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福瑞却笑了,“怎么不可貌相?那模样仔细去瞧,府里三太太四太太都比不过。你道宫里贵妃为什么肯将她放出来?还不是怕她入了皇帝的眼今后抢了风头。我跟你说,往后小心伺候着,侯爷肯挂心留意,把人往咱身边放,这心里头就揣着了。现在是侯爷自己挖坑自己跳,非整出个‘舟公子’出来,回头绷不住了,迟早得夜里过来。”
“这要是出了事……”福瑞家的有些慌。
“出什么事?出了事也是侯爷的。真整出一男半女来,府里就热闹了。如今我这个管家是被架空了的,三房四房不抽手,我在府里行走都艰难。这位姑奶奶也算是咱们的贵人了,通天不能,却能通侯爷的心坎儿。”福瑞顿了顿,“不过眼下这境况……侯爷也太沉稳了些。看来要适时敲敲边鼓才行。”
两口子一言一语盘算着,苏可全然不知,在房里呼呼大睡。
之后的三天,苏可生生累脱了一层皮,腿走肿了不说,嗓子都哑了。
三天的时间里,苏可带着六个婆子将库房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在一起。一边造册,一边摆放。虽是个大工程,整理好后却非常有成就感。
现如今每一处的东西都分出了上中下三个等级,若是来领东西,按来人和所需用处,只管往相同等级的东西里去找。这样既节省了时间,又避免了她因为进府时间短不知道东西来龙去脉的缺点。
第五天早上,苏可带着自己整理好的名册亲自呈给了三太太,“这是库里现有东西的全部盘点,太太可以让董妈妈拿去对账,对不上的,那些损坏损毁的东西我都留着呢,太太可以随时派人去清点。”
本是交待五天,苏可却用四天将库房收拾出来了。
三太太没料着她能这么快,震惊之余除了压下满心的疑惑,面上也是止不住的赞赏,甚至去老夫人那里请安时还特意夸了夸。老夫人很给面子,着人赏了两匹尺头和一吊钱给苏可。
见这架势,三太太在人后不免对董妈妈说:“福瑞在侯府当了二十年管家,从来没有荐过人,如今不知哪冒出来的外甥女,干活能耐,和宫里有交情,还很得老夫人的喜欢。这个人必须要小心。刘婆子的事太过蹊跷,咱们虽然顺水推舟,但也没有捞太多油水。而且我总觉得那日她来的凑巧,我前脚说府里不缺人,后脚刘婆子就给供出来了。”
董妈妈也这么觉得,随即很是附和,“太太放心,她好歹也算我的手下,动不得她,给个小鞋穿穿还是能够的。”
“别太明显。请佛容易送佛难,老夫人将她放到我身边来,绝对是有用意的。盯紧她。”
这边主仆二人嘀嘀咕咕,苏可仍旧不知情,还为自己早早完成任务而感到兴奋。
到了晚上,苏可拿着老夫人赏赐下来的尺头送去给福瑞家的,言明是借花献佛,算是吃住在这里的回礼。福瑞家的不收,但架不住苏可死缠烂打,东西就留下了。苏可松了口气,正所谓拿人家手软,她知道这些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眼,但自己送了,心里就生出许多的心安来。
大抵送礼者图的都是这个心安。
苏可回屋后便卸了钗环准备睡觉,犹听得门扇被拍了两下,还以为是福瑞家的,起身便去开门。不过这门一开,苏可的脸就颓败成死灰了。
“舟公子?!”
☆、第013章 明月半倚深秋
邵令航负手立在门外,神情坦荡地看着她,“天冷风大,有热茶没有?”
苏可把着门扇未动分毫,但心里很明白自己在做无谓的抵抗。
他是谁?双手用力能将隔着门扇的条案桌劈个粉碎,同他在床上挣扎半宿,只落个自己浑身酸痛伤痕累累。以他的能耐,此刻将她提起来扔到一边也使得,还能彬彬有礼站在这里和她对视,十足给她面子。
苏可笑得苦,侧开身将他让了进来。
这就识趣了,难道他来瞧她还要被拒之门外吗?邵令航想揶揄她几句,但看她僵硬的动作,没血色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个人呐。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我刚才和侯爷在外书房议事,想着既然来了,就到你这里来瞧瞧。”邵令航稳稳扎扎坐在圆桌前的杌子上,“这几日还适应吗?”
