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宏敏帝哈哈大笑,指着两人道:“怪不得,一向不说娶亲的昭儿居然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原来早就对人家姑娘有意……”
说到一半儿他想起什么,笑容淡了许多,旁人不知平宁侯多年不娶的原因,他们这些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殿里有一瞬间沉默,长孙昭跪在地上久久未起,宏敏帝叹息一声,俯身要扶他起来:“好孩子,舅父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是长孙家嫡子,怎能说脱离宗族就脱离宗族?我若是同意让我日后怎么见你父亲?”
老侯爷是宏敏帝的伴读,自小玩在一起,当年老侯爷离世,宏敏帝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圣上请恕臣不能起身。若臣今日不能脱离长孙家,那日后臣可能再也生不出嫡子来。”长孙昭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可话中深意由不得人不多想。
宏敏帝眉头皱的死紧,“昭儿,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昨日霍氏从宫中回府着凉,丫环给请大夫开了方子,不成想霍氏喝下那汤药,高热是退了,孩子也没了。”长孙昭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微红的眼眶中有些许水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长孙昭今年已经有二十有七,像他一样大的男子再过两年儿子都要娶妻成亲,可他膝下至今没个亲生孩子。
宏敏帝一听便猜出长孙昭要说的重点在哪里,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可这和你离开长孙家有什么关系?好在霍氏还年轻,以后再生便是……”
太子微微皱眉,不大赞同宏敏帝的话:“父皇,还是先问问表哥,这个害得表嫂小产的罪魁祸首是谁吧。”
虽然那个人选就在嘴边,但宏敏帝父子仍是一致看向长孙昭,等他公布答案。
“臣连夜审问去过厨房的人,最终找出一人。她将红花放在丫环熬给霍氏的药中,霍氏身孕不足一月,哪里受得了红花的药效,刚入夜便疼痛难忍……臣第一个孩儿便这样没了。”说到最后,长孙昭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臣自认从未对母亲不孝,是以臣不明白为何母亲不愿霍氏有娠,若是母亲想长孙念继承长孙府大可直说,让臣挪位置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苦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臣自幼便在战场上过日子,他日身亡也盼有丝血脉来坟前祭拜,还请圣上答应臣的请求,臣愿从长孙府净身出户。”
太子冷哼一声:“过不下便分家各过各的,他不过是个……有什么资格继承全部的长孙家?”
宏敏帝一怔,没料到太子直接说分家,而跪着的长孙昭听到分家二字眼中闪过明显的亮光。宏敏帝差点点头附和,可想起他那分外难缠的胞姐,若是此时贸贸然答应肯定要惹来庐阳长公主的大闹。
可偏偏太子此时灵感突至,拍手道:“对,就分家!借这个机会将长孙念过继给长孙珏,名正言顺!”
宏敏帝奇怪的看他一眼,认真思索着这个办法的可能性,谁也没问一句刚刚小产的霍容玥处境如何?
“若是母亲同意,那便再好不过,弟弟日夜没后人供奉,想必也极是孤单寂寞。”长孙昭脸上并没有即将摆脱长孙念的解脱神色,反而眉头皱的更深。
三人一时沉默,良久宏敏帝让长孙昭起来:“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起来咱们好好商量。”
长孙昭默默起身,宏敏帝松口气:“如今这个风口浪尖说分家着实不大妥当,只是你母亲也着实过分了些,我派人将她叫来,咱们当面说一说。”
宏敏帝之所以这样决定就是因为不敢私自做主引起庐阳长公主的不满,小时的阴影还历历在目,当时庐阳长公主为了得到先帝上次给他的玩意,生生在他面前哭闹大半宿,打那儿之后宏敏帝就对庐阳长公主的哭声没有防御能力。
然而宏敏帝的人还没出宫门,便见庐阳长公主的马车停在皇宫门口,一身红衣的庐阳长公主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这宫人还没出门姑母便知道您派人叫她,儿臣真想知道姑母是如何知晓父皇您这乾清宫的消息的。”太子玩笑似的,瞄见宏敏帝愈加难看的脸色淡淡笑了。
长孙昭站着不说话,偶尔望着东面出神,神色难掩担忧。
宏敏帝确信,这一次外甥绝对不是仓促之言,那神色倒像是动了真感情。不大会儿便有太监通报庐阳长公主驾到。
庐阳长公主拾级而上,嘴角勾着一丝冷笑,得意又狂妄:“庐阳给圣上请安。”
“皇姐多礼,起来吧。”宏敏帝心中极在意庐阳长公主是从何处听到消息便往乾清宫赶,但此时当面问出倒显得他心胸狭窄。
轮到长孙昭与太子给庐阳长公主行礼,长孙昭随意行了家礼,太子是当今储君,也微微的拱手算是行过礼,待看到庐阳长公主不满挑眉时,太子怔了怔,看过宏敏帝的脸色才道:“瞧姑母这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
太子不过是嬉笑一问,庐阳长公主却冷嘲热讽的认真:“你以为是谁家的?好不容易将他养这么大,居然学会跟我这当母亲做对了!”
