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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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堂一走,阿殷睡得更不好了。次日清早起来时,眼皮子都是肿的,阿殷唤人取了冰窖里的冰块,敷衍地敷了几下,待没那么肿后,才让下人把早饭送来。

她用早饭时,范好核例行过来向她汇报昨日清辉楼的情况,以及各种大小事宜。

今日范好核汇报完毕后,面色有点儿沉重,他道:“大姑娘,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讲,与赌树有关的。”阿殷一听,道:“不是让我们的核雕技者都远离了赌树?是谁明知故犯?”

范好核摇首道:“跟我们清辉楼没关系,跟您的弟弟有关。”

阿殷愣了愣,她道:“我弟弟?浩哥儿才多大,怎么可能去赌树?”一顿,阿殷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常年在外经商的弟弟殷明朗,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归家,这几年也不知做了什么,时常没有消息,以至于阿殷去绥州后,几乎要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她问:“是我大弟弟?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范好核道:“朝廷并未明面禁过赌树,也未允许过,所以众人都是私底下悄悄进行。近来有人在百越那边赌树,装作商人运来永平,恰好遇上朝廷今早新颁下的禁令,便成了第一个杀鸡儆猴的,而大姑娘您的弟弟正好在其中,”范好核轻咳一声,道:“如今被关押在牢狱里。”

见范好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阿殷道:“有话便说。”

范好核说道:“据我所查,大姑娘您的弟弟似乎不止赌树这一桩事,这一回不仅仅是运来永平贩卖,而是开了个小型赌场聚赌,所以才正好撞上朝廷这道禁令。”

阿殷瞠目结舌。

赌树朝廷确实以前没有禁令,可聚赌却是犯法的。

范好核又说:“之前曾经因为欠债进过百越的牢狱,统共三次,约摸一年半的时间,后来安分了半年直到今日。”

阿殷只觉头疼,以前尚在恭城时,父亲便好赌得很,万万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她这大弟弟常年不归家竟是因为进牢里了,可还年年装作在外做生意挣了银钱往家里送礼,原来都只是假象。

范好核问:“大姑娘打算怎么办?要把人捞出来吗?”

阿殷冷道:“捞什么,先晾他一段时日,横竖死不了。”待了一年半的牢狱都没让他醒过来,这一回不来次狠的,他又怎能记住教训?

范好核当即明白了阿殷话里的意思。

人是要救的,但得让他吃点苦头。

他道:“我明白了。”

五日后的晌午时分,阿殷刚在清辉楼授完课,正打算歇一会时,范好核匆匆地来了。打从来了永平后,阿殷便很少在范好核的面上见到这么慌张的情绪,她神色微凝,问:“发生何事了?”

范好核说道:“大姑娘,大事不好了。”他迅速地道:“您父母来了永平,如今正跪在我们的宅邸面前,求大姑娘您救殷明朗。我知道后立马让人请两老进去,可两老固执之极,非得跪在府邸前,说是见不到大姑娘您就不起来。现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两老逮着一个人就开始说自己的苦楚,将……大姑娘您说得十分……不堪。”

爹娘在外头痛诉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孝字当头的时代里于阿殷而言显然是件极其毁名声的事情。

阿殷冷静地道:“立马备车回去,你留在清辉楼里。”

范好核应了声。

一顿,阿殷又道:“再让人去查查,我爹娘究竟何时出发来永平的。明朗出事不过五天,恭城到永平,以我爹娘的年纪起码要两个月,我娘又没带上浩哥儿,显然是有备而来,尽快查出这两个月里有什么人在恭城与我爹娘接触过。”说到这里,阿殷又敏感地嗅到一事:“明朗聚赌之事也查查,我不信明朗在牢狱里待了三回,第四次居然敢来永平聚赌了!”

范好核又应了声。

阿殷这才快步上车。

回到宅邸前,果不其然,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宅邸里的随从三两成群分批劝说,分批挡住看热闹的人,这才不至于引起骚乱。

阿殷疾步上前。

不等殷修文与秦氏嚎哭,阿殷已经先一步开口:“想救人立马跟我进去。”

殷修文道:“你先救了朗哥儿!我没见到朗哥儿,就一辈子跪在这里。”秦氏低着头,嗫嚅嗫嚅地道:“阿殷,你救救你弟弟吧。”

此时的阿殷早已非彼时的阿殷,她没有因为两老的固执而着急。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喊道:“爹,娘。”

随后,慢慢跪在两老中间,用极低的声音道:“爹娘跪在这里时,可有考虑过女儿的名声?我知道没有,名声已毁,我也不在乎再毁得更彻底。殷明朗是在牢里,爹娘可信再跪在这儿,女儿有一千种的法子让朗哥儿今生都出不了牢狱?”

她明明这么温柔地笑着,可眼底却是冰冷之极的寒意,令殷修文两老不由打了个寒颤。

阿殷道:“爹,娘,我数到三,你们若不愿跟我回府,我只好拿弟弟出气了,牢里又黑又脏,不小心丢了条胳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殷修文立马爬了起来,秦氏亦跟着站起。

有侍婢前来扶阿殷,被阿殷摆手拒绝了,她自己一个人站了起来,侧过身,道:“爹娘,请。”

第133章

亭台楼阁如画,飞檐翘角似要凌空而起,为苍穹添上浓厚的墨色。殷修文看得瞠目结舌,外头看起来与一般宅邸没什么区别,没想到一进来竟如此雕梁画栋。

殷修文登时心里不平衡了,女儿在永平住好房子,怎么他就非得窝在恭城那样的破地方?此时此刻的殷修文早已忘记当初被女儿管制束缚的不满了,他甚至在见到这样的好房子时,已经开始盘算要把还留在恭城的浩哥儿以及二房三房一起接过来,从此宝马香车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秦氏尚未从女儿的变化回过神来,加之又见到府邸内的富贵,脑子晕晕乎乎地跟在殷修文后面。

穿山游廊一过,阿殷方停下脚步,脸上堆了笑,道:“爹,娘,你们先住这儿,我让虎眼和虎拳侍候你们,有事和他们说便行了。”

态度与之前在府邸外截然不同。

殷修文如今已经搞不清女儿的想法了,只知孝字当头,她再有能耐也跨不了这道坎。不过如今儿子还等着女儿救,殷修文态度也稍有软化,道:“你可不能让你弟弟吃苦了,瞧瞧你过什么日子,你弟弟现在过什么日子,早点把朗哥儿接出来才是正事。”

秦氏也一直惦记着儿子,但对方才女儿的态度心有余悸,声音低低的,说:“阿殷,今日是爹娘考虑不周,没想到这茬,我明日就出去给大家说明,一定不会毁了你的名声。”秦氏心里到底还是挂念这个女儿的,只是习惯了从夫从子,朗哥儿是她的长子,殷修文一说,她便什么主意都没了,直到女儿一语道出,她才蓦然醒悟。

阿殷扯唇道:“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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