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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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男子,又聂甘站都站不稳,杜禹一松手便往前倒去。那护卫以为聂甘要来强闯,伸了矛就要刺过来。杜禹自然不能叫他在聂甘身上刺个窟窿,纵腰抬脚就将那护卫手中的长矛踢到了房梁上稳稳的钉着。
☆、第34章 公公
那梅公公本在客栈内,不知何时也冲了出来,横了剑就来刺杜禹。杜禹本就是个逃犯,又要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与他们多做纠缠,却叫一群护卫给逼进了客栈。
他也不敢摘斗笠,伸了手道:“官爷们,都是误会,小人并没有想要冲撞你们的意思。”
那梅公公手中执着长剑,忽而飞身跃起,剑就朝傅全脖子上砍了过去。杜禹怎能叫他得手,几步冲进那群护卫中放翻一个,踢了他长矛去阻那梅公公。
梅公公要夺长矛,自然就收了剑。杜禹落地才安了心,身后忽而一阵寒风,斗笠从后叫人拿个暗器打落。他骂道:“谁暗算老子?”
回头就见楼梯上站着个一身墨灰色圆领宋锦长袍,肤白貌细,面容绝色俊美,雌雄莫辩的青年,他眸中带着唳气,居高临下冷冷望着杜禹。
杜禹此时躲无可躲,便又拿出向来耍赖的那一套来,抱了拳道:“哎呀,我竟不知道是玉公公到了这里,两年不见,您越来越年轻了。”
玉逸尘伸手接了梅公公递过来的扳指握入手中,几步走下台阶,朱唇微牵了丝笑道:“杜国公可知道世子爷在此闲逛?”
他此时说话,却不是方才那尖刻刺耳的公鸭嗓子,换了寻常男子的声音,深沉,亮堂,中气十足。
杜禹赖皮笑道:“我爹自然不知道。”
玉逸尘将手负在身后,绕杜禹转了一圈,见他衣着褛烂混身污垢,伸了手道:“洒家不爱与人同住,还请世子爷另寻住处。”
这客栈大堂上站的两个人,一个是正常男子,身体结实精壮混身冒着阳刚之气,一个是去了势的阉人,清瘦修长肤白唇朱容色绝美,相恃而立,门外一群执刀持矛的护卫。
这玉逸尘与常人有异,无论天气如何炎热,他整个人遍体通寒,经过别人身边时,叫别人身上也能感受到那一丝透骨的寒意。
他在东宫为宦多年,太子李旭泽平日上朝皆要带上他。他说话总有两幅腔调,平常声调混厚与寻常男子无二,但有时又会换出那幅阉人们常有的太监腔调来,杜禹是平王李旭成的马尾,与他常在宫中相见。深知玉逸尘此人手段毒辣心机深沉,而且眼光十分毒道,每回自己与李旭成怀中偷藏些艳情画片想要交流见解心得,总能叫他将小报告打到荣妃那里,而且一抓一个准,荣妃碍于杜国公是护*节度使自然不好打杜禹,但李旭成每回都要遭殃。
杜禹听他换了平常男子的语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概因他深知这玉逸尘但凡要心中起了毒辣心思,声调就要起变化。如今既然他还肯用常人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证明他心中对自己并未起坏心。
玉逸尘此时停在杜禹对面一尺远的地方,杜禹叫那寒气笼罩着后心有些发凉,暗诽道:这个阉货是受了皇命去寻藏宝图,我要去看看热闹顺便闹点过水面,可不能叫他看出我的心思来。
又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不会管自己的闲事了,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深赞道:“还是玉公公大人大量,我这就走。”
玉逸尘仍在大堂负手站着,看杜禹与傅全并聂甘几个退了出去,杜禹还远远朝他拱手告别,略牵朱唇噙了一丝冷笑,转身大步上了台阶,问身旁随行的梅公公道:“梅训,你说杜禹为何会跑到秦州来?”
梅训跟着玉逸尘到了房门口,见玉逸尘进了客房,自己却只在门口站着,俯首道:“先前平王曾寄信给他,他理当是要往凉州而去。但为何会绕道秦州,属下不知。”
玉逸尘伸了手在小太监端来的铜盆中净过,取了帕子自己拭净那双绵软纤长的玉手,扔了帕子到盆中,这才舒展了双臂叫那小太监替他披了大氅在身上,盘腿在一张小榻床上僧坐了道:“他所带的那两个人,口音是凉州人。”
梅训道:“难道是平王的手下?”
