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辛汇有心打发他离开:“礼单稍后自会遣人送来,无别的事,还请将军先回吧。”
晏隐笑道:“谢夫人关心,微臣身体甚好,想来也不会被这些许微疾所困。”
辛汇走了一半的脚步顿了顿:“……”谁关心你身体啊喂。
晏隐只笑:“擦身用药,病气外泄,夫人还是在外静候为善。如果女官知道因为自己而让夫人身陷险境,于心何忍?”
辛汇这才站定,两人一时无话,晏隐修眉长目,面色白皙,虽出身世家,却全无世家子弟那浑然天成的倨傲和脂气。
她看晏隐一眼,又忍不住看一眼,总是觉得他那面目可憎虚情假意的笑里带着一抹说不出的熟悉感。
晏隐被她看的坦然自得,甚至还微微一笑,一看便是常日和女郎厮混惯了的。
这边房中已经传来药盆落地的声音,辛汇一惊,探头看去,却是苑齐擦着满头汗慢慢走出来,神色却是松快的。
“美牙姐姐已无大碍,眼下低热已去一二,待到再擦拭一两次,便可回复正常。”她的脸色因为说话变得愈发白,似乎连站立都变得有些艰难,微微顿后靠向身旁的门柱,却不想手里却直接握空,眼睁睁的便要倒下去。
而那身后便是坚硬的地面和门槛,辛汇一声惊呼,眼前身影一晃,晏隐已经稳稳抓住了她的衣襟,然后就势一放,苑齐这才回神,勉力笑道:“请夫人赎罪。”
“你怎么了?”
晏隐扬眉:“不过是久未进饮食,身体虚弱罢了。”他说的轻松,但是言辞间的暗示却是清清楚楚。
辛汇诧异:“久未进饮食?”话一说完,便已经猜到怎么回事,顿时心头无名火气,转头喝道:“牡丹怎还未过来?难道本夫人要见她也要三催四请不成?”
话音刚落,便听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看见一个宫娥快步而来,眼里还有未曾掩下去的惊恐:“夫人,不好了,牡丹姐姐魇着了,眼下谁也不认识,见人便要咬。”
辛汇大惊:“她在哪里?”好好的怎么突然便发了疯?她想起在寿宁宫看到的那个疯妇,顿时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让开,千万不要让她咬到,你,你,去拿木棍和绳子来……”
“……王上已经派人将她拿下,眼下正在前院里捆着——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快不行了……”宫娥嗫嚅,“王上下令将她扔到清身宫里面去。”
清身宫是楚宫西北角的一处废殿,也是所谓的冷宫所在,已经荒废许久,扔在那里去的不是犯了错被贬斥的宫妃,便是这样等死之人。
辛汇伸手摸了摸腰间那枚丹药,又看想房中,敞开的门房中,打开了窗户,透过光影看过去,美牙睡的极为平静。
她又问苑齐:“当真再有两次药,她便好了。”
苑齐怯怯点头:“奴婢小时候便是这样的。”
辛汇咬牙,转头看向那气喘吁吁的宫娥:“带我去看看。”
晏隐转头看苑齐,她更深低下了头。
那一截苍白的脖颈曲线美好延伸到衣襟深处,他忽然笑了笑。
☆、第四十章
辛汇赶到前院,此刻两个口鼻掩盖的侍卫已勉力将牡丹控制,她目龇欲裂,面色犯着死灰,唇色已经变成深紫,而身上衣衫碎裂之处更是触目惊心的抓痕。
楚王面色凝重,见辛汇过来,立刻上前,将她护在安全之处。
牡丹的发病让楚王意识到此次事件的严重性,特别知道她是负责照顾美牙的女官之后,更是面色难看。
事态紧急,辛汇来不及多做解释,先取出药丸要给牡丹服用。
“此药是?”
“这便是那日宫娥疯癫之时玉蟾真人所用之药……他送了我一颗。”
楚王眸色更深:“他倒是好心。”
辛汇有些心虚。
楚王便命一旁的侍卫取了药,然后强行掰开了牡丹的嘴,一气喂进去后便卸下了她的胳膊,以免再伤人。
辛汇见他喂药毫不犹豫,便知他心里自是不信这药物之效的,这药丸本是救人之用,用药效果,那是有目共睹,当下,也不多说。
用了药不过半盏茶时间,牡丹已经悠悠醒转,虽然仍然疲惫不堪,但是至少已经回复清醒了,只是大约在疯癫之时用力过猛,咬破了舌头,此时舌尖肿胀如鼓,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到底于人命无碍,辛汇心头恼恨她,又松了口气,眼下危机解除,首先便要确认这病源所在。
那剪了苑齐满头秀发的小宫娥吓得浑身簌簌,一手使劲在身上擦着,似乎想把什么看不清的东西擦掉。
而手里捏着药帕的苑齐和晏隐此刻也到了前面。
明日便要夜宴,眼下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楚王的面色凝重,这事情发生在坤和宫,他自然要先看辛汇的想法。
但辛汇的性子他亦是知道,当下也不含糊,只提了两个要求:无论怎么处理坤和宫之人,他只有两个前提,一是彻底隔绝,二是,辛汇立刻同他到毓秀宫居住,直到这场疫病平息下来。
辛汇沉吟不语,楚王便道:“如果夫人觉得处置过于宽松心有不忍,寡人代劳也未尝不可。”这便是威胁了。
左右明天便是国宴,如此关头,倒是真谨慎为好,辛汇略一思索,便爽快同意下来,宫中的疫病必然有病源才可能传染,她便命另一个稳重的女官先拘了牡丹身旁几个小宫娥,分开审讯,一言一行,务必都要全数和盘托出。
到底不放心,又让苑齐专门去照顾美牙,由刘嬷嬷亲自监管,刘嬷嬷本在病中,被辛汇强行请了出来,结果就给了这样一个差事,面色不虞接了。
楚王平时本来事多,此刻不过在辛汇殿中站了片刻,她还没嘱咐完宅子里的事情,便有数拨宫人进来,见了礼,便上前耳语说话。
辛汇这厢说完,他那边也皱着眉头听完,似乎事情颇为棘手,楚王的眼底闪过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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