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2 / 2)
很快,他笑了起来,说我刚才已经听黄大先生说起此事,三位的修为都是一流,能够得到你们的襄助,我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不过还是有一份担心,那边是我们此番前来,准备充裕,计划是将那真龙引诱而出,并不一定会前往湖底龙巢。若是如此,未必能够有得你们所需要的龙涎液,而若没有酬谢三位的重礼,我心不安,也有些不敢生出劳驾诸位的想法。
小叔点了点头,说我们前来洞庭寻龙,消息闭塞,时间左右也是虚耗,倘若能够与你们一起,得到些真龙踪迹,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烦扰到你们的计划。
见我们说得陈恳,慈元阁阁主哈哈一笑,说能够得到三位襄助,鸿谨自该高兴才是,不过双方合作,丑话可都需要说在前头,我这里有三点要求,如果你们都能够应允,那么我们立刻携手上船,共赴大泽深处;倘若不行,大家一拍两散,日后江湖相见,我还记你们一份情谊。
小叔拱手,说还请指教。
慈元阁阁主伸出三个手指,说其一,上得船中,这船如何走如何停,如何追寻踪迹,都需要听我们所言,不得擅自行动,也更不能妄加指责。小叔点头,说这是自然,我们虽然能够望气推断,但终究只是业余,比不得你们准备充分,怎么会指手画脚呢?
慈元阁阁主满意地笑了,收回一根手指,说这其二,如果碰到危险,不可妄自奔逃、扰乱士气,需得同进同退,风雨同舟才行。小叔傲然应了,说我们这些人,只要认定了伙计,自然不会做那种背弃同伴、贪生怕死的勾当,要是怕死,何必不远千里地跑到这里来,受这风吹雨打呢?
那慈元阁阁主拱手,说三位武勇,我已经听得了黄大先生转述,这里说最后一个事情,倘若此行要碰到旁的门派,还发生了冲突,如果与你们有旧,还请提前告知,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免得最后刀兵相向了。
小叔这会儿僵住了,回过头来看我们,杂毛小道上前一步,说方阁主,我们与旁人倒无甚恩怨,只与邪灵教有些许仇隙,不过他们与你,似乎也是如此。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倘若是碰到亲近的人,我们自然当劝,劝无用,我们则回避;但倘若是碰到了仇怨,自然是一起并肩子上,不多半点儿犹豫,你说可好?
慈元阁阁主听得我们之言,抚掌哈哈大笑,连道了三声好,说本来还担心此行高手不足,有了三位,当真是天衣无缝了。
他笑完,躬身请我们上船:“三位先生,请!”
慈元阁阁主先前考较我们时语气严肃,而此时却又是恭恭谨谨,将我们心头的怨气多少也化解了一些,当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乘着小艇,我们来到了湖中大船之下,上面有软梯放下来,顺着爬上了船头,我才瞧见这木船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大一些,宛若楼船,船头有一个兽首,是那麒麟模样。
这船除了骨架,基本上都是用那由油浸抛光的天然老龄杉木构成,我的目光巡视一周,并没有瞧见有任何现代化的电子仪器,便是刚才所见的那十几盏灯,都是煤气灯,而非电灯。
众人陆续上船,然后将那两艘小艇吊上来,绑在船侧,慈元阁阁主瞧见我们三人皆是一幅好奇模样,便笑着问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何这船上一点儿电子设备都没有,而我却没有租用现代轮船,或者直接搞一艘游艇、或者退役炮艇过来呢?
我们点头说是,又不是没有钱,何必搞得这样简陋?
这慈元阁的阁主哈哈一笑,指着这船上周遭物件,说你们别看这船模样不济,却是我悉心谋夺而来,颇费了些心思。按理说,弄一艘现代化大船过来,并不是难事,然而我们又不是来度假的,而是寻龙,一来有这电子设备和燃油发动机在,八辈子都见不着半点儿龙影,二来即便是出现了,哪怕是军舰也免不得一翻,谁也不是过来送死的,对不对?所以我才从常德老翁手上软磨硬泡,弄来了这艘寻龙号来。
听着慈元阁阁主这般洋洋得意,我们都有些心中痒痒,说这船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么?
