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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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那就是我多虑了!”傅友德想了想,强颜装笑。“唉,最近天天被淮安军比着,难免会多想一些杂七杂八。呵呵,呵呵。。。。”
收编水上好汉,恐怕不光是为了阻止蒙元朝廷的大军南下把!有些事情,不去想,也许永远不会明白。真的去想了,瞬间就能够让人不寒而栗。朱重九为什么不早不晚,打下了高邮之后,立刻按兵不动,弄什么高邮之盟?郭子兴和孙德崖两个走那么慢,真的就是因为麾下弟兄不争气么?“鞑虏未退,豪杰不互相攻杀”,这一条又是针对哪个?就凭郭子兴和孙德崖那两万乌合之众,朱重九会在乎么?随便将五支新军派出一支,都能轻松碾压的货色,直接干掉岂不一劳永逸,何必拉着他们签署什么盟约?!连郭、孙两人的乌合之众都要拉上,却把淮安军中最善战的胡大海部留在了后方,这朱重九,到底在提防着谁,还不清清楚楚么?!
正郁郁地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宛若清晨的北风。紧跟着,从正南和正东两个方向,同时有数匹快马,飞一般跑了回来。马背上,淮安军的斥候拼命挥舞旗帜,“敌袭,敌袭,前方三里,出现敌军!”
“敌袭!敌袭,侧面二里半,有敌军埋伏!”
“敌袭,前方有大股敌军出现,规模尚不清楚!”
“侧翼,侧翼有两支敌军。总兵力不下三万!正快速向我军扑过来!”
第二百零五章 五虎
“敌袭,敌袭!正南方出现伪镇南王,伪青军总管的认旗!总兵力不明!”
“敌袭,正东面出现的伪宣让王,伪庐州知州,伪宁州达鲁花赤的认旗,总兵力不明。目测在四万到六万之间!”
“敌袭,东北方出现一伙黄巾包头的民勇。。。。。”
。。。。。。
斥候一波紧跟一波,接力将周围的敌情向自家主将身边传递。
“列,列阵!赶紧命令弟兄们列车阵!赶紧,赶紧让船队靠岸,把,把火炮加起来!”老进士逯鲁曾闻听,立刻惨白着脸,结结巴巴地提醒。
“来人,送禄长史去船上!”朱八十一轻轻横了老进士一眼,低声命令。
“是!”立刻有几名亲卫冲上前,拉住逯鲁曾的战马缰绳就朝运河走。已经吓得腿都无法伸直的老进士却不肯离开,扭着头,继续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不用管我。赶紧,赶紧列阵备战。埋伏,咱们中了人家的埋伏。”
“带禄长史走!”朱八十一挥了下手,无可奈何地补充,“别让他再喊了,再喊,就直接把他的的嘴巴堵上!”
“呜!”逯鲁曾怕丢脸,不敢再大声喊叫,看向朱八十一眼睛里,却充满了焦虑。
亲兵们不理睬他的愤怒,继续拉着战马朝河畔走。很显然,逯鲁曾的老毛病又犯了。这老头眼光、见识都是一等一,权谋本领也不容小瞧,唯一致命的缺点就是怯场。平素做沙盘推演,整个淮安军中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可真要是上了战场,甭说朱八十一帐下的五个指挥使,随便拉一个辅兵千夫长出来,都能虐得这老人家没半点儿脾气。
迅速总结了一下目前出现的敌情,朱八十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命令,“吹角,命令第四军原地结阵,顶住正南方敌军。徐州军傅友德部向正东前推一百步列阵,与第四军互相支撑。第四军,向傅友德部靠拢,与后者并肩列阵。毛贵部留在原地,护住全军尾翼。其他各路人马,一起向我身边集结!”
