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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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得阿七同意不是?”奚玉棠懒洋洋地半靠着他面前的桌台,随手拿过台面上一个样式简洁却名贵的发簪端详把玩,“况且江南离药王谷近,去的路上也许还能绕一趟离雪宫,和我那位姑姑谈谈心,算算时日也足够。我们尽快走,到杭州时许还能赶上年节。”

听她的意思,这件事似乎已经思虑良久,如今说是来跟他商量,不如说她已经决定了。越清风顺着她的思路过了一遍,的确找不到不对之处,心中惊奇,望向她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想问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年节我恐是要回姑苏。”

奚玉棠手上动作不停,看都不看他,道,“那不知越少主可愿招待客人?”

“……”

这回,越清风是真笑了。他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般的弧,笑着伸手将簪子从她手里拿出来,目光在她指尖流连了一番,有一种想握在手里的冲动,“奚教主,你似乎提了个我无法反驳的要求。”

奚玉棠的视线落在他压住眸光的纤长眼睫上,顿了顿,“那就这么说定。”

说着,人绕到他身后,魔爪伸向了肖想已久的长发,“你头发似乎又长了?唔,那封信写的什么?我看到了太子二字。”

话题转换得毫无预兆,越清风还没反应过来,脑后的一缕发便被人挑了起来。他怔了怔,抑制不住地耳尖微微发热,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你要帮我梳头?”

“礼尚往来。”奚玉棠含糊道。

想到前次马车里自己替她绾发一事,越少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不自在地选择了转移话题,“信上的确是宫里的消息,咳,今冬天气有异,岭南那厢似乎闹了雪灾,当今大约起了锻炼太子之心。”

“救灾?”奚玉棠立刻反应过来,“可严重?司离才刚回宫就要接这等差事……是有人为难?”

“终究是资历太浅,不足以服众罢。”越清风轻咳了一声,“不过那位可能更希望给殿下捞一笔功劳。这事做得好,对他在朝中站稳脚跟也有好处。”

奚玉棠沉默了片刻,手上编辫子的动作倒是没停,“我有些好奇,肃兮,你可知当今和卓正阳有没有牵连?太初的下半部会在前皇后的冷宫里找到,这事容不得我不多想。延平帝对司离的重视有目共睹,可若是……”

她话未说完,可其中之意越清风听懂了。他难得沉思许久而不言,想来也是拿不定此事。

“好了。”良久,奚玉棠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越少主的思绪,还没抬头,便听她道,“……肃兮果真好看,嗯,我先去找兄长。”

话音未落,人就跑了。

越清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这才从铜镜中发现了自己两肩静静趴着的两股麻花辫,顿时气得胸口疼。

身后,秋远早已憋笑憋到内伤,陡然对上自家少主黑暗深沉的眼神,整个人激灵了一下,连忙别开眼飞快凑了上去,“主子,重新梳?”

……废话!

越清风恼怒地透过铜镜狠狠瞪他。

……

回江南的日子很快便定了下来。

奚玉岚听说自家妹妹单枪匹马去找越清风,还以为她要摊牌,谁知却是要南下,心下不禁好笑。看来她不仅将自己的话听进了耳里,还有了自己的决定——既然都说了回江南,那‘不准越清风参与药王谷’这件事,她自然不会再提,而是打算走第二条路。江南冬日虽冷,但在越家的地盘上,好东西有的是,反倒比在京城更放得开,加上身边有沈七同行,倒比在京城更适合养病。

恰好,他也要回青山谷的听雨阁总部,也省了和妹妹分别之苦。

玄天众人对自家教主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就连沈七在听说奚玉棠准备南下时,也不过犹豫了一下便应了。暖玉房虽好,却也不是必须,他手里四株离火草,横竖都能让奚玉棠熬过这一冬。唯独不放心的是宫里的司离,回宫的第一个年节,身边没有奚玉棠也没有雪山众人,也不知他会不会感到难过。

奚玉棠也在和沈七想着同一件事。

今年冬,从十几日前初雪落下后,断断续续一直在下雪,自从知道司离可能要亲自走一趟岭南后,奚玉棠心里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见他一见。

事实上祭天当日在别院门口,他们已算是正式道别,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也都说完,想来想去,似乎也没必要特意再见。只希望从此以后,司离能一个人扛起前路的黑暗,也但愿,她永远都不会收到来自大晋太子殿下的求助。

然而话虽如此,临行前当日,奚玉棠却还是托人辗转给司离送了些东西。有他需要的制毒之物,也有沈七备下的各种药丸子,还有一份奚玉棠默写下来的适合司离修炼的武功秘籍,以及从唐家余孽那里收来的大半暗器。

他身上有玄天右护法的身份证明,若是真要去岭南,万不得已时也可凭此调动人手帮忙。

贴心如斯,让被拜托送东西的越清风好一阵感慨。

和来京城时的路线有所不同,他们大部分的路程需要在马车上度过,过了胶东地界才会考虑乘船。幸运的是连日来虽总有降雪,但靠近江南的一大段河道未封,否则如果全靠马车,在这种严冬雪天,想回到江南,至少要走好几个月。

他们走得静静悄悄,谁也没通知,宫中司离接到包裹时,奚玉棠等人早就出了京畿地带。越清风看在心上人的面子上卖了司离一个人情,那送包裹的内侍本是越家人,如今既已在太子面前露脸,从此后便为他所用了。

看到包裹里的东西,少年太子眼睛红得仿佛充血,急急忙忙求了恩旨出宫,一路飞马疾驰,却还是晚了一步。望着眼前空空荡荡只剩下少许仆人的越家别院,司离握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控制不住地颤抖。

在他身后,被延平帝下旨护卫出宫的卫寒也同样脸色铁青,一想到奚玉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放出来,心中的怒火就好似野火燎原,瞬间冲到了天灵盖!

该死!

六皇子回宫,皇室祭天,东宫之位大定,一应令人措不及防的事情下来,作为五皇子党,卫寒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几乎连阖眼的时间都没有,原本想着大雪连天,司离又曾是玄天右护法,再怎么样,奚玉棠至少会等年节过后再选择离去,而他自己忙完这段日子就会立刻去找她。可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她杀伐果断的性子,竟然能毫不犹豫地用在自己人身上!

太子难道不是她救下并养大的?

真就能这样舍得丢下?

他那般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放手,说自己会去寻她,可到头来,她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该死!

……奚,玉,棠!

等着瞧,你我总有再相逢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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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奚小教主并不知道她的离开给司离和卫寒留下了多大的阴影,他们出了京畿之后,一路直奔胶东地界,走得却不是太顺畅。

无他,雪太大了。

花了比预计多近十日才到港口,此时已是腊月中旬。众人弃车上船,原本因为奚玉棠那无药可治的晕船,所有人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谁知,先倒下的却成了越清风。

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俊逸青年,奚玉棠连休息都顾不上,强撑着一脸菜色来到房间,和兄长等人齐齐王者望着沈七。后者刚诊完脉,神色严峻地低头写了个方子递给秋远。秋远当即便跑去了船上常年准备齐全的药房,抓药煎药去了。

“如何?”奚玉岚紧张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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