是第三回了吧,他为人谨慎,慎独功夫算得上仕林第一,他不会有事的。就是大爷……”端木莲生握着李思浅的手,神情又沉郁下去。
第211章 挑拨
“燕王也不会有事,我听老祖宗说过,燕王当年之所以能留下一条命,就是因为钦天监批他的命格,说有他在,能护佑皇族血脉绵廷,老祖宗说过,官家跟她说过不一回,说钦天监批的准,要不是有燕王,他也许会象先祖那样,生的孩子都养不大。”李思浅低低劝道。
“有这事?”端木莲生惊讶非常,李思浅更加惊讶,“你居然不知道这事?”
“我怎么会知道?不光我不知道,只怕没几个人知道,这是皇家秘辛,老祖宗连这都跟你说?”端木莲生打量着李思浅。
“嗯,当年,老祖宗是把我当孙媳妇养的,不过小高那个混蛋有眼不识泰山,怕我欺负他,死活不肯娶我!”李思浅抬手敛着鬓角,尽量显的很淡然的说道。
“我就说……怪不得,他怎么敢娶你?你的我的媳妇儿!高宗业配不上你!”端木莲生嘴角都是笑意,高宗业确实非常怕他这个媳妇儿,当初在南军,他看到过好几回,李思明一说要告诉浅妹子,立刻就能让高宗业噤声,积威如此,他这个媳妇儿从前得把小高欺负成什么样儿?
“若有这个说法,大爷这一趟就能有惊无险,左不过高墙圈禁,也就是闷上几年就出来了,也许……很快就能出来了。”端木莲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挑着眉头,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李思浅看着他,有几分茫然,朝局她关心不多,知道的信息更少,她不太明白他据何判断。
“你不用上朝,咱们什么时候去给大哥做场法事去?总要……告诉大哥一声。”李思浅从来不会不多想她暂时想不明白的事,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好,明天就让人去准备,就去相国寺吧,我以往都在大觉寺做法事,一来是大哥当年是在大觉寺停的灵,二来,主要是怕人叨扰,今年还是别去大觉寺了,离京城太远,别让官家担心。”
端木莲生看起来心情舒缓很多,李思浅趴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和他商量了半天该怎么做法事,又从法事商量到晚上吃什么,再到她觉得院子里的那株紫藤不好,要把它挪出去……
端木莲生从来没有跟谁这么絮叨过这样琐屑的小事,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听起来居然也令人兴致盎然,等李思浅一路扯到松花蛋不如皮蛋好吃,端木莲生最初听到那一连串坏消息的坏心情已经无影无踪。
隔了两天,端木莲生和李思浅带着玉姐儿,一大早出发,去大相国寺给莲生大哥做法事。
端木莲生骑马,李思浅带着玉姐儿坐在一辆车上,玉姐儿气色不怎么好,上了车,也不理会李思浅兴致十足的介绍,只恹恹的窝在车子一角发呆。
“玉姐儿这是怎么了?”李思浅放下帘子,柔声关切道。
“你骗我!”玉姐儿半点心眼儿没有,自然也不懂什么叫不露声色,李思浅问,她就直通通说。
“我怎么骗你了?谁告诉你我骗你了?”李思浅歪头看着她。
“是林大姐姐!林大姐姐说,阿娘不是你说的那样,阿娘好好儿的,你们嫌弃阿娘,把阿娘扔到城外去了。”玉姐儿的哭腔已经出来了,她已经把林明月的千叮咛万嘱咐扔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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