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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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跟眼前场景比起来,周翡觉得木小乔上次对沈天枢的态度已经堪称“礼遇”。

大魔头一出手,这边的小打小闹便进行不下去了,有那么一时片刻,挤满了人的庄园里鸦雀无声。

木小乔漠然地将手里已经不动了的人扔进水里,舔了一下指甲上的血迹,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手上的‘浇愁’是哪里来的?”

霍连涛的眼角玩命地跳,看得别人都觉得他肯定腮帮子疼,他脸色苍白,显然方才电光石火间的一交手已经受了内伤。然而他毕竟大风大雨的见惯了,哪怕霍连涛后背已经布满了冷汗,面上却依然十分镇定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木兄,你我相识也有些年头了,你竟不知我为人。”

木小乔神色淡淡的,不理会。

霍连涛缓缓摇摇头:“这十多年来,你与家兄时常往来,我待他如何是你亲眼所见,现在你拿着一个子虚乌有的谣言来质问我,杀我的人,我不服。你问我‘浇愁’是哪里来的?我从不知什么浇愁,倒要问你,这谣言是何人告知于你的?”

木小乔软硬不吃,讲交情没用,讲理他不听,唯有叫他产生怀疑,霍连涛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木小乔的目光微微一闪。

霍连涛顿时知道他有所动摇,他当即一步上前,径直来到水榭中间的小石桌上,抬手在上面连拍了三掌,那石桌“嘎吱嘎吱”一阵乱响,里头居然另有乾坤,随着霍连涛的动作,中间裂开个口,一个石托盘缓缓转了出来,上面静悄悄地摆着一个方盒子。

霍连涛看了木小乔一眼,随即转过身,对整个庄子里伸长了脖子的人举起了那盒子:“我霍连涛比不上兄长,霍家堡在我手中没落了,不行了!连几代人的故居老宅都让人一把火烧了,我与这些个丧家之犬背着血海深仇,来到了南朝的地界,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霍家!在背后挑拨离间,说我暗杀兄长,你们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说着,一把将盒子里的东西拽了出来,高高地举在手上。

那确实是霍家堡的慎独印,周翡他们站在岸边,一时也看不清那慎独印上有没有水波纹。

霍连涛咆哮道:“因为这个,北斗害的我兄长身亡,连只言片语都没留给我;因为这个,过去十多年的旧友见疑于我,不去找北斗讨说法,反而来指责我污蔑我!那些已故的前辈们为何谁都不再提起海天一色,因为这分明就是个祸——根——”

那一瞬间,周翡觉得谢允捏着她的手陡然一紧。

接着,霍连涛竟狠狠地将那方印往地面砸去。

眼看这神秘又让人趋之若鹜的海天一色行将分崩离析,四道人影同时冲了上去。

霓裳夫人在霍连涛说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便觉得不对,她旋身而起,仿佛盛开的桃花一般涉水而去,伸手要去接那尊方印,丁魁反应慢了一点,一看完蛋,要赶不上抢,当即一伸手扒拉出了一把棺材钉朝着霓裳夫人的背后扔出去。

我抢不到,你也别想!

漫天的棺材钉扑向霓裳夫人的后背,霓裳轻叱一声,长袖抖出,将一大把棺材钉拢入袖中,这一耽搁,那猿猴二人飞快地越过她去,猿老三养的猴子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一把捞过慎独印。

霓裳夫人怒道:“畜生!”

丁魁气得大叫,猴五娘笑道:“承让!”

霓裳夫人吼道:“木小乔,你是死的吗!”

方才不过有人说一句“吃饱撑的”就被开膛破肚,周翡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得给霓裳夫人捏了把汗,木小乔脸上戾气一闪而过,可他瞥了霓裳一眼,又不知怎的忍回去了,居然很听话地纵身去追猿猴双煞。

就在这时,水里突然蹿出了三四条黑影,猝不及防地挡住猿老三的去路。那猴儿一声尖叫,猿老三提掌推出,岂料来人竟要硬接。

两人你来我往间过了七八招,周翡“咦”了一声,认出了那埋伏在水里的黑衣人:“白先生?”

她倏地扭过头,看向谢允:“白先生为什么在这?难道你堂弟也……”

谢允将食指竖在自己嘴边:“嘘——”

周翡怔怔地想道:“原来他来永州是为了这个。”

原来他真的放弃了追查海天一色,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为了先人遗愿。

此时,因为白先生等人插手,小小的水榭上顿时热闹了起来,木小乔、霓裳夫人、丁魁、猿猴双煞与白先生的人一人站了一个角,谁跟谁都是敌非友,中间一只惊恐的猴抱着慎独方印,就这样僵持住了。

场中形式变化快得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然而慌乱的人潮中,周翡却只觉得手上的天门锁冰凉冰凉的,她忽然忍不住问道:“你叔叔待你好吗?”

谢允一愣,片刻后笑了:“好。”

周翡不信,追问道:“你身上的透骨青是怎么来的?”

谢允眉眼弯弯,脸色冻得发青,可是看他的神色,又仿如沐浴在江南阳春中,好似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愉悦,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小心。”

周翡蓦地扭过头去,突然不想再看见谢允的笑容。

就在这时,水榭上有人开了口,霓裳夫人说道:“二十几年了,我要是知道还有今天,当年万万不会答应当这个见证人。”

木小乔嘴角牵扯了一下。

“殷大哥、李大哥,还有老霍都没了,至今只剩下一个冲云牛鼻子,不知又躲到了哪个旮旯不见了,”霓裳夫人道,“我这个见证人没接到一个字遗愿,木小乔,你呢?”

木小乔看了霍连涛一眼,轻柔地说道:“他但凡跟我说过一句话,有些杂碎也不至于活到今天。”

这两句话里头的事太多了,霓裳夫人是见证人,周翡还隐约有推测,难道木小乔也是吗?

水榭中,连霍连涛在内的一帮人已经惊呆了。

丁魁“啊”一声,叫唤道:“木戏子,她说的这是几个意思?这里面又有你什么事?”

木小乔负手而立,并不答话。

霓裳夫人垂着目光,看向抱着慎独印的猴,猴儿有些畏惧她,梗着脖子尖叫个不停。

“海天一色,”霓裳夫人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没有异宝,什么中原武林大半个家底更是无稽之谈。”

霍连涛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它只是个约定,约定双方互不信任,所以找了我,朱雀主,鸣风楼主和黑判官做见证而已。”霓裳夫人道,“见证人报酬丰厚,我们都无法拒绝。”

白先生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夫人,约定的双方是谁?又约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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