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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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恬见姐姐金香和韦小妹都这般悲泣,不知怎的,她的眼泪也滚了出来,像是想起了伤心事。

金香是原身金甜最亲的亲人,那时姐姐就为她担忧过,说殷家过于富有,而殷尚才貌又突出,怕妹妹守不住那样的男人。当时金甜还笑姐姐把殷尚想得太世俗,最终事实证明,殷尚本来就是世俗至极的男人,是她过于天真以为殷尚能一辈子待她如初罢了。

算了,原身之前所受过的苦不必再回忆了,一回忆便是一通泪水。

金恬拭去眼泪,坐下来心疼地看着金香,“姐姐,姐夫为何与你吵架,是不是他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金香一听又泪崩了,“这回你姐夫倒没死逼,而是公婆逼得紧。要不是我为他家生了儿子,我牵挂着儿子小溪不敢死,否则早就上吊了。”

“姐姐,你瞎说什么呢,你要是死了,姐夫会再娶,难道你忍心让小溪被后娘虐待?”

这时韦小妹忿忿不平地说:“大堂哥也真是,这事他要是不同意,大伯和大伯母还能逼死他不成?二堂哥二十一岁虽然年纪大了些,再娶不上亲以后就会越来越艰难,但也不能把大堂嫂典给别的男人两年吧,为了十两银子把大堂嫂典出去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就不怕被人笑话!说来说去还是他家太穷了,要是有了钱,哪家的姑娘不愿嫁?让二堂哥去煤窑干活挣份工钱他又死活不肯去,在家里种点薄田自然受穷。”

☆、堵在门口

韦仲勤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忍不住为二堂哥辩解一句,“也不是二堂哥犯懒或怕吃苦,煤窑每个月都死人,要不是穷到没饭吃,谁愿意豁出性命去挣钱。”

金恬明白了,要不是姐夫家穷,没有钱给他弟弟娶亲,他家也不至于这般逼姐姐。

韦仲勤见金恬为她姐姐的事着急得落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想过办法了,恳求他的爹娘借钱给二堂哥娶亲。可是他没能想到的是,他大伯和大伯母说借钱了总归是要还,他们家连吃饭穿衣都是紧巴巴的,根本攒不上钱,怕是没有偿还之力。

韦仲勤挺愧疚,因为他想的办法没凑效,没办成的事他是不可能跟金恬说的,他最讨厌那种事情没办成还喜欢到处说来表明自己多么努力来献殷勤的举止,他只能满脸歉意地站在那儿。

可韦小妹心里藏不住事,说:“我听我娘说,我二哥这几日求……”

韦仲勤忙上前打断,“小妹,你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你好不容易求爹娘答应再借钱给大伯家,可大伯和大伯母竟然不领情,说把大堂嫂典出去两年挣的钱不但可以给二堂哥娶亲,还能攒到一些钱呢,瞧他们黑心的!”

金恬明白了,姐夫一家就是想占姐姐的便宜,反正姐姐已经为韦家生了一个儿子,把她典出去两年便能挣十两银子,有了这些钱不但能给二儿子娶门亲,还有几两银子结余呢,他们这一家可是好久没见过银子了。再者,姐姐金香两年后回来还可以为他们家生儿育女,啥事都不耽误,如此一来还能省下金香两年的口粮。

这些人真能打算啊,根本不把儿媳妇当人看,管儿媳乐不乐意呢,反正一个劲地逼迫就是了。多少人家就是这样逼迫成了,姐姐的公婆自然照着学。

看来韦仲勤这人还不错,他已经为此事想过办法,只是姐夫一家顽固不化,不肯借钱。

如此说来,嫁人真得先看清对方以及对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品才行,或富或穷不重要,男人是否疼爱自己的女人以及公婆会怎样对待儿媳才是最重要的。可在这个盲婚哑嫁的古代,不知有多少女人被送进坑里,她们哪有机会哪有权利去了解男方,她们只不过觉得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不可抗争罢了。

就像殷尚,他家境好、长得好,又读过书、才学佳,还是官差,当初人人都说她金甜能嫁给殷尚是祖上积了大德,村里的姑娘都嫉妒得红了眼。可最终怎样,金甜还不是以被抛弃的惨局收场。

有钱人或许喜新厌旧,可穷人未必就懂得珍惜。像金香这样被见钱眼开的娘家人推到一户穷家来,虽然没有被休回娘家,可吃尽了苦头遭尽了罪,如今还被人逼着典出去,为的就是想从她身上压榨几两银子。倘若能碰上一位良人真心待自己,金家这对姐妹又何至于都过着如此不堪的日子呢。

金恬不禁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脑子里突然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头昏脑热一阵,脑子里便不停着出现几个字,那就是……千万不要盲昏哑嫁……千万不要嫁给贵子哑巴……

金恬抹了抹额,自己真的是被金香和原身金甜这对姐妹的不幸婚姻给吓怕了,脑子里竟想这些东西,她才不会嫁给贵子哑巴呢,谁强迫都不行!

