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姜母犹豫许久,围着家门附近的小区打转,有家归不得,最后实在是累了,就坐在公园,想等伤口自然痊愈。
如她所料,当天姜绮又带着于彤回家处理打包发货的事,弄到太阳下山,都不见母亲的踪影。她疑心起来,拨了电话过去:“妈,你去哪了?”
“……”
“妈?你还没下班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含糊的嗯嗯声。
姜绮心中警铃大作,以往她拨电话,即使身处何地,母亲的回应都不会这么冷淡:“那好,我去新金记等你下班。”
听着母亲慌张的唔唔声,她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妈,你发生什么事不能说话?我去找你!你等着。”
说罢,又等了一会,她正要挂电话冲出去找人,终於等来了含糊,像含着个球的断断续续说话声:“妈……没……事,你……别来……”
“你别说话了,等我!”
姜绮当机立断挂掉了电话,转头向一脸疑惑的于彤解释了原委:“我妈肯定有事发生了,我去找她,你先回家,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有病啊,伯母有事不带我找?人多力量大!”
于彤立刻骂她,甚至比她更急,放下手上正在打包的衣物,拉着她的手就出门,飞一样跑下楼梯,在拐角处她脚步一顿,遇上了正开门的邻居:“柔婆婆,你回家时有见过我妈吗?”
老太太插│入钥匙的动作一顿,眯着老花眼看清来人,呀的一声:“姜丫头呀?我这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
跟在她身后的年轻媳妇搭腔:“是姜太吗?我好像在公园见过她。”
“哈哈,还是你眼睛好……”老太太笑呵呵。
姜绮心头一紧,与于彤对视一眼,告别邻居,冲去了公园──平时练惯长跑的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劲,似一道电光,一下子就将懵比的好友抛得远远的。果然,在公园长椅上看见了母亲瘦小的身影,她奔至她面前,正要开口,却双手撑在膝上,弯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母抬首,左手慌张地捂住嘴巴,右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帮她缓过气来。
于彤也跟在身后跑过来,见找到人了,心也放下了大半,便开玩笑的抱怨:“伯母,你吓坏你女儿了,这傻货冲得跟火烧屁股似的……”
姜绮终於缓过气来了,她轻轻捉住妈妈的手:“妈,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回家?天黑,蚊子多,快回家吧……”她目光落在母亲的下唇上,虽然她已经在洗手间洗过淌到下巴上的血,但新渗出来的血在她苍白的唇色上依然非常明显,姜绮变色:“妈,你嘴巴怎么了!?”
姜母垂下眼帘,摇头想让女儿安心:“没……”
“别说话了!”
她一张口,姜绮便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光是一眼,已经看得到她嘴巴里忍了许久的血,伤口不大,但奈何她一直憋着,口里的血又因着体温和唾液而干不了,看着渗人,这血像流到姜绮心上,灼得她心脏被腐蚀一样发疼,连于彤脸色都变了:“伯母你别说话,我们带你去看医生!”
姜母连连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知母莫若女,姜绮收起所有玩闹的笑意,在母亲面前柔顺听话的女儿像被戳破了的气球,露出所有锋锐坚硬的内里:“别怕花钱,你女儿现在有的是钱,就算没钱,也不会在你身体上节省!你不听话跟我走,说一句话,拖一分钟,我就扔一张一百块在公园里让人捡着玩!”
一想到方才电话里,为了不让自己来找,强撑着疼痛都要开口说话,姜绮脸色更是森冷。
姜母拉住她的手,不敢说话了,却不肯走,指划着回家的路。
姜绮眼圈一下子红了。
“妈,我现在有能力了,不要省这种无谓的钱,”
重生回来,她受什么委屈都没掉过眼泪,即使在渡劫时演戏,脸上哭得梨花带雨,内心都是‘妈│的智障’,惟有面对一心保护自己的母亲,她坚强不起来:“听我话,我带你看医生,开止痛药,我保护你。”
姜母惶惶然看着猛掉眼泪的女儿,一阵心疼,只好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2章
医院里,姜绮坐在旁边等候诊断结果。
公立医院的医生都很忙,经验丰富,三两下就知道你什么毛病,一边问诊观察一边出药单。姜母受的伤看着严重,但在医生眼中──死不了,没伤残,小事,遵医嘱敷药休养,很快会好,担心的疗程用完回来复诊。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勉强稳住了姜绮的情绪,没大问题就行。
她从计程车到医院上,费了半个小时,母亲说不了话,在车上用比小学生还丑的字磕磕巴巴地将事情简述了一遍,她从农村出来打工,文化水平非常有限,是半个文盲,写不出场面的嘱目惊心,为了让女儿安心,更是三句话就交代了:老板娘儿子打我,我推它一下,别担心。
三个他她它的分别,姜母没学过。
在车上的时候,姜绮拼命回想上辈子关於这件事的记忆,可是完全想不起来,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她的重生,在极为复杂的因果链下,造成了蝴蝶效应。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上辈子她不够关心妈妈,在有心隐瞒之下,压根不知道她受过伤。
“姜绮,你没事吧?”于彤看她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不禁担忧,连声音都柔和了三分。
“嗯?没事。”
最近于彤总来家里作客,一来二去,跟姜母关系也亲近,当半个自己人了,亦是心疼不已──寝室三人能一直团结,也多亏全是护短的性格:“伯母,你也是的,怕什么,他敢打你,报警就弄他,要不往大街上哭嚎,你年纪占便宜,路人肯定同情你。”
“新金记那孩子才小学生,未成年人,报了警也就说教几句而已。”
老人、小孩与孕妇,并称华夏最惹不起的三大人群。
于彤自然也想到这里头的利害,叹气:“伯母真是……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
这句话说得婉转,实际意味就是懦弱可欺。
姜绮闭了闭眼:“我也这么觉得。”
隔了一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弯:“你别小看我妈,她跟我爸刚离婚的时候,曾经咬牙切齿的拿着菜刀吼他,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来骚扰我,她就跑去首都拿着状纸在闹市一头撞死。”
于彤狐疑地看了眼沉默乖顺的伯母,回头不敢相信:“这情节也太像电视剧了吧?伯母,那你今天就应该拿出对渣男的气势来啊,不要怂就是干!”
姜绮喉咙发干,像被谁塞了一片砂纸在声带上,磨砺她的声音:“对啊,别人欺负她,她就只会忍,但骚扰我,她就炸得跟炮仗似的,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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