苏可置若未闻,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关门。这是在福家呢,关上门孤男寡女的传出事情来,她自己不说怎样,给福家可是抹黑啊。要是不关,他刚才还说天冷风大,再说圆桌正对着门,算是风口了,要是着了凉……
冻死他吧,惹了风寒就不会再来了。苏可最后下了决心。
谁知刚一转身,眼前撞过来一个身影。伸长的手臂自她耳边掠过,擦过几缕发丝,带来一股凛冽的气息,然后咣当关上了门扇。
“我这几日身上不爽利,吹风着了凉就不好了。”他低头睨她,好整以暇地追随她躲闪的目光,嘴角犹有笑意,“刚才侯爷同我提起,说你进府后能力出众,办事认真,很得老夫人和三太太的喜欢,夸我推荐的人很好。我来也是顺道转达一下侯爷的意思。”
苏可小心翼翼看他,倒是正经模样,只是这靠得未免太近,反失了话中几分真。
“既是仗着这些脸面进的府,总不能给侯爷丢脸。”她干巴巴回应,门缝里吹来的丝丝缕缕的风正扑在脊梁上,让人直打颤,好像是故意给这份紧张平添缘由。
邵令航见她这惊弓之鸟的样子便想笑,因为他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可她瞧上去聪明伶俐,这种事上就是不开窍,枉她在醉香阁混得风生水起。
男人么,若动了念头,料理个女人不过是力气上的事。他上一次失了分寸,因酒,因茶,因她,少一样都凑不成春/宵。如今知她心志,他自不会勉强她。但若是她有心改变想法,他也不是不能……
邵令航轻咳一声,抽身躲开了这门边潜在的诱/惑,回身落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苏可自然松下口气来,猛一抬眼,忽发觉这场景似曾相识,醉香阁那晚也是这样的。这便让苏可瞬间又惊起千万分小心,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靠说话来分散注意。于是便哽了哽喉咙故作镇定地说了一句“公子,我现在是侯爷的人吧”。
邵令航身子一僵,握着茶碗的手没注意力道,听得啪一声,茶碗还在,只是裂了四五道缝,温突突的水沿着手指流下来。
他并未察觉,只顾困惑问她,“就是为了这个才不肯上前来?”
苏可不明所以,是不是侯爷的人和过不过去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眼尖,看见他手中茶碗的裂缝,总觉得他的手下一刻可能就要掐住她的脖子了。这一害怕,下意识就点了下头。
邵令航的回应是,直接将手中的茶碗捏得更碎,厚实的手掌将碎片一把拍在桌子上,瞳孔里翻起滚滚怒气,“你想多了,我这个人还没有将自己女人拱手送给别人的习惯。”
送?苏可揪着这个字有些别扭,决心表明立场,“我愿意成为侯爷的人。”
“你的心气儿倒是大!”邵令航将扣在桌面上的手掌用力一推,茶碗的碎片噼里啪啦甩到地上,几乎是怒吼,“你当侯爷是什么人,需要你投怀送抱。”
这般羞辱让苏可登时红了脸,一气之下,扯着脖子回问他,“我若半分能耐没有,公子还费尽心思将我送进侯府干什么?”
邵令航听她话音儿似乎还挺委屈,不由更是恼火,“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我,我为你找份活计,为你铺设一下后面的路,我还有错了不成?是不是我现在即刻将你带回我的宅子你就乐意了?你这个女人……”他攥着拳头,半晌憋出一个词来,“冥顽不灵。”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可瞪着一双杏眼,像一个被激怒的小兽,浑身绷紧,似乎随时都能朝他扑过去。
和他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
“你……”邵令航最见不得她跟他犟,火焰瞬间覆顶,对着门外大喊:“福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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