“自然有!”既然都在同一条船上了,慈元阁阁主便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起此船的利害之处来。
原来这寻龙号原本为常德一个吴姓老头子所有,那个老头子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不过他的来头却颇大,是那失传久已的墨家子弟,世代造船,先祖曾是元末义军陈友谅的水军督造官,造下了偌大的水军来,船上都可跑马,纵横淮泗,后来陈友谅落败于朱元璋之手,他的先祖和彭和尚一同退隐,世代依旧造船,沿袭着墨家精妙的手艺。
这船是那吴老头倾尽了毕生心血所造,船上的每一块船板,每一根铁钉和每一处结构,都经过他亲手制作,船身外表与寻常无异,但是结构却采用了墨家古法,内壁纹绘得有符文,鬼神不侵,无论风浪多大,左右摇晃而不得倒,实在是乘风破浪的绝佳利器。
既然名曰“寻龙号”,那船上自然少不了许多布置,不过这些慈元阁阁主到底还是避讳我们,并没有和盘托出,不过还是叫来除了在船舱底部划桨的八位力士,总共二十四人来与我们见面,这二十四人有的是慈元阁本阁中的修行者,有的则是高价请来的供奉,大多都熟识水性,其中也不乏高手,眼睛含电,锐利非常。
这里面,便有先前那名获得龙鳞的坐馆道人,本名唤作刘永湘,是个沉闷之人,猫在暗处不说话。
船上所有人总共加起来,足有四十二之数,可见慈元阁此番前来,可谓是倾巢而出,志在必得,不过既然连一字剑这般誉满天下的十大高手都被聘,前来坐镇,显然他们也是有了充足的准备。
彼此见过了面,大家也算熟络,谈了一会儿,我们因为当天奋战许久,又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十分疲惫,慈元阁已经在后舱腾出了一个房间来,给我们三人住宿,于是到了房中,将行李放下,有人送来了热水,在船尾一个房间里洗漱完毕之后,我们也没有多言,让朵朵在旁照看,然后匆匆睡去。
船上不比陆地,一直都颠簸不平,外面的大雨歇了一些,舱房里潮气颇重,又摇摇晃晃的,其实并不好睡,我在睡梦中一直朦朦胧胧,并不安稳,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船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喊叫,我立刻直起身子来,瞧见小叔和杂毛小道都已经蹲在门前,从门口的裂缝往外看去。
“怎么回事?”
我朝着两人问道,杂毛小道没有回头,而小叔则答我,说刚才好像遇到了一支船队,没我们的大,但是有三艘,慈元阁的人熄了灯,躲入附近的芦苇荡中去,那船队也有些忌惮,远远地绕开了,并没有接上来。
我点头,说也是木船么?小叔答是,想来也是前来寻龙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熟人而已。
寻龙号停止了前行,躲入芦苇荡中静候,四下一片寂静,唯有微微的波浪声,从窗外传了过来。
龙灵之属,对现代设备最是不喜,所以我们此番前来的时候,在慈元阁的人监督下,早已经将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丢掉了,我们又没有手表,故而连时间都不知道,往外面望去,只感觉黑麻麻的,想来还只是三、四更天。
慈元阁的人并没有过来叫醒我们,显然他们并不打算跟那支船队打照面,只希望彼此都有所顾忌,相互理智对待。我等了十多分钟,感觉四下寂静,困意又浮上了心头,先前和杨知修拼得太厉害了,我只想着赶紧谁上一觉,将精神给养足了,明天不至于萎靡不振,于是便不再理,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又听到一声奇怪动静,从西面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们舱室的门给人敲响,那人焦急地喊道:“陆先生、两位萧先生,阁主有紧急要事相商,请三位到前舱一叙。
第二十七章 相请不如偶遇
我立马坐直起身子来,听到杂毛小道回应了他一声,说马上到。
