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尔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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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桑恩想清楚这生死攸关的一切,站在桑恩身侧的东方人已经将自己那结实的胳膊架在了桑恩的肩头上,胳膊上传来的力量和他那充满了沉稳感觉的声音一般,让桑恩根本就无法抗拒:“进去吧,桑恩先生,您不必考虑太多!有的时候,人是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与其说是走进小屋,还不如说是被身边的东方人给推进房间的桑恩花了一分钟才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不等桑恩仔细看清楚房间里的那些或坐或立的彪形大汉,一张粗糙而又结实的椅子已经送到了桑恩的身后,两只汗毛茂密的巨大巴掌也搭在了桑恩的肩头,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力量让桑恩不得不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再傻愣愣地接过了身边的另一条大汉递过来的一大杯味道凛冽的仙人掌果酒。

屋子正中央坐着的一个结实的大汉面带微笑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不等桑恩说话便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原本应该客套一点的,可惜,现在的局面容不得我们客气了!作为班沙。克力维尔的受益人,您的表现相当出色,可惜的是,那些工业部并不像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强悍,一整天的作战中,他们全军覆没,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负责收拾残局的您,应该是早就等急了吧?”

仿佛为了修饰这些话语,站在桑恩身边的一个明显有着东欧血统的大汉低沉地狞笑起来,脸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疤痕诡异地扭动着,更是增添了那种令人惊惧的感觉!一想到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惩罚,桑恩那颤抖着的双手几乎不能端稳手中的酒杯,猛地灌下了那一大杯烈性仙人掌果酒,桑恩总算是勉强镇定了心神,尽量地保持着声音的平稳问道:“从我和我的属下进入小镇开始,再看着那些记者哄闹着围住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也许不能活着离开了。我不否认我从班沙先生手里拿钱,可我也是被迫的!在几年前,我还不过是个小小的警长,每天面对着那些端着自动武器的毒贩子,你们应该知道,不是每个警察都能活到退休的!要么我拿钱,对我的辖区内发生的事情保持沉默,要么我的全家在某个晚上被割开喉咙,扔到一个不为人知的沙漠地洞中腐烂!如果你们要我对以前的事情付出代价,那么杀了我好了,请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我愿意拿我所有的钱作为交换,可以么?”

仿佛是听见了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坐在房子中间的大汉猛地笑了起来,站在房子里的几条大汉也不甘示弱,接二连三地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冷笑,活像是一群看见了猎物的地狱恶鬼。

足足笑了好几分钟,坐在屋子中间的大汉总算是止住了笑声,慢慢地走到了浑身冷汗的桑恩面前:“钱么?我们不缺这个!您自己应该知道,与其说您是被迫替班沙。克力维尔遮掩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还不如你们是因为贪婪才彼此接纳的更为合适。沙漠地区的警察总监,那是一个多么叫人向往的位置,通过沙漠地区的毒品、钻石、军火,每天都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而作为沙漠地区警察总监的您,自然也要分到厚厚的一叠钞票了!您在墨西哥城里的几幢豪宅,您在豪宅中养着的那些漂亮女人和年幼的男孩,还有您每天都要享受的可卡因,这些都需要钱吧?没有了这一切,您还真是活不下去,还真不如死了的好!”

看着凑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东方人,桑恩的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了一阵恐惧!

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还有自己那不为人知的龌龊癖好,这个有着一张刚硬面孔的东方人是怎么知道的?就凭着眼前的这几个人,真的就将班沙。克力维尔的那些精锐雇佣兵全歼了么?这些古怪的东方人,是不是拥有什么奇怪的魔力啊……

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沫,润了润被烈性仙人掌果酒烧得疼痛无比的喉咙,桑恩暗哑着嗓子说道:“那么,你们想要什么?你们不要钱,我的命你们也随时可以拿走,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话……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轻轻地拿过桑恩手中那空荡荡的杯子,站在桑恩面前的男人从容地为桑恩倒上了慢慢的一杯仙人掌果酒,连声音都像他倒酒时动动作一般,沉稳而又顺畅:“我们么?我们想要一个沙漠地区警察总监,一个与我们合作的沙漠地区警察总监!”

将酒杯稳稳当当地塞进了目瞪口呆的桑恩手中,笔直站在桑恩面前的男人微笑着点点头:“你没听错!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拉德先生已经向那些记者讲述了小镇中遭受的残酷攻击,更向那些记者描述了小镇中的居民是如何在你的领导和帮助下英勇地抵抗了某些贪婪的土匪的进攻!要是那些记者有那么一丝新闻头脑,现在你的照片应该已经在电视上出现了,尤其是两家哥伦比亚的电视台!换句话说,您现在已经不是班沙。克力维尔的受益人,而是他的死对头了!”