玉逸尘接了小太监递来的酒盏在手中拈着,垂目寻了盏中一丝香气才道:“他亦要去大夏河,于我们来说这是好事。”
梅训不甚明白玉逸尘的意思,仍在门上站着不敢退去。玉逸尘端了酒盏许久,轻轻抿了一口酒含在嘴中,将那酒盏递于身旁侍奉的小太监,伸手调着面前的琴弦,许久才挥了那纤长白净的手道:“下去吧。”
仍回到蔡家寺,次日一早苏氏听闻要卖宅返说,高兴的几欲昏过去,小脚忙碌的连地都不肯沾。她没有贞书那样对未来的忧虑,自以为宋岸嵘进了京,总会想办法给她挣银子回来,而她也将拥有沈氏那样呼奴使婢的生活。
贞书心忧一家几口人的花费开销,再者又不知童奇生昨日可曾治好藤生的脑袋,整日忧心忡忡,然则家中整日忙乱,也无人顾及于她。
再过了几日,蔡家婆婆带着几房媳妇浩浩荡荡而来,检视过房子院子,嫌弃过墙纸糊的太俗气,院墙根薄地基不稳,并后院一颗大槐树蝇虫太多掩了主屋清净,便皱着眉头走了。
但此事终是定了下来,蔡家占了好大一注便宜,连地带宅总共五万银子到手。
苏氏早已收拾停当,对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也未有一点留恋,反而是贞书与贞媛摩梭着大槐树迟迟不肯上车。
宋府二房一家在蔡家寺全村人的热情告别与对掩帘车内那与江洋大盗苟合过的二姑娘的好奇中,告别了蔡家寺。来时一辆空车,去时满满当当,从此,蔡家寺便成了过去。
出蔡家寺不久,贞书受不了车中闷热,仍是跳下车在路上走着。她见宋岸嵘骑在马上时时摸着腰间,知宋岸嵘是小心那笔身家性命一样的银子,怕丢了或者叫人劫了。那蔡根发家中攒钱不容易,有银子亦有银票,银票又皆是小面,所以宋岸嵘如今拿着鼓鼓一包。
贞书遂上前仰头道:“这些银子虽少也是咱们一家的身家性命,父亲这样带去京城也不保险,不如在徽县县城通兑成一整张银票,叫他存到京城钱庄,咱们到了京城再取出来,如何?”
如今通兑银票,两方对质,存银票的人将自己的私章与堂印号皆盖在两份银票上,一正一副,若有人不放心还可盖上闲章。到了京城提取银票时,几方印章皆能对上,银票才能取出。这样就算有人偷了银票去,没有宋岸嵘的几方章子,他也取不到银子。
宋岸嵘一想也对,遂在徽县县城通兑了银票,一家人休息片刻,才往韩家河赶去。
到了韩家河,因上回麻烦过刘璋找贞书,宋岸嵘便将一房女眷安置在客栈中,自带着赵和去刘府与刘璋话别。而后歇息一晚,明日再穿那五陵山。
到客栈安置之后,贞书因见天时还未晚,况这韩家河亦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亦有药坊开着,便欲裹了头巾再去寻味堕胎药备着。毕竟日子还浅,她葵水还不到时候,她也保不定自己是真怀上了还是没有,怕一路父亲与赵和等人皆行在一起自己不好再脱离众人。
她也不给苏氏打招呼,自悄悄出了客栈,因她身上仍是穿着寻常妇人们穿的蓝褙子,头上又包了方褐色帕子,此时便与寻常妇道人家无二。她怕有人认出,将帕子挽的低低遮住面容,寻着来时的路去找那药坊去抓堕胎药。
因天色将晚,她到那药房门口时,恰逢药房小厮门刚刚下了门板。贞书心急,拉了旁边一老婆子问道:“老人家,这里何处还有药房,我急着抓药。”
老太太忙道:“抓药是顶着急的事情,他家虽关了门,往后走过巷子里去还有个后门,郎中想必仍在家中,你到那后头叫开了门,自然就能抓到药,快去吧。”
贞书应了,走到后巷拍门道:“郎中在否,这里有人要抓药。”
半晌门嘎吱开了半扇,一个十二三的小学徒瞧了贞书一眼道:“郎中方才去刘老爷府上吃酒去了,至晚才回来,你过个把时辰再来。”
看来为了给宋岸嵘送行,刘璋把这韩家河镇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叫去了。
贞书垂头丧气出了巷子,此时天色已晚,也不知那郎中要喝酒到什么时候才能归来。但是宋岸嵘是个滴酒不沾的君子,那些人劝不动他,席间便没了兴趣,想必也会早散吧。
她踱着步子出了正街,漫无目的游荡着,不知不觉竟走了许多路程,抬头才知自己竟走到了当日歇过脚的茶寮处。此时茶寮已关了门,远远那颗大槐树还静立着,叫风摇动了一树叶子。她漫步走过去,抚了那树干拍了几把,复又回头仍往韩家河镇街上走去。
再到药房一问,说郎中仍未回来。贞书知他在刘府,遂欲到刘府门前去等着,等那郎中出来就快步跟上,倒还省事些。
刘府因今日宴客,府门前灯火辉煌。她才在府对面的一棵大柳树下站定,忽而一人迎过来笑道:“这是宋府二姑娘,可是来找你父亲的?”
贞书不期会有人认识她,定晴一看,正是当日替她赶板车的车夫。她行了一礼道:“并未,我这就要回客栈里去。”
她才回头,就迎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笑道:“既然来了,就到府中等着,何必在外间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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