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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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父亲便有些喘不上气似的,“珍儿性子娇纵……却不是最合适……况,她不过十来岁……”

屏风那边,茹夫人嘤咛一声,像一串珍珠落在地上似的,余音缠绵,嗔道:“珍小姐的性子,还不是侯爷您偏心宠出来的……”

辛汇便听父亲笑了一声:“我的女儿,难道不该宠着?”声音隐隐几分自得,顿了顿,又道,“珍儿自有珍儿的去处……”

话还没说完,就听父亲痉挛似的闷哼了一声,辛汇心头一急,上了一步,从雕花屏风缝隙中看去,却是茹夫人赤身散发,面如红霞眼梢斜飞的坐在父亲身上,而父亲已然满头大汗,似难受又似欢畅的模样。

她呼吸一窒,只觉热血上头,这个庶夫人实在是太太太可恶,可恶至极,父亲平日忙于朝政已经够辛苦,竟然回来还要被她如此当牛做马的骑!

辛汇恨不得立刻上去将她扯下来,扔进家里的马厩去让她骑个够,但是到底还是怕父亲护短生气又训斥自己,她左右一瞟,眼睛骨碌一转,便折身去牵了那窝在角落的小麋鹿,扭着它耳朵狠狠一脚踹出屏风那边去。

屏风里面顿时响起几声惊呼,辛汇不敢再待,赶紧攀上窗沿,顺着原路一溜小跑躲回了房间,这才发现手脚酸软,后背湿了一层。

而至此之后,辛汇便轻易不理茹夫人,只当看她不见、摸她不着,空气一般罢了。

直到大齐伐陈前,父亲终于也带她一同春狩,她才明白父亲的那句话的意思。

“珍儿自有珍儿的去处……”

这去处便是陈国的太子处,陈王唯一的嫡出儿子,性子温良,仁厚宽宥。

安定侯又问辛汇怎么想,辛汇也无甚多想,总之是要嫁到宫中,嫁给糟糟老头陈王,自然比不过平和亲近的太子,再说太子对她也算是和气大方,那次春狩捕猎的兔儿鹿儿也大多送给她。更况且,有父亲哥哥在外护着,自然他日安枕无忧,太子妃到王后亦是水到渠成。

辛汇还特意想了一想,倘若真的成了王后,那自然是要有王后样子,什么德容言功、威仪气度之类的。她还特意在家照着刘老嬷嬷讲的温习了一会,但不过半天,又甩到脑后去。

因嫌走路不方便,内层衣衫下面也被她悄悄开了个口子,真要她走路步子不超三寸,不如变成只肥雀儿,并腿跳着走算了。

教习老嬷嬷原本见她转性颇为欣慰,然而不过半天又显出原形,便连连摇头叹气。

辛汇开始还宽慰道:“我随父亲进宫时,便是父亲,也不能直视贵妃姐姐,更不要说王后娘娘,平日众人只消远远一见,都已经跪拜而礼——就算他日我仪容有失,谁都看不见,又有何关系?”

老嬷嬷呆了一呆:“但是王后身旁近侍自然是……”

辛汇笑出一口白牙,满不在乎道:“既然是近侍,那都是嬷嬷这样的亲近之人,看到又有何关系?”

老嬷嬷瞠目结舌,没多久便执意辞去教习职务,辛老太太左右留不得,最后只得让她告老还乡去了。

临走前,她在佛堂跪了一天,只说对不住辛汇早去的母亲,摇头叹息不已。

辛汇见了老嬷嬷当着众人在佛堂痛哭悲戚的模样,从此便不喜佛堂。

这会,她跟老祖母撒了会娇,满腹心事从佛堂出来,一不留神就已顺着幽径到了前厅。便听闻门口几个丫头与外面的门房吵吵嚷嚷,接着便见婢女美牙面带怒容走了进来。

她本生的健壮,肌肉也多,寻常护卫和门房见面都要先退一步再和她说话,眼下却粗眉竖立,一副吃了瘪的模样。

原来早前辛汇命美牙偷偷跟着那楚国的使者,却不想,他在书房和安定侯说了话后,便偕同安定侯和几位公子一并进宫去了,而他们前脚出门,后面就开始全城戒严,任何人都出去不得。