顺手将一条还算干净的粗布毛巾扔给了重新冒出满头大汗的桑恩,站在桑恩面前的男人换上了一种隐约透露着强硬的语气:“成为班沙。克力维尔的敌人,这并不是一件好笑、好玩的事情,不用说,您已经面临着无止尽的危险,就像您说的,或许在某个漆黑的夜晚,您的喉咙会被一把锋利的哥伦比亚橡胶刀割开,或者是一发高爆火箭弹在您的汽车上爆炸!想要避免这一切,只有两个方法,杀了班沙。克力维尔,或者和我们站在一起,让班沙。克力维尔乖乖地听我们的!”

哆嗦着朝自己嘴里倒酒的桑恩也不知道听见了这些话没有,一大杯烈性仙人掌果酒倒有一半洒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几乎是像一头受伤的土狼般喘息着,桑恩的眼神和声音同样的散乱:“不可能!没有人能杀了班沙。克力维尔,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就算是他最亲密的兄弟也不知道他的老窝在哪里!仅有的一次,他在哥伦比亚出现的时候,他身边有超过一千人的枪手在护卫,那些枪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据说唯一一次对班沙。克力维尔发动攻击的家伙动用了超过两千人的军队,结果还是……”

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仙人掌果酒,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男人仔细地在仙人掌果酒中兑上了一点新鲜的果汁,好让那酒的味道不那么浓烈:“不错,我们也不可能杀了班沙。克力维尔,但你也看见了,班沙。克力维尔对我们也无能为力!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就在你管辖的地盘上袭击了班沙。克力维尔的几个重要的储存基地,就在几天前,我们还打赢了你认为的绝无可能战胜的战斗!班沙。克力维尔的势力建筑在金钱上,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只要捅开了那层坚硬的外壳,里面的结构就像是个婴儿般脆弱!我们已经捅开了那个外壳,而且是在你的帮助下做成的,要么合伙,我们看看能从班沙。克力维尔那里得到那些好处,要么放弃,我们不会杀你,但班沙。克力维尔会的!”

房间外的嘈杂声渐渐清晰起来,站在房间外的两个墨西哥青年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后低声说道:“拉德已经带着那些记者朝这里来了。”

一口喝干了杯子里面的酒,桑恩的眼睛里全是血红的颜色。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外面的那些记者已经将自己与小镇合力打退某些土匪进攻的消息传播了出去,按照班沙那瑕疵必报的脾性,除了和眼前的这些看起来温和之极的家伙合作之外,恐怕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墨西哥荒原上的一具干朽的尸体!

用力咬咬牙,桑恩狠狠地将杯子墩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那么,我能得到什么?你们怎么保证,我能活着看到我应该得到的利益?”

轻轻地在桌子上放下了杯子,保持着微笑的男人面容一整,利落地站了起来,朝着桑恩伸出手来:“既然有了合作的意向,那么我们彼此之间就应该坦诚相见了!我是鬼龙,你面前的先生们都是我的部下,您应该明白一点,我们的利益是栓在一起的,有了一个与我们合作的警察总监,那么我们在墨西哥荒原上将会有很多的便利,我们怎么会舍得这样的一个盟友无声无息地消失呢?不过,在我们商量合作的具体问题之前,我们应该先说说怎么打发那些记者了。您说呢,桑恩警察总监?”

房门外的拉德已经带领着那些接到消息就后就急匆匆赶来的记者们参观了整个小镇,战火过后,满目疮痍的小镇和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强忍伤痛的伤员和那些瞪着无辜双眼的孩子让所有的记者拼命地按动着手中相机的快门,所有的摄像机都疯狂地运转着,将所有的画面传输到了世界各地。

拉德那带着疲惫的沙哑嗓音恰到好处地讲述了整个小镇遭受某些土匪袭击的过程,而那些记者们的脸上和眼睛里也有了与他们职业不符合的怜悯和伤痛。就像某个张着大胡子的、擅长记录各种战争创伤的资深记者说的:“眼前的景象,应该只有在地狱才能看到,也只应该在地狱看到!人类为了利益在不断地自相残杀,所造成的悲剧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位著名作家的悲剧作品!可以想象,痛苦将会在很长的时间盘踞着这个本该宁静、祥和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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