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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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慕换助理,只是他向王总发出的第一个挑衅。
田俊俊说过王伟志在锐密越来越不受用,其实他手里还管着人事和行政两个后勤部门。锐密总经理是海盛集团二少徐小海兼任,平常不在锐密办公,赖思归只在严慕来公司的第一天见过他。王伟志虽然名义上担着行政副总的头衔,但人事任免权的最终审核还是要经过徐小海。
赖思归成为严慕小跟班第二天,徐小海就同意了严慕重组项目组的要求。严慕带着赖思归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面试,田俊俊也被通知参加了。
田俊俊坐在他们对面,跟家中小公举被领着参加幼儿园入园面试似的,坐姿端正,敞着嗓门跟严慕一问一答,既要装矜持又想求表扬。
严慕把电脑转向田俊俊,“既然这样,写一个反转一段字符串并输出到屏幕上的程序。”
田俊俊像得到鼓励,立刻十指飞快在电脑上操作。严慕站在他身后,表情似乎还不赖。他在田俊俊停下时,突然又提了个问题,田俊俊一支愣,脑子就卡住了。田俊俊噤声,下意识地看赖思归。
“她脸上有答案吗?”
严慕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慢悠悠扫过去。
赖思归撇嘴,回了田俊俊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田俊俊默默地垂下眼,开始磕磕碰碰地回答,什么数据库什么集成,说了有四五分钟。答完自己又觉得不够,在严慕开口前又补了两句,最后哀怨地偷偷瞄了赖思归一眼。
严慕像是很有耐心,等田俊俊说完了,像模像样问她一句,“你有没有要问的?”
前面赖思归基本摇摇头,就喊下一个进来。这次她想了想,面无表情看田俊俊。
“性格怎样?开朗吗?跟同事关系如何?”
田俊俊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开开,特别开!跟同事关系都很好!”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赖思归偏头,也学着严慕的样子像模像样冲他点了下脑袋表示自己问完了。
严慕和她对视了一眼,目光有些深。他的眼睛其实黑白分明得特别清澈,瞳仁是深棕色,眼尾狭长,双眼皮有些深。认真看人时,眼Ψ17粒岚讶宋ァ他有个跟赖思归很像的习惯,喜欢在本子上记东西。田俊俊出去后,赖思归看见他垂眸在自己黑色本子上写字,钢笔摩擦在纸上,发出安静平稳的声音。
她想看看他写了什么,探过头,严慕啪一下合上本子。一阵小风把她脸侧的长发噗一下轻轻吹起来,又迅速回到原位。
有扇百叶窗没有合上,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一条一条斜在地上,将白色瓷砖打得发亮。
赖思归撇撇嘴,没事人一样,无所谓地转头打电话喊下一个人。
公司里的人赖思归其实早都见过,只是大部分是点头之交,这一个早上,倒像是参观了一个旅行团,高矮胖瘦疯癫痴傻都见识了。
比如现在,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话特少,见赖思归看他一眼,刷一下就撇过头,把赖思归给乐的。
还有一个少年老相,说起话来也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赖思归很少看见二十多岁少年白能白得这么彻底的。像做馒头时不小心一头埋进面粉里,半头头发掺了白,发旋上有一小戳直缀到额前,跟黎明时分的照明灯似的,特有个性。之前在前台见他戴个棒球帽,竟然没发现暗藏玄机。
也有些说话溜溜的跟连珠炮一样,会夸会谈,好像严慕不满意他打算当场就要来场文艺表演的架势。赖思归想起来,田俊俊跟她说过这个人,她胳膊肘支在桌上,不动声色挖耳朵,余光中似乎看见严慕也皱了下眉。
王伟志的人也是个人才,呵。
严慕偶尔也会在简历或是黑本上写几个字,赖思归坐了一早上,总忍不住心痒痒的。
最后一个人聊完,阳光已经慢慢斜上桌脚,再过会儿就该躺桌面了。中央空调的温度特别低,跟不花钱似的,赖思归坐在阳光边反而觉得有点温暖。
严慕合上笔记本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
因为前台不能没人,所以在新前台到岗前,赖思归不仅要当小跟班还要看大门。早上跟严慕说这事时,他心情不错,沉默了一下,让她把面试从他办公室改到前台旁边的会客室。
路过厕所时,严慕把手里的电脑和黑本子一起交给赖思归,“去收拾一下,先吃饭。”
赖思归的视线自然地在那个黑本子上停了一瞬,才走没两步,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身后警告:“我不喜欢别人乱看我东西。”
赖思归立刻翻了个白眼。
切——
严慕的办公室在技术部旁边,田俊俊看见赖思归过来,赶紧凑过去。
“怎么样?我有希望吗?”
赖思归摇头,“他没说。”
“我觉得我前面表现挺好的,严教授都知道叫我美美了。”田俊俊哭丧着脸,“可他最后问的一个问题,跟专家探讨似的,我都懵了好么!”
“别怕,还有人被问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赖思归同情地拍拍他肩膀。
田俊俊吸溜着假鼻涕,“要不是你及时抛来鼓励和赞赏的眼神,我也哭了好么。严教授从厕所出来了,你探探他口风啊。”
……赖思归为田俊俊的理解能力所折服,像她为严教授的理解能力所折服一样。就说昨天吧,她分明说的是“服从公司安排”,而严教授瞬间就默认为她愿意,把她直接带到王伟志明面上的对立面。
赖思归戳着高跟鞋蹬蹬蹬走进严慕办公室,很大,但没什么装饰,除了老板桌上常规的办公用品外,没什么书籍也没多余的摆件。有个小会议厅,椅子都靠在桌子里边,整整齐齐。会客区是深棕色的大沙发,这么一看跟他眼睛的颜色还有点相近。
哼。赖思归走到老板桌后,把东西放下,手上一扫,只听“哎呀”一声娇呼。
小黑本掉到地上。
男人手劲大,在本子上写了一早上字,新页旧页痕迹分明,摊开的地方正好是最新的一页。
赖思归裙角一压就蹲下去,听他写字的声音就知道,反面空白的地方,清晰地映着上一页的字痕,一撇一捺陷过来。
赖思归很想伸手摸摸,她从小就喜欢这种粗粝的感觉。把字写得满满当当,背过去,薄薄的纸张会记录你前一刻的用力。
她快速地伸手摸了两下,又缩回去,视线落到新页上他今天刚记下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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