那人匆匆离去,而我们三人等了一会儿,才朝着前舱摸了过去。黑暗中通道里有好多身影,有的空手,有的持着利刃,透出一股子紧张,到了前舱,掀开厚厚的遮光布帘子,里面长桌上摆着一张巨大的水势分布图,一盏煤气灯,慈元阁阁主和他儿子、田掌柜、和焦、朱、刘三位坐馆道人正在灯前讲解事情,而那个一字剑,却并没有瞧见踪影。
见到我们走进舱来,慈元阁阁主招呼我们过来坐下,然后也没有多废话,直接由田掌柜跟我们说道:“我们这次过来,是用那真龙鳞甲作为气息追寻的,一直都在按计划航行,刚才碰到了和我们目的一般的船队,为了避免内耗,我们暂时避开了他们,暂且潜藏于此处。”
田掌柜停顿一下,旁边的少东家接着说:“就在刚才,从西边那儿传来消息,说那些人遭到了莫名袭击,一艘船直接沉入湖底,一艘船已经仓皇逃向了北面的鹿岛上去,另外一艘,慌不择路,开始朝着我们这边行来,我们离得比较近,差不多十分钟,那船便会过来了。黄大先生已经过去查探情况了,不知道那袭击的家伙跟辍了哪一艘,但倘若是朝着我们这边行来的这一艘,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才好。”
他们应该是已经有过商量的,待将事情交待清楚,都朝着我们看来,杂毛小道轻咳一声,问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从水中钻出来的,将整艘船给缠绕住,然后囫囵个儿地给弄翻了,接着便是鲜血将湖面给染红,一大片——我个人感觉应该也是跟湖泥地龙一样,潜藏在大泽深处静养的遗种,不过这些家伙频频出击,袭击船只,实在让人费解啊!”少东家不无担忧地说着。
其实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天下间自有文字记载以来,万物之灵从来便是人类,那些传说中的高强异类,要么被人类供奉为神灵,要么就被直接诛杀,几乎没有能够猖獗多年而不死的。
事情便是这样,那些暴躁好杀的上古遗种虽然厉害非凡,然而人类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别说是陶晋鸿那般的地仙一流,便是我和杂毛小道这种,在我们手底下死去的怪物,那十根指头也数不过来,真的要太猖狂了,现在的飞机大炮和导弹,未必杀不死这些凶灵。
所以通常一直存活至今的,要么就是一直困守于一个地方不作动弹,要么就是生性温和,少有兴风作浪,伤及无辜。天道质朴,善者生,恶者死,从来都是正理。
对于洞庭湖这这番异动,其实大多数人都有察觉,想来也跟这真龙频现有关系,不过我总感觉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着别的暗流在里面,不过这些也正是我所不能够看透的。
大致了解清楚之后,杂毛小道面露微笑,说诸位莫慌,倘若仅仅如此,我手中这把剑足以应付,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少东家见识过杂毛小道那茅山正统的神剑引雷术,对这个猥琐道人的信心自然是满满,拍手说道:“萧大哥你既然能够出手,那么我们便没有什么担忧了,我们现在此静等,一会儿倘若有所动静,便将其驱赶离去。”
慈元阁阁主霍然站起,开始吩咐手下各自行事,而经过了小半晚的休息,我们也勉强打足了精神,走到船头来,迎着凛冽的寒风,朝着前方望去。
在我们睡下的小半夜里,寻龙号已经离开了湖畔,驶进了大湖深处,茫茫一片烟云薄雾,而我们这儿却生出许多芦苇,漫漫长长,四下黑寂,头顶上乌云沉沉,连闪烁的星子都没有,让人颇为憋闷。船上经过大雨洗礼,虽然经过清洗,但还是有些潮湿,略为湿滑,旁边有几个慈元阁的人穿上了厚重的潜水服,潜下去瞧一瞧地形,绘测一番周围。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前面的薄雾突然出现了一丝光线,过了一会儿又陡然亮了许多,却见一道黑沉沉的身影从远处奋力游来,朝着我们刚才前来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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