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妾身听闻过牛郎织女的故事,那织女没了天衣,倒是和牛郎做了一对快乐夫妻。你和竹青可是吴王亲赐的婚配,若是将竹青长久地留下来,想必也并无不可。”
鱼客没有说话,目光微闪,这些东西他不是没想过,哪个男人没有掌控欲?今天被霍水仙这么一番鼓动诱惑,他心中那些小念头蠢蠢欲动。
“妾身是鱼家的人,当然想看到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妾身不能生育,家中二老也多有不喜,若有竹青姑娘与我共侍双亲,想必双亲也能多些欢颜。”霍水仙说得动情,内疚又有些委屈的模样让鱼客彻底地信了,他暗暗捏了捏拳头,心中打定了主意,他记得往日与竹青欢好,竹青贴身一间墨色绣白莲的小衣总不肯脱下,难道那就是竹青的天衣?
霍水仙把怀里的孩子抱给鱼客,情真意切道:“相公,趁现在去吧,有些误会就是越久越深的,好好和竹青姑娘解释解释,若是竹青姑娘能回心转意,我甘愿退为平妻,我们姐妹二人,好好侍奉你。”
鱼客何时见过霍水仙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当下心中豪情万丈,顾不得夜深露重,匆匆外走。霍水仙急忙进了内屋,换了一身夜行衣,远远跟在后面。
另一头,竹青回到汉水宫内,依旧气愤难平。几个貌美如花的年轻神女围了过来,连声问怎么回事。
竹青没有说话,只把头扭到一边,众姐妹捶背捏肩,劝了她半天,竹青方带着哭腔道:“鱼家大娘子好生凶恶,那鱼客也不曾替我说一句半句好话,我怎么这么命苦,被许给这么一户人家!”
众人又劝,竹青哭声带着恼意,道:“你们一个个锦衣玉食,偏偏我不得好归宿,莫不是欺负我这神女乃是半路出家,瞧不起人吗?”
一个神女自嘲似的安慰道:“算得什么好归宿,不过任人差遣罢了,倒是你,早早跟了良人,倒不用像我们这般辛苦。”这个神女叫裴玉,乃是汉水江底一条龙鱼所化。龙鱼与乌鸦乃是天敌,这俩人私交一向不好,今日裴玉这般安慰,乃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竹青只当裴玉是笑话她,没好气道:“什么良人,就你爱说风凉话!”
裴玉见她不知好歹,也懒得理她,摇着扇子,莲步轻踏,坐到了一旁。竹青又道:“你就是走开我也要说,吴王待你们如亲闺女一般,每次各府神明前来,你们都能露露脸,没准就被哪个洞府的真君啊大仙啊看上了,以后说不定还能位列仙班。而我呢?吴王既然把我许配了人家,又何苦再让我当这个神女?”
谁强迫你了?裴玉懒得理她,正巧这时有侍女过来,传竹青去吴王宫内,竹青慌忙净面上妆,整顿好后急匆匆赶了过去。
三层薄纱将湖边小亭子罩得朦朦胧胧,只能隐约看到亭内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竹青盈盈下拜,亭子中琴声停了,一个低沉的,像是三四十岁的男声道:“竹青来了?”
是吴王的声音,竹青心中喜悦,连忙应声,虽一直未曾见过吴王真容,但是凭这么富有男人魅力的声音就能知道,这定然是个身形伟岸,容貌端正有气魄的大男人。
“今晚去见鱼客了。”这是一个陈述句,吴王又道:“竹青,本王把三千黑衣兵交由你掌管,看重的是你的果决、心狠,当初鱼客身死,你能毫不犹豫地从他体内取了内丹吞下,怎么今日反而纠结于男女之事?这汉水上的生意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吴王语气很平淡,竹青却吓出了一声冷汗,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忙道:“吴王见谅,眼下深秋将至,汉水水位下降,来往客船倍加小心,我黑衣兵也折了不少进去,却……”
“好了好了。”吴王有些不耐烦,打断她的话又道:“那鱼客我早就看他是个有造化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入我黑衣兵,偏偏他造化,又醒了过来。这次给我看好了他,定要将他留在汉水十个月,本王有大用。”
竹青连声称是,告退而归,路上正遇到出来寻她的贴身侍女,那侍女慌慌张张道:“神女,官人找来了。”
竹青没好气道:“来就来了,你慌什么?”正要去寻他,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竹青心中稍稍熨帖。
“小公子、小公子不好了!”
小剧场
美人:吴王,你为何不见竹青神女啊?
吴王:……看见乌鸦要倒霉的。
美人:讨厌,我不信~
吴王:爱信不信,滚。让裴玉来!
裴玉:怎么,不奇货可居了?要自己毁了它?
吴王:思想咋这么龌龊呢?本王传召你,就不能是为了撸个串儿吗?
第50章 聊斋之两个家的男人(4)
竹青吓了一跳,快步往回走,嘴里忙不迭问道:“怎么了?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呆在玉瓶中的吗?官人来了多久了?只他一个还是带着人来的?”