“是!”徐洪三大声答应着,将马背上的令旗一支接一支抽出来,流水般发给几个传令兵。众传令兵立刻催动战马,高举着令旗奔向各自的目标。军队中的号手则举起十二支巨大的牛角,将命令化作角声,分批次向外传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宛若龙吟,迅速传遍运河东岸。听到中军传来的角声,原本有些紧张的淮安军士卒们,立刻快速安定了下来。在伙长、都头、连长、营长们的带领下,列着队,不慌不忙地走向各自的目地地。而其他各路盟友看到了淮安军的举动后,也渐渐安定下来,开始按照军令的安排,移动位置,调整队形,准备迎接即将开始的恶战。
“嗯!”朱八十一满意地点点头,迅速发布第二轮将令,“传令给第一军,让他们把黄老二的炮团交给第四军统一指挥。其他两个团,在我身边做总预备队。传令给郭总管和孙都督,请他们带着濠州军和定远军,撤到河岸边来,跟第一军一道待命!”
“是!”又一波传令兵大声答应着,接过将旗,策马奔向刚刚被朱八十一点及的几支队伍。有一个营的近卫旅的弟兄,则在旅长徐洪三的指挥下,迅速从辎重车上抽出铁管、钢制碗扣和木板,按照早已练得滚管烂熟的步骤,将各种配件组合在一起。
作为后世应用最广泛的建筑业辅助工具,碗口式脚手架的组合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有座一丈三尺多高的指挥台,出现了运河东岸。近卫旅长徐洪三第一个沿绳梯攀了上去,双手握紧旗杆用力一抖,“呼啦啦!”,一面猩红色的战旗便展现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我淮安军,威武——!”
“革命军!革命军,威武!”
看到朱总管的认旗在身后的半空中升起,淮安将士立刻扯开嗓子,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欢呼。声沿着运河两岸来回激荡。很快,临近的几支友军也纷纷受到了感染,也扯开了嗓子,加入了这宏大的节奏,“朱总管,威——武!”“淮安军,好样的!”“红巾军,红巾军,威武——!”
在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朱八十一沿着绳梯缓缓攀上指挥台。居高临下,他可以清晰地看见从正南、正东和正东偏北三个方向迅速靠近的敌军。每一支规模都颇为庞大,从高高扬起的烟尘来判断,敌军的总兵力加起来,恐怕已经超过了十万。
十万人级别的大会战,居然这么快就让老子就赶上了!还是中了敌军的埋伏!朱八十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握在杀猪刀柄的右手,微微发颤。
若说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是装出来稳定军心的。但是,生生死死之间走过了这么多回,他的心脏和神经早已变得无比粗大,绝不会因为紧张,而乱了方寸。只是迅速看了几眼,就又大声吩咐,“传令给连老黑的抬枪营,让他们去傅友德身边,加强友军的火力。传令给毛总管,东北来的那支敌军,就完全交给他了。开战之后,我这里不做任何干涉。东、南两线,则务必时刻与中军保持联络,接受中军的指挥,不得自行其是。鼓手,给我擂鼓邀战,请敌军尽管放马过来!”
“咚咚咚咚。。。。。”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在河畔迅速响起,中间夹杂着龙吟般的号角。从正南、正东和东北三个方向扑过来的敌军,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像被激怒了的公牛般,加速向前推进。人和战马踏起了烟尘,遮天蔽日。
“呼——!”朱八十一长长地吐了口气,继续在指挥台上扫视整个战场。敌军主将是个用兵的老手,所以在联军前往扬州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以求必其功于一役。但淮南地区特有的地形,使得他的谋略效果略微打了些折扣。过于平坦的地貌,让朱八十一派出的斥候们及时地发现了陷阱。大大小小水沟和池塘,又严重拖慢了敌军的行军速度,使得他们很难在半柱香时间内,推进到联军身侧,及时地发起猛攻。
“传令给各支队伍,辅兵将武器和铠甲交给战兵之后,就立刻后撤,到运河边列阵观战!”既然敌军还没有推进到位,朱八十一就可以继续从容地调整部署。“传令给各炮团,提前将火炮分组排列,射击时注意保持火力的连续性。传令给水师,让他们迅速开到第四军侧翼,为吴二十二提供火力支援,并根据战场实际情况,自己把握战机!”
