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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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欧峥嵘落葬,至今已然半月有余,可是因有司法部门出具的精神鉴定报告,再加上肇事司机在事发后一直情绪激动,拒绝接受审讯,甚而多次试图自残,欧峥嵘一案竟意外地陷入了僵持。

也就是说,欧峥嵘可能根本要含恨而死,冤屈难伸!

她是为了保护女儿才牺牲掉自己的。

周世礼满眼担忧地望住妻子。

不过短短半月的工夫,她瘦得整个儿脱了形,下巴尖尖的,一双美丽而精灵的大眼睛深陷进去,脸色苍白,整个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难以形容的悲怆。

那个曾经神采飞扬、扬言说“你们谁也打不垮我”的女孩子,到底还是被打击到了——一切的坚强,都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他走过去想要紧紧地拥抱住她,想要给她以温暖和力量,令她可以继续坚强,然而这一次,欧韵致没有再哭泣。

自从欧峥嵘出事以来,她几乎整日以泪洗面,快要把这一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光了。

周世礼看见她转过身来,苍白而美丽的容颜有一半掩藏在昏黄的灯光里,他听见她语气镇定地说:“既然不想坐牢,那还是让他去该去的地方吧!”

欧震东等人从她几乎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丝丝的寒意。

欧克勤甚而一脸惊惧地瞪住她。

周世礼却不动声色。

一条人命,换几年甚而是几个月的牢狱生活,未免也太便宜那凶手了!

所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周世礼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信奉的素来都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什么“以直报曲”、“以德报怨”的那一套,他连听都不屑听!

古往今来,上位者最忌心慈手软,这道理欧峥嵘曾经对她说过,而身为父亲的翟九重则更是耳提面命,欧韵致自小牢记于心,始终未曾有一日或忘!

抑或者根本上,她原本就有一颗杀伐决断的心。

有道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哦不,应当是“亲痛仇快”才对,欧峥嵘的猝逝,令岑叶爱及翟从智母女着实开心了好一阵子。在岑叶爱的那帮贵妇朋友曾经看戏不怕台高地向她“痛惜”欧峥嵘的英年早逝时,岑叶爱是畅快而放肆的,她毫不留情地痛斥:

“呸!什么‘英年早逝’?依我看,应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翟从智深以为然!在胞弟翟从嘉面前,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拍手欢庆:“真真是老天有眼……”

而翟从嘉呢?

身为这一场阴谋的主使者、策划人,他的心底其实是不屑的,是畅快的,是洋洋自得的。

“什么‘老天有眼’?”他在心里头嗤之以鼻地想道,“老天爷可没空管他们翟家的这档破事!根本上,‘求人不如求己’!”

带着这样一种无法宣诸于世的“胜利”的喜悦及优越感,翟从嘉的心情是轻快的,他的马照跑、股照炒、舞照跳,一条鲜活的珍贵的生命逝去了,对他的生活未曾有丝毫的影响——当然了,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不要讲根本就不会有人抓到他的什么把柄,即便抓到了,又能怎样呢?

莫非翟九重还会让他的亲生儿子去坐监不成?

翟从嘉根本是有恃无恐!

然而,太多人低估了“欧韵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翟家女的心性手段。过多的谣言毁谤使得普罗大众对她的关注长久地集中在了绯色新闻上,就连身为兄弟的翟从嘉对她也是猖狂及蔑视的。

可是这一夜,当翟从嘉又一次从酒吧里尽兴而归,醉醺醺出来的时候,他正打算钻进他那酷炫奢华的兰博基尼跑车,突然地,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呼啦”一下钻进他的车里,扯着嗓子疯狂大叫:“救命啊!翟少救命,有人在跟踪我,有人要杀我啊!”

那男人的一双粗糙的大手就那么血淋淋地摁在他矜贵的跑车方向盘上,在月夜灯光的映照下,一只手上的白骨森然可怖。翟从嘉直吓得魂飞魄散,匆忙惊问:“你是怎么出来的?是谁要杀你?”

回答他的是一阵咆哮刺耳的机车轰鸣。

下一秒,白光闪耀间,一辆庞大的越野车轰鸣而来,毫不迟疑地撞击在他的兰博基尼上!翟从嘉惊慌失措,寻到机会驾着跑车疯狂逃窜,但那庞大的越野车却始终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翟从嘉三魂飞了七魄!要知太子爷自小养尊处忧,可惜命得紧!仓皇逃窜间,他竟异想天开地提出要报警!而他身边的男人一听,立时就用他那鲜血淋漓的一只手抓牢他那雪白的衣衫袖子,厉声大叫:“不行啊翟少,我还在你车上呢!”

翟从嘉如梦初醒,一时间,简直恨不能将身边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一脚踹下去!他驾着跑车在黑漆漆的山道上没头苍蝇般的逃窜,可那越野车却比他还要灵活还要疯狂,且那驾车的男人明显技术娴熟,不要命般狂野地冲击着他的车身,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将他的车子掀下山去。

翟从嘉吓得失声尖叫起来!仓皇逃窜之间,将车子驶入浅水湾的翟家大宅,不等停稳,已如过街老鼠一般地跳下车子,抱头窜入屋中,仓皇大叫:“爸爸救命啊!”

翟九重近日正待在祖宅休养。

欧峥嵘的猝然离世使得他深受打击,自出院以来,他不怎么愿意回到九龙睹物思人,亦或是根本就心中有愧,于是便搬回祖宅休养。他的私人秘书吴应钧陪同在侧。

说来也真是可怜又可笑。翟九重分明地坐拥天下、妻妾成群。可是事到临头,竟只得一个下属陪伴,不是不可悲的。

吴应钧听到动静,披衣而出。抬头却见翟家的大少爷满脸是血地窜进屋中,冷不防惊了一跳!他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到楼上向翟九重报告:“老……老爷……”

翟九重两手支在榻上,颇有些费力地爬了起来。

他此次昏厥入院,虽然侥幸得以脱厄,但身体却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用主治医师的话说,恐怕从此就要与手杖为伍了!

可笑独子翟从嘉,自父亲入院以来竟连一丝悲怆也无,更未在床前尽孝,依旧歌舞升平,对酒当歌!而今更空有一颗狼子野心,却实在色厉内荏,半点担当也无,实在是叫人耻笑!

翟九重对这个儿子已经是失望已极。

他披衣坐在床头,借着床头的灯光冷眼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衣衫不整、头脸俱是斑斑血迹的儿子,其实内心里已没有多少爱护之情,冷眼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翟从嘉目光闪烁,在坦白及隐瞒之间游移,翟九重见状,厉声大喝:“还不快说!”

凌晨三点,守在翟家楼下的值班秘书吴应钧模糊地听到自主席翟九重的房里传来不断的叱骂声、疯狂的责打声及依稀的哭叫声,然而,一个钟头以后,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却无声无息地驶底翟家祖宅,将同样已偃旗息鼓的翟从嘉悄悄带了出去。

说到底,那都是他的儿子!

翟九重怎么可能让翟家的子弟坐牢呢?

远远地望着那辆丰田轿车缓缓驶离,翟九重心上是愤怒而悲怆的,他悔不当初地跌坐在自己的书房沙发上,放声大哭,哭完了,忽又狂笑起来,呜咽着道:“冤孽啊!这真是冤孽啊!”

然而,这冤孽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翌日早晨,当翟九重好不容易挣扎着起床,用完早餐,即听管家来报:“老爷,韵致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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