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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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与茅山齐名的顶级道门,龙虎山天师道的第一高手善扬真人,也曾经在以白云观为总部的全国道教理事协会中,担任副理事长一职,与陶晋鸿一般,保持着超然的地位。

“哦,是这样啊?”善扬真人仿佛刚刚认识面前这些人物一般,恍然大悟,停顿了一下,然后望着我淡淡说道:“那么,你是……”

“国家宗教局东南总局副巡视员,陆左!”为了避免被轻视,我便直接将那个还没有被任命的头衔给直接抬出来,铿锵有力地说道:“全国道教协会也是宗教局下属的社会机构,真人,这般论起来,我和你倒也论得上是同事。”

此刻我们与在场任何一方势力都拼不过,唯有联合起来,方能渡过难关。瞧见我这般拿大义压人,龙虎山一干人等脸上皆现怒色,善扬真人沉吟着:“呃,没想到啊,这么年轻就是副厅级了,前途无量啊……”

附在钟乳石之上的杨知修哈哈一笑,说江湖事,江湖了,这是历来的行事规则,陆左你倒是耍了小聪明,只可惜,哼,要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了啊。

杨知修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影响善扬真人的沉默,他没有说话了,而鱼头帮姚雪清却说了起来:“此番大家能够相聚于这云梦泽大湖深处,在这样奇迹一般的龙宫会首,连那条真龙的影子都还没有摸着呢,何必自相残杀,斗个你死我活呢?此处的秘密和宝贝甚多,无论拿到什么,都是一场收获,不如我们放下争端,先齐心合力地将那真龙擒杀,再以出力多少为论,分割清楚。”

杨知修点头,说所谓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世事莫不过这个道理。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虽然身处不同阵营,但那也是凡间之事,大家分完,出去之后,各安天命,总好过如地上端坐的这位朋友一般,默默无闻地埋尸此处为好,对不对?”

此番前来龙岛的四股势力,崂山派最早与邪灵教刀兵相向,无尘真人生死不知,这边也折损了一个副帮主,慈元阁被鱼头帮争船,生死无数,唯有龙虎山,除了丢失了一个罗金龙之外,相安无事,本就没有什么愁怨,在利益面前放下争端,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善扬真人面无表情,默然不语,瞧不出他的意思,而他旁边罗鼎全等一班子弟却都心动了,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这个时候杂毛小道也已经行气完毕,站起来,嘴唇不动,一声细不可闻地轻语在我的耳边响起:“小毒物,善扬真人最爱面子,一生不甘人下,对于真龙是志在必得,所以这青龙我们可能保不了了。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够让他们得了便宜,它生于斯、长于斯,龙宫庞大,自有躲避之处,一会儿你让它自行逃散,不要给人抓着了。”

这话吩咐完毕,杂毛小道从高台上缓步走下来,朗声说道:“善扬真人,我们此番前来龙宫,所为的并非真龙,而是有可能生在此处的雨红玉髓,用来救家叔性命,至于别的什么,并无渴求。我下山之前,陶师曾与我青梅煮酒论英雄,说这天下间的得道之人,真人您便算一个,品质高洁,值得信任,只要你能够保证杨知修这茅山叛徒和邪灵教一应人等不会伤害于我们,此战我们决不阻挠,仅作壁上观,如何?”

他上前与龙虎山诸人去讲条件,而我则悄然无声地去知会小青龙。

杂毛小道是陶晋鸿的徒弟,本身的实力也是十分卓绝的,他这边有模有样地说话,善扬真人也考虑了一番,温言宽慰道:“如此也好,此处既然已经超脱于物外,那么我们是应该放下争端和故怨,同舟共济才是。你三叔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已经拖了很久,再不治疗,只怕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你若只想寻找那雨红玉髓,战龙结束,我自当派诸弟子与你在这龙宫之中,翻遍尺寸,一同寻找。”

杂毛小道又是一阵感激,泪流涕下,那叫一个感动,轱辘话儿颠着说,善扬真人也温言回应,然后与杨知修谈及言和之事,双方说得气氛正好的时候,那善扬真人突然眉头一竖,厉声喊道:“小东西,想跑?给我留下来吧!”