安定侯府邸外面马上又围了好些面生的兵士,美牙本想打探一二,竟然被生生推阻了回来。

辛汇眼尖,见外面那些人大多面有风尘,然而目露精光。虽然是陈军打扮,但脚上穿着的却并不是陈军惯用的绑腿军靴,而是长筒军靴,心下已然明了几分,便拉了拉气咻咻的美牙:“走罢,今日出不去了。”

却不想不单是今日出不去,连着半月都是全城宵禁,整日都听得外面步伐整齐的军靴声来来回回,辛汇爬到自家阁楼看了几回,也无甚新鲜,便又开始整日在后院追鸟撵狗,连池塘新生的尖尖荷叶都折腾了大半来煮粥。

左顾右盼,摩拳擦掌,终于等得父亲和哥哥回来了。

☆、第三章

与父亲和哥哥一起回来的还有陈国大胜的消息,霎时举国欢腾,万民齐喝。

辛汇听得外面喧腾不断,又见府里诸多丫鬟婆子都找了许多借口,浓妆艳抹上街去看凯旋而归的楚君和大将,心里愈发着急,如猫爪火燎,奈何父亲却似早有料定一般,偏要她在书房写完一百篇大字才能出门。

她再要撒娇求情,却见哥哥轻轻摆了摆手。

一旁的美牙倒是难得安静下来,面色酡红的自觉替辛汇磨墨铺纸。辛汇见她五大三粗偏生含羞带怯看阿哥的模样,顿时生出一身恶寒,便撵了她出去。

书房里一时间便只剩下兄妹两人。

辛汇双手开弓一起写字,一边等哥哥说些战场上的趣事,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便忍不住:“二哥,听说你也上了滠水战场?”

“嗯。”

“楚军当真如此厉害么?当日齐人过滠水如探囊取物,但是不过几天,便被他们打得溃不成军。”

辛奕华作为陈国男儿听到这话,便有些不悦,道:“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做什么?”

辛汇撅嘴:“我过了仲夏便十五,都可以及笄待嫁了。”

辛奕华笑道:“原来我妹妹心急问这些,却是想看看楚人中有没有好儿郎。”说罢,便促狭看向辛汇,等着她一脸娇羞的否认。

辛汇翻个白眼:“我是疯了不成,去楚人中找磋磨,啧啧,听说楚王好细腰,好些姑娘生孩子前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作孽呐。”

辛奕华见她哼哼唧唧的样子,甚是好笑,心头一松,便捡了几个行军中的趣闻说与辛汇听。

陈齐交界有郡州,多妖娆美人,因为被齐人糟蹋的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找到些幸存的,楚人便如同珍宝一般守护起来,只等着一心纳与楚王。谁知道左看是美人,右看也是美人,最后见到一个选一个,竟然不知道选谁了。

那一日,齐人的溃退中,楚国大将救下一个美人,恍然惊为天人,立刻决定,辛奕华前去一看,暗暗好笑,除了腰肢纤细,又瘦又干,哪里比得上自家妹妹半分。

楚人自然好奇,便问为何发笑。

辛奕华兀自矜持,而身旁的其他陈将便道:“这样的颜色,连辛家小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就是放在家中为奴也觉得粗糙,亏你们还如珠如宝。”

辛汇间接得了哥哥一通夸奖,顿觉得写字也更加有劲起来,不多一时,百篇大字便写了大半,正待搁笔出去,便见父亲面如寒霜的进来。

她心下发虚,立刻规规矩矩站好,又见父亲拿起桌上那些大字,越看眉头越拧越紧,上一次因为写字这事她还惹得父亲发怒被好生抽打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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