“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从身边传出,越来越清晰从容。
将辎重车在战兵身前粗略地排成一道拒马之后,辅兵们在各自旅长的指挥下,快速脱离第一线。整个联军的阵列,立刻就变得层次分明了起来。从南到北,由淮安第四军、徐州军傅友德部、淮安第五军、还有毛贵的蒙城军战兵,全部加起来两万多精锐,组成了一个不连续的弧线,与身后的运河一道,像一把未张开的角弓般,对准了从正南、正东,和东北三个方向扑过来的敌军。而角弓内部,除了正在撤向运河的三万多辅兵之外,还有第一军第一旅,近卫旅,以及郭子兴、孙德崖二人麾下的全部力量。一道充当预备队,随时准备上前为第一线提供支援。
从指挥台上往下看去,虽然整个联军的动作略显凌乱。但具体到每一支队伍,却都准备得非常从容。敌人还在二里之外,联军阵形,基本上已经展开完毕。战兵们在伙长、都头的指挥下,迅速从鸡公车上取出盔甲,互相帮衬着,朝身上披挂。火枪手们则咬开纸袋,将火药从枪口处倒了进去,然后从容地塞进第一枚铅弹,小心翼翼地用通条压紧,压实。
“继续搭,把这里再接出一丈长来,然后再搭出一排台阶!这样的话,有人来找大总管汇报战况,就能沿着台阶直接跑上去!”指挥台附近,还有百十名近卫继续在忙碌。将铁管、碗扣链接,还有木板不断组合起来,让指挥台的规模继续扩大,使用起来也越来越方便。就好像远处敌军踩起的滚滚烟尘与他们没有关系一般,每个人都干得从容不迫。
“这种情况,禄长史在沙盘推演时,好像曾经提起过!”参军陈基站在战旗下,小声跟叶德新等文职幕僚嘀咕。
作为第一批科举考试的优胜者,他们都在朱八十一的幕府里,得到了不低的官职。然而鉴于淮安军特殊的运转方式,他们以前所学到的那些东西,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又非常有限。因此,为了跟上淮安军的整体步伐,大伙不得不抓紧一切机会来充实自己,以免稍不留神就被甩在了后面,进而成为整个时代的旁观者。
“的确提起过!”一名叫做罗本的年青参军,用颤抖的声音回应。
“的确,胡通甫也曾经说过。只要斥候运用得当,自家弟兄又能沉住气的话,在两淮这个地方,埋伏很难起到作用!”其他参谋和文职幕僚们,纷纷哑着嗓子附和。
临战的狂热气氛,让他们当中每个人的身体里,肾上腺激素的浓度都暴涨。大脑运转速度也成倍的增加。平素列席会议和沙盘推演时看到的,听到的,很多根本无法理解的内容,与眼前的情景互相印证,迅速就变得清晰无比。
两淮地区,特别是运河沿岸,地形开阔,沟渠纵横,严重限制到了骑兵的发挥。而这一带的冬天又过于寒冷潮湿,让战马发病率和死亡率都成倍的增加。因此,两支“本地”军队的交战,肯定是步兵对步兵。骑兵只能以少量,精锐的身份出现,最多的应用便是充当斥候和替主将传递命令。
人的裸视距离,在平地通常为十里上下。某些眼神特别好的家伙,甚至能看到十六里之外的目标。所以在地形相对平坦战场上,斥候很容易就能在四、五里外发现敌人。而步兵在没披甲的状态下,走完三里路程,至少也得一刻钟上下。故而战场的上实际情况就正如逯鲁曾和胡大海两个事先所料,只要被伏击的一方能沉住气,保证自己不乱。伏击者就很难抓住机会,只能像双方事先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一般,各自凭借实力,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正说话间,奉命向中军集结的几支队伍,已经来到指挥台下。孙德崖铁青着脸,气喘如牛。郭子兴则跑得满头大汗,仰起头,冲着指挥台上的朱八十一抱拳施礼,“朱总管,俺老郭奉命撤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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