他伸手虚空一抓,一股气劲翻涌而去,而这个时候也凭空生出一只透明巨爪,与其拼斗。

那透明巨爪到底还是没有善扬真人的修为强大,一击即溃,然而当我们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到一抹青色钻入了右边钟乳石的侧面,不见踪影。

善扬真人勃然大怒,狂吼一声:“竖子误我!”

话音在半空震荡,而他人便飞临钟乳石前,一掌拍去,那坚硬的钟乳石从中而断,化作碎末飞扬,然而在这碎石之中,哪里还能够瞧得见小青龙那麻绳儿一般的踪影。善扬真人飞落下地,朝着一脸惊诧的杂毛小道怒斥道:“声东击西,你在骗我?”

杂毛小道故作惶恐之色,摇手说怎么可能,小子诚心诚意与您商议,定是那小畜牲听出了我们之间的话语,自己逃散的。它仅仅只是与我们亲近而已,短暂时间里,我们哪里能够控制于它?

杂毛小道这般分说,全部都占着道理,善扬真人的脸上阴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翻脸,旁边突然站出一人,洒然笑道:“这龙宫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前辈放心,对付真龙,小老儿倒是有些法子!”

魏先生越众而出,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铺在地上,然后往上面撒了一把瘪谷和黑芝麻,再放上一粒黄豆,口中念念有词。

瞧见那瘪谷和黑芝麻在他的持诵下化作高低不平的地势,而那颗黄豆滚动不已,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这魏先生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能够以此法预测小青龙的方位,倘若是让他谋算到,只怕小青龙是逃不过此劫的。

然而就在我们提心吊胆的时候,廊桥之上突然又冲来一人,浑身鲜血淋漓,朝着善扬真人大喊:“师父,救我!”

第七十五章 绿脸儿姑娘

变故陡生,我们皆转头望去,却见那人上身赤裸,一脸的血肉模糊,穿着便于在水中潜行的贴身皮裤,正朝着这边奋力跑来,瞧见了善扬真人,他便委屈地大声哭嚎着:“师父,救我啊,救我!”

他从那边一路狂奔而来,显然已经是精疲力竭,此刻瞧见了救星,又振作一番,跌跌撞撞朝前走,而在他的身后,则有几个与鱼头帮帮众一般打扮的男子也在跟着奔跑,不过瞧那模样,并不是在追他,依然也是逃命。

他们的身后,黑乎乎的,雾气朦胧,也瞧不到有什么恐怖,然而却将他们的心魂吓得迷乱。

这个人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然而面目模糊,我们瞧不清楚,正疑惑间,善扬真人却认出了他来,疑惑地问道:“金龙?他不是神秘失踪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这个突然冲出来鬼喊鬼叫的家伙,竟然是龙虎山的花花公子罗金龙。

心中虽然还有疑虑,然而善扬真人还是吩咐旁边的罗鼎全,前去接应这个真传弟子。然而当罗鼎全应声而走的时候,我们瞧见了一副极为血腥的场景出现——罗金龙的头颅突然冲天而起,血液飞溅,而他的身体却还是依着冲势,愣是跑了十几米,这才跌倒在地,手脚抽搐了好一会儿,才不再动弹。

我眯着眼睛一直瞧着罗金龙,这个花花大少的意识至少在头颅离开脖子的半分钟之内,都没有消散,他瞧见自己没有头颅的身体在奋力前冲,脸上的肌肉扭曲,眼眸子里充满了惊讶、恐惧和难以置信,几乎在一瞬间,流露出了许多难以言叙的情绪来。