往日庐阳长公主这样说,长孙昭从来都是当做没听到,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冷声道:“既然母亲对孩儿如此不满,不如将我与霍氏逐出长孙家,也省得碍母亲的眼。”
庐阳长公主一怔,继而冷笑:“你威胁我?”
“孩儿不敢。”长孙昭冷硬着美艳,一点儿也看不出哪里不敢了。
庐阳长公主虽然生性霸道,但长孙昭真的生起气来她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的,如今有皇帝太子在面前她仍强撑着霸道面孔,恶毒阴狠道:“长孙昭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我是你的母亲!你竟如此大逆不道!”
长孙昭冷冷站着,不闻不说。太子眉间闪过一丝急色,待对上庐阳长公主时又将急色掩去,以说笑的口吻揭穿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姑母,昭表哥今年已经二十有七,你却在昨夜使人打掉他第一个孩子,换个人若不和你拼命,姑母你尽管来找我讨说法!”
庐阳长公主一怔,眼中闪过痛快的喜悦,但抬头时喜色骤然消失。大夏朝皇室子嗣艰难满朝皆知,是以皇室对子嗣格外看重,这后宫女人若有人敢拿子嗣争宠那离死也便没多远了。即使心中高兴事成,但庐阳长公主依然不敢在宏敏帝面前表露出任何喜色,反而要惊慌失措的为自个叫屈!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我长孙家子嗣艰难,霍氏有了身子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使人作怪?”庐阳长公主甚少向人低头赔不是,对上子侄辈的太子更端着长辈气度,头颅高高昂着,怎么都不肯低下。
太子哼笑,“也对,不见证据怎的定罪,昭表哥想必已将那嫌犯带入宫来,不如此刻将人叫上来,也好让父皇审一审这惊天大案!”
宏敏帝没想到这个儿子如此不给他姑母脸面,还毫不客气将他拉下水,狠狠瞪他一眼温和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如此尴尬,不过既然皇姐来了,朕也有件事要和皇姐商量一下。”
但亲儿子已经不给他脸面,长孙昭更是清楚当今圣山最擅长和稀泥,当即跪下又道:“一桩归一桩,圣上还是先帮臣冤死的孩儿伸冤做主罢。”
太子不等宏敏帝回应便朝殿外喊:“将平宁侯带来的犯人宣进来。”
殿门应声而开,首先迈入殿内的是着官服的大理寺卿杜英,后有兵士押着两名衣着华丽的婢女走进来,那两名婢女进来便看到自个主子庐阳长公主,当下膝盖就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不肯起来。兵士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何况婢女手上还沾着人命,任婢女瘫着他们只管拖着人朝前走。
“臣等见过圣上,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庐阳长公主殿下,见过平宁侯。”杜英一进殿就忙不迭行礼,谁让这殿中人个个都比他品级高呢!
宏敏帝只觉得脑门更疼,大理寺卿杜英是个死脑筋,今儿这事要是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能揪着不放到明年还能想起来问上一茬。眼见这件事今日必须闹个明白,宏敏帝干脆一屁股坐到龙椅上,准备听两方人马陈词,反正是落不了清净了,但愿皇姐她不要大闹才好。
待当今圣上坐稳,大理寺卿杜英拱手讲述案情:“回禀圣上,今日天还未亮长孙侯爷便带着这两名犯妇来大理寺报案,说是这两名婢女谋害侯府的当家主母,以致当家主母妊娠不保。侯爷要臣将这两名犯妇依法处置,但这两名犯妇口口声声是受人指使,所指之人正是……长孙侯爷的母亲庐阳长公主。”
说罢,杜英还朝庐阳长公主行礼以示尊重。
庐阳长公主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没想到长孙昭居然真的带人去大理寺!这大理寺卿素来刚正不阿,虽不至于触碰皇家尊严,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假象必定会因此戳破!
“一派胡言!本宫怎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庐阳长公主面色通红凤目圆睁,鬓间的珠钗也晃动不停。
杜英满是无辜:“殿下莫恼,臣当初也是不信的,且此时干系重大,臣不敢擅自做主,与长孙侯爷商议后便来此请圣上做主。”
庐阳长公主一听大理寺还未审案稍稍放心,可心还未放到肚里,又听到杜英用他那略带娘娘腔的声调道:“但长孙侯爷已将犯妇送到大理寺,臣总得走个过场,这是两名犯妇写下的口供,已签字画押,臣不能做主便未看供状内容,还请圣上过目。”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