那灰衣小婢跟在竹青身后,有些惧怕地回道:“官人带着小公子来的,这会儿在前厅等着呢。今日是雀儿带着小公子的魂魄去热泉温养,经过前厅之时,雀儿胆小,被官人吓了一跳,失手把装着小公子魂魄的玉瓶摔碎了——”
“什么?你怎么现在才说!”若是汉产的魂魄没有经过引导,而是这样唐突地进入体内,那这孩子以后就是个痴儿!竹青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飞回去。
竹青小院的前厅里灯火灼灼,人影憧憧,竹青一踏进院中,众奴婢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雀儿怯生生地站在墙角,不敢说话。竹青心中后悔,真不应该把这些昔日好友弄来当奴仆的,本来以为是提携他们,没想到他们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后还是出去买点奴仆为好。
鱼客见竹青回来,连忙将抱在手中的孩子送上前去,深秋夜凉,鱼客却急出一鼻子汗,“竹青,你快看看汉产,孩子喘不过气来了。”
鱼客怀中的小孩,手脚胡乱挣扎着,满脸涨得通红,看着像是被憋得厉害。竹青手忙脚乱把孩子扛在肩膀上,猛拍汉产的后背。汉产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口痰来,通了气,活了过来。
竹青松了口气,这孩子离了她十个月,这会儿看得都有些认不出了,她心疼地抱着孩子仔细看,心底一沉——汉产双眼分开,没有焦距,眼神涣散,嘴角还有口水塔拉着。这孩子完了,成了痴儿了。
竹青心痛,招来雀儿打得半死直到现了原形,又给扔了出去,仍是气愤难平。鱼客被竹青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怪罪之心也淡了,连声安慰,搀扶着伤心欲绝的竹青往内屋走去。
那一头,霍水仙把鱼客给跟丢了。她离着老远,跟着鱼客走到了汉水江边,见鱼客直愣愣地走进了一棵三人怀抱粗的老槐树里,就没了踪影。霍水仙绕了老槐树转了十圈八圈,也没看出这棵老槐树有什么异样。今夜正是九月十五的日子,天上的月光明亮,照得江水波光粼粼,江岸一片清明,照理说不可能看错啊。霍水仙摘下头上的赤金簪子,去拨那槐树嫩枝上的皮儿,流出的液体透着一股子腥味儿,霍水仙凑着光亮定睛一看,血!
这可不像是神仙的作风啊!
这老槐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木鬼为槐,槐树属阴,最易招惹阴气,因此寻常人家庭院中很少会见到有种槐树的。这棵老槐树一边是涛涛江水,一边是一片树林子,取“长龙入水众木分清气”之风水优势,倒是好福气,难怪能成精。那边的树林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乌鸦都栖息在树上,有几只被惊动了,歪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
霍水仙打定主意,转身去了吴王庙。到那儿已经是子夜时分,庙里不算太破旧,屋内正中烧着捡来的柴火,没了火光,只有暗红的火星子,几个流浪汉躺在一旁睡觉,四仰八叉,呼噜震天。霍水仙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攀上了台子,仔细看吴王塑像。正在这时,屋外有声音,霍水仙闪身躲在塑像后面,只见从门外飞来一只大乌鸦,比去湖南抢孩子的那帮子乌鸦身形还要大上一分,看着骇人。这只乌鸦落地为人,化作一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
高大男子熟门熟路地拿出钩子,绕着那几个流浪汉看了一圈,摸了摸下巴,伸手拿钩子,勾向一个面黄肌瘦的流浪汉。那流浪汉肉身未动,魂魄飘飘忽忽站了起来,低着头跟在了这乌鸦兵身后走,就像是没有意识的游魂。
乌鸦兵带着这生人的魂魄,一飘一摇出了吴王庙,霍水仙贴了一张隐息符,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符箓是霍水仙在来的路上就准备好的,在凤源那个任务中学会的制符手法还没忘,用在这里倒是正合适。只是时间紧张,和氏又全无基础,制作出的符箓还不够完美。
约是一炷香之后,又绕回了那江边的黑林子,乌鸦兵带着流浪汉钻了进去。霍水仙仗着有隐息符在,不远不近跟在其后。数不清的乌鸦睡在枝头,月光下像是树上沉甸甸的果实,林子里寒气很重,霍水仙头皮发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身后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树枝像是活了一样,移动疯长,挡住了霍水仙的后路,被吵醒的乌鸦在树枝上拍翅膀,躁动不安。
霍水仙后背紧贴一棵大树,手里捏着一张雷符,冷静地看着四周。
“道友夜深至此,不知有何贵干?”突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沙哑刺耳,无数只乌鸦被惊扰地飞向空中,“嘎嘎”乱叫。圆月之下,群鸦乱舞,霍水仙脑门上的一阵发麻,她咽了口吐沫,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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