我听说过,人在死前的那短短十几秒,会回忆起自己一生中许多不同的场景,不知道罗金龙会否如此,但是可以肯定的事情是,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小子,在自家师父善扬真人的面前,给人杀死了,憋屈至极。

瞧见这番变故,善扬真人也是难以置信,他那一双宛如孩童般纯净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来,饱含怒火,片刻之后,他朝着罗鼎全大声喊道:“收魂!”这吩咐一出,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百米开外,朝着五行廊桥冲了过去。

出手的是一道曼妙身影,在逃亡的人群中游走,杀人宛若艺术,从容不迫。

我远远地看着,那道身影竟然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妙龄女子,只是长得有些古怪,一头齐腰间的银白长发,也不束,直接披散着,脸色有些浅绿,嘴唇乌紫,十指尖锐,虽然穿着青丝长袍,却感觉不似人类。

简直是太耸人听闻了,不谈善扬真人跟罗金龙之间的师徒之情,光是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徒弟惨死于面前,这种羞辱对于善扬真人来说,那都是不可以接受的。在善扬真人朝着廊桥飞速狂奔的那一刻,凶手并没有逃离,而是从容不迫地在那五个人的身边游走,刷刷刷,又是几道冲天而起的血柱,温热的鲜血洒落在了长条石板之上,尸身砰砰而倒。

我瞧见每一具尸体倒地,鱼头帮姚雪清脸上的肌肉便会抽动一下。他曾说过,鱼头帮每一个兄弟的名字,他都能够叫得出来,他对这些帮众的感情,谁也理解不了。死的,都是鱼头帮留守的帮众,每一个,都是在他的心头割肉。

我心中估量,按照她这疾电一般的身手,罗金龙等人其实早就应该一命呜呼了,只不过她是想要杀人立威,只是在后面驱赶,所以才让他们活到了此时此刻。

如此心机,让人震撼,只不过,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才会下如此狠手呢?

来不及多想,但见那善扬真人势若奔马,身形如龙,在这绿脸女子的身前站定,双手一翻,朝着前方平推而去。此掌集聚了那老道士近百年的修为,以奔马之势骤停疾收,然后复而激发出来,平平推出,瞧着仿佛缓慢,然而却如惊涛拍岸,有如山峦倾倒之势。

倘若面对的是那寻常之人,只怕早就要给这恐怖的压力给碾压得七窍流血、骨头碎裂。然而他的对手,能够谈笑间连杀数人的绿脸少女,是普通人么?

这场中的所有人,除了善扬真人之外,我都差不多交过手,然而就是这个老道士,才是真正让人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无力,连斗上一斗的心思都没有,场中也是依这牛鼻子老道的实力,才有了短暂的平静,然而当他全力施为,弄出这滔天之威时,我们才能够真正感受得到他修为的恐怖。

到底是在当年能够跟陶晋鸿分庭抗礼的一代人杰,这喜怒无常的老道士手底里,果真有着真本事,然而那个绿脸女子却冷然一笑,脸上的肌肉生硬地抽动着,结果人影一晃,退到了桥上去,双手一挥,先前被我给解除的禁制竟然再次腾现而起,有黄、青、白、红、黑五色神光,分别从五座廊桥之上冒出来,集聚在了那女脸女子身上,接着她也是手结法印,平平一推。

两人的动作都是那么缓慢,并没有我们之前刀光剑影、腾挪走动一般,打得精彩,旁人看来只是老头儿、老太太公园搭手,然而在我们的眼中,却是火星撞地球,恢宏得让人难以言叙。

两人遥遥而指,劲气终于撞倒了一起来——轰!

整个洞庭龙宫几乎一震,那地皮都在抖三抖,倘若没有防备,恐怕都要栽到地上去,我的双眼在那一瞬间瞪得滚圆,因为我瞧见绿脸女子朝着后面飘飞,隐没在了浓雾之中,而身为天下十大高手中的翘楚,善扬真人却也并不好受,直接朝着后面连退十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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