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那时,他确然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怕得不行,却已经没了眼泪。因为是男子汉,因为他的命运注定不同常人,所以不能有任何的胆怯,即使再痛再害怕。
可是,他是那样强烈地想活下来,背着老医仙师父,偷偷地活下来,偷偷地去找灵儿,与她一起逃到天涯海角。
结果,他确然活下来了,没有了心,也活下来了,像个怪物一样活着。
师父用了一种来自大禹国大巫人研制的还魂丹药,令他虽死犹生。
可是,毕竟是个无心的死人,丹药的药效在体内时常地出错失去药效,他会随时随地昏迷。若是在水边昏迷,便是要被泡在水里一天一夜。是怎样的痛苦,怕是常人无法想象。可是,这些他都无所谓,也不曾因此想过就此死了算了,只是想着老医仙师父终于放过了自己,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他自由了。
自由,便意味着他可以继续给灵儿做好吃的了。
他屁颠屁颠地跑回西河村,却得知灵儿死去的消息。看着吱吱在面前故装同情的模样,他只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做得更绝。
灵儿说过,她最喜欢西河村了。所以,他在西河村居住了下来。
得知灵儿没有死,而是以栩栩的名字成为顾丞相的大女儿,是在四年后。可是,当他回到京城,扮作皇太子的身份,想去接近阿栩时,却又听闻阿栩得了可怕的疾病,被关在漪澜院里不得见人。
那时,他曾悄悄潜入漪澜院,见过阿栩的模样。他知道,阿栩以她那时的模样,定非常不想别人看到。所以,他没有直接现身见她,而是一边疯狂地学习医术,一边暗暗地守护她,直到找到可以医治她的法子,将她医治好,再现身与她诉说多年的相思之苦。
在漪澜院暗暗陪伴阿栩的那些日子,每天都可以听到阿栩的琴曲。
听着曲子,仿佛能够看到天云山尽头,那漫山的桃花。
他那时常想的事,便是拉着阿栩,回到西河村,共赏十里桃花。
夏云欢的突然到来,是他不曾想过的。
不过,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夏云欢身体里的那颗心是他的,载着他的感情,他的喜怒哀乐。他会循着琴声来与阿栩说话,也当是情理之中。
因着有夏云欢陪伴着阿栩,他便放下心,回了西河村,更加专心地研究医术。
好似过了沧海桑田那么久,他终于得到了治好阿栩的法子,立即飞奔来了京城。
当他挤在人群之间,看着阿栩坐着的前往高府的花轿时,愣了好久,怵了好久,呆了好久。
他站在街头,一动不动,如同石雕,站了一天一夜。
最终,他还是不信阿栩会愿意嫁给除他以外的人,非常笃定地不信!
浑浑噩噩中,花了多天的时间,他从不同的人口中旁敲侧击地得知了阿栩与皇太子的一段情义,后又直接找了顾丞相,方得知阿栩是被迫嫁人。
他立即潜伏进入了将军府,见到的,竟是阿栩照顾生病的高梵陌的场景。
那样细心的照料,他都未曾享受过!
心中嫉妒了一番,亦是咬牙切齿了一番。他那时本打算连夜偷偷带着阿栩离开,可是,当他铺好一切带阿栩逃往天涯海角的道路时,却迟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放快了脚步,可还是慢了半拍。
那天追到天云山上,看到阿栩被妹妹与高梵陌逼着跳崖,他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此生,他只为她而活。她若是死了,那么他这么拼命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大抵命运可怜了他们,没有让他们这么容易地死,却也不愿意放过他们,让他们彼此都忘了彼此。
即使失去了记忆,忘了曾经的一段过往,他还是不可救药地再次爱上了她,因被她的那份可以为了他人牺牲的勇气和善良所感动,亦或是心中还残留的那份余念。
他很庆幸,自己再次爱上了阿栩。
与她师徒相称的那些日子,他很知足,很幸福。
只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而煎熬总是不愿间断得再长一些。
如今,纪芸的挑唆,令阿栩再也不愿意相信他。
最终,他还是要走向噩梦中的路。
老医仙师父与他说过,他从出生被抛弃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为大夏国、为大夏国的皇帝奉献一切,包括自己的人生。他一直不相信所谓的命运注定,所以一直在逃避。
失忆,也是逃避的一种方式。
可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能逃掉。
他不能看着阿栩生活的这个国家有危险,而自己有能力做些什么却冷眼旁观。
所以,这不是阿栩的错,即使阿栩不说那些令他伤心的话,他也会恢复全部记忆,拿起肩头的这份重担,哪怕付出一切。
既然知道自己将走上什么样的路,他便做好了觉悟。也当知道,阿栩此生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他此生虽想求得心无所愧自由自在地活着,可终归还逃不了这宿命。
☆、爱意长留誓难收(三)
第二日的中午。
栩栩因着旧伤加重,尽管有医馆的老大夫细心医治,也未能醒来。
当看到夏大夫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纪芸慌慌走上前,拉住夏大夫的手,焦急道:“你快去看看栩栩,她一直都没有醒来,像是快要死了。”又抱怨道:“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要不是卫岩一个劲与医馆的大夫解释你没有死,你现在可能已经被埋了!”
因为害怕大师兄,卫岩依旧躲在暗处,此刻,正躲在二人旁边的黑屋里,透过窗户注视着他们。他看着纪芸那一副好似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那对栩栩生死万分担忧的模样,又想起昨日她那冷漠的神情,终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心头沉闷得厉害。
夏大夫如忘记了昨日之事般,在纪芸的拉扯下,大步走进了栩栩的房间。看到床上好似失去了生气的女子,他却没有露出半分担忧的神情。
纪芸看着夏大夫那对眼前之人生死不在乎的神情,眼珠颤了颤,嚷嚷道:“她都快死了,你这大夫怎么还不去给她把脉看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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