她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韦家的事上来,脑中的记忆便一一浮现出来。其实最初韦仲勤家和姐夫家一样穷,只不过韦仲勤他爹韦老二在十年前为一家煤窑干活,十分卖力,还为煤窑东家探得一处蕴藏煤的宝地,让东家发了大财。

那位东家也不想薄待韦老二,便给了一笔钱让韦家盖几间好房屋,还买了二十几亩良田,韦老二家这日子才过得像模像样。不过这两年大不如前了,卖了好几亩良田。因为韦老二在煤窑干活一双胳膊曾受过伤,随着年纪增长,双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干不了重活,花不少钱看病,却一直没有起色。

幸好如今还剩下了十几亩良田,又养鸡、鸭、猪,韦仲勤和他哥哥韦大贵、弟弟韦季秋以及他娘姜氏和韦小妹都是勤劳之人,这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韦仲勤兄弟三个觉得除了种田还有些空闲,完全可以让其中一人去煤窑干活,可是他们的老爹韦老二如何都不同意,说家里这日子过得并不差,何必去冒那个风险,即便不死也是受活罪,搞不好哪日会受伤,譬如他自己不就是受了伤一直治不好么?

就因为如此,韦老二家的三个儿子在家老老实实种田,前两年韦仲勤经人介绍去私塾当了两年杂役,后因教书先生亲戚家的儿子无事可干,顶替了韦仲勤,韦仲勤便回家务农。

韦老大家的情况就不同了,他的两个儿子韦保田和韦保业听叔叔韦老二这么说也害怕不敢去煤窑,家里田少地少,又无其它营生,所以一直穷着。何况当初韦老大一家为了迎娶金香这个儿媳妇进门欠了不少债,如今都没还清呢。当然,他们欠的是韦老二家的钱,因为是自家人,韦老二也不会催哥哥家的债。

金恬疼惜姐姐嫁到姐夫这样的人家受苦,心里寻思着想帮姐姐只能带她回娘家住一段日子,吓唬吓唬韦老大一家子,或许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这时韦小妹同情地看着金香说:“要是你当初没嫁给我大堂哥该多好,凭你这等样貌完全可以嫁到家境稍殷实的人家去,譬如我,我爹娘已经同意吴家提亲了,他家只有一个儿子,姐姐们都出嫁了,家境也不错,说要给我家八两银子当彩礼呢。如此一来,我家平时攒的钱给大哥娶亲,我出嫁得的彩礼钱就可以给二哥和三哥娶亲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娶进门只要花五两银子,那八两银子虽不够给二哥和三哥两人娶亲的,但也差不了多少。”

韦仲勤听了有些脸红,“小妹,你可别为我和你三哥的婚事考虑,待哪日我偷偷带你去吴家村瞧一瞧,再打听一下他的为人,倘若你不满意还可以退亲的。还有,以后你别老提吴家给多少彩礼,叫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是瞧中人家的钱呢。”

韦小妹噘起嘴来,“好嘛好嘛,我不提就是了。我只是觉得大堂嫂嫁得冤,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还被大伯一家人逼着典出去,他们若敢硬来,大堂嫂干脆回娘家改嫁得了!”

金恬觉得这位韦小妹想法还挺前卫,果真是年轻人敢想啊。既然韦小妹都这么说了,自己这个当妹妹的向姐姐提出这点应该不足为奇吧,便道:“姐姐,小妹说得有道理,你不必惧怕,他们要是再逼你,你就回娘家,看他们如何,倘若他们一再相逼,改嫁也没什么不可以。索性你今日就跟我一起回娘家吧,现在就走!”

金香却丝毫不为此话所动,她只是抹了一把泪,说:“回娘家又能怎样,歇几日不还得过来,‘改嫁’二字我可不敢想,我丢不起那人,何况小溪是我的儿我的骨肉,我不能没有他啊。”

金恬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便从韦小妹那儿借一把梳子,为金香轻轻梳着乱发,“姐,你要是不跟我回娘家,他们会不会……硬来?”

金香不敢确定公婆会不会乱来,抬头望着韦小妹和韦仲勤。

韦仲勤眉头动了动,说:“应该不会,平时大伯和大伯母还是讲道理的,二堂哥也听大堂哥的话,不至于乱来。只要大堂嫂不同意,他们再生气应该也不会硬来的。”

韦小妹却和她二哥的想法不同,说:“这可说不准,大堂嫂若不想回娘家去,就一直住在我家吧。”

金香拉着韦小妹的手说:“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哪能一直赖在你家,大家都要过日子,这样拖着也不是事,我现在就要回家看小溪。你们放心,哪怕他们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金香起身要出门,却被金恬一把拉住。“姐,你冷静些,硬碰硬你不会赢的,你一人能抵挡得住姐夫一大家子?”

金恬说着又看向韦仲勤,“若是我姐夫他一家子这回真来硬的,会不会打我姐?或是将她硬抬到典夫家去?”

韦仲勤看着金甜,再寻思着他大伯与大伯母平时的为人,他有些犹豫,因为他无法确保大伯家会不会做出这等事,刚才他说那番话只不过不想让金恬过于担心而已。

他再仔细一寻思,虽然他不能左右大伯一家人的想法,但他应该为这事出一把力,哪怕豁出去也要帮金家姐妹一把,便道:“你放心,我和小妹会帮你姐姐的,绝不会让大伯家做出这等伤害你姐姐的事。”

虽然韦仲勤说得如此诚挚,金恬仍然有些不放心,她不是不放心韦仲勤和韦小妹,而是担心姐姐的公婆会耍什么阴谋,金香心思单纯,容易上当。

“谢谢你们,不过我觉得……还是让我姐姐回娘家住些日子较妥。”金恬拉起金香,“姐,你现在就跟我走,要是被你公婆知道了,或许他们就不让你走了。”

金香已然没了主意,便跟着金甜出门,以前金香觉得妹妹也是个脑袋简单没主意的,但今日她瞧着这个妹妹倒像是她的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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