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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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这时也不知什么滋味,要说玉娘为后,他们齐家自然也能沾了光,走将出去,还怕人不拿笑脸对着他们吗?阳谷城看一看,便是英娘的婆家李家也不如他们,英娘的丈夫李鹤至今不过是个举人哩。可比起媳妇来,英娘明达稳重又远非月娘可比。这时听着齐伯年相劝,虽是不情愿,也只得翻转脸皮来对月娘。

说来齐家也不是如何刻薄的人家,虽十分不喜月娘,又知她其实是叫谢逢春放弃了的,倒也不曾刻薄她,只是拘着她不叫她在外面走动罢了,这回子要放她出来,顾氏只得亲自走了回。

月娘这时也知道家中变化,听着玉娘竟是成了皇后,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她这两年来迫不得已地收敛了性子,不再嚣骂,可到底本性难改,听着玉娘为后,自家也得了诰命,就要将从前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月娘知道以齐家夫妇的性子论,日后对她只会供着,再不敢招惹她,若是她要处置了齐瑱京中那个小妖精,便是齐瑱不肯,齐伯年顾氏夫妇也只会压着他答应的。因有了这个想头,月娘在顾氏过来请她过去时,倒是还肯给顾氏个笑脸儿。

顾氏原本预备着听月娘一番冷嘲热讽的,不想月娘竟还给了她个笑脸,一时楞了楞,片刻就笑道:“好孩子,好叫你喜欢哩。咱们家三姑娘如今做得了皇后,圣上瞧着娘娘的金面,封了你同你大姐姐做了县君,如今天使已到家了,你快些儿梳洗了随我出去接旨罢。”说着就要来拉月娘的手。

月娘手一抬,将顾氏的手隔开,脸上又是一笑,与顾氏道:“我若是不出去,会怎样?”顾氏听着额角就有些冷汗,心上渐渐火起,可又怕得罪了月娘,她性子上来,真是不肯去,一家子都有罪名,只得赔笑道:“好媳妇,这可是你的体面,你接了这旨意,阳谷城还有哪个越得过你们姐妹去。”月娘脸上挤出一丝笑来,与顾氏道:“要我出去也容易,只消母亲答应我一桩事就成。”

顾氏到了这时候,什么不肯答应,忙道:“你说,你快说。”月娘脸上依旧笑着,却是咬牙切齿地道:“我如今是县君了,我不要齐瑱纳妾,他在京中那个小妖精须得打发了。答应了这个,我便出去。”

顾氏不意月娘看着偃旗息鼓,心上实则愤懑更深,张了张口,一时也说不出个好字来。倒不是她如何爱惜翠楼,却是翠楼生了她的孙子珍哥,他们齐家数代单传,齐瑱是独子,眼前珍哥可也是独子,顾氏哪有不看重的,若是打发了翠楼,珍哥可怎么办呢?依着月娘性子,肯定不能接在身边养的。可要顾氏问一问月娘,顾氏却又不敢,只怕她这话一出口,月娘连着珍哥也要打发了。

月娘看着顾氏迟疑,便冷笑道:“母亲慢慢想罢,让天使慢慢等也是一样的。”听着月娘这句,顾氏只得一点头:“好,好,依了你便是。”说着又要去拖月娘,催她快些梳妆,不想真叫她料着了,月娘又道:“好!还有那小杂种也不能留着!”

顾氏手脚也有些软,额角是汗,脸上是泪,靠在夏妈妈身上道:“他一个奶娃子,能吃多少,你又何苦为难他,再如何,他也不过是个庶子,等你日后同宝哥生下儿子,还能做个臂膀哩。”说到这里时,顾氏又是委屈又是愤愤,待要拿出婆婆的气派来叱月娘嫉妒不贤,可一想着天使还在外头等着宣旨,便又下气起来。

倒是夏妈妈还有些急智,与月娘道:“县君,您看,你接了旨,您便是六品,咱们少爷也才七品呢,您又有个皇后妹子,少爷还敢不听您的吗?前程可还要不要了。”

这话说得月娘脸上转和,低头想了想,脸上方露了些笑模样,叫绿意画扇两个服侍着她更衣梳妆,这才随着顾氏到了前厅。

又说天使由齐伯年陪着说话,倒也不急,月娘来前正说到,玉娘册后之后,从前承恩公故居所在的那条路已更了名,唤作栖凤街。

又因此处出了个皇后,栖凤街便叫人看做了福地,这街面上的房价翻了十倍也不止,饶是这样,也没有一家肯出脱的。

更有因谢家出了皇后,就有许多愚妇到承恩公府邸前烧香祈祷,求皇后娘娘保佑她们生个出色的女儿来。栖凤街上镇日香烟袅袅,县尊不得不上禀州府,由州府派出两百甲士来,将承恩公故居护卫起来,这才绝了此事。

齐伯年是个能言善辩的,讲这一段新闻说得绘声绘色 ,天使也听得津津有味,预备着回到京中将这些话儿再说与乾元帝听,好讨乾元帝喜欢,倒是没留意顾氏去了许久。

☆、第258章 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月娘其实也有可怜的地方,

ps,阿幂想把人物写得立体点。

再ps,为了以后的情节发展,这段必须要有的。

待得见着月娘,天使倒是有些惊诧,只为这位天使也是见惯世面的,哪一家领恩旨不是欢欢喜喜的,倒是这位县君脸上要笑不笑,仿佛不情愿的模样;再看一旁的齐伯年,脸上也有些尴尬之色,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孝顺媳妇倒是听说过些,可妇人爱醋是天性,哪有自家在老家伺候公婆,却安排了年轻美貌的女子去服侍丈夫的,更将长子的名分儿拱手让人?多半儿是夫妇不和睦,不得不为之罢了。如今圣上金口即开,只怕这位县君要将贤妇孝妇老老实实地做下去了,这会子怕是悔着呢。

到底齐谢氏是谢皇后二姐,天使心中虽有揣测,脸上依旧是笑模样,将旨意宣完,双手奉与月娘道:“下官恭喜县君。”又使左右将县君服制奉上,更客客气气地道:“还请县君手书谢恩折子,由下官回京之后转呈圣上。” 这位天使因看月娘是谢皇后亲姐,只当她必定不会忘了给谢皇后也上一道折子,是以言语间简略了。

哪成想到得两日后,齐府送来谢恩折时,竟是只有一封给乾元帝的,倒是楞了楞,还问齐伯年道:“可是漏了一封?虽殿下与县君原是嫡亲骨肉,可如今君臣名分即定,轻忽不得,还请老伯回去取了再送了来。”

却是月娘在家时,也念过几年书,写个谢恩折也难不到她,很快就写得了。齐伯年又使顾氏去劝月娘,劝她再给玉娘上一道谢恩折,玉娘要喜欢了,还能不照拂她这个姐姐吗?富贵前程,不过是玉娘抬一抬手儿的事。

哪成想月娘竟是道:“你们从前怎么瞧我,以为我不知道吗?恨不得我早些滚了,好让你们齐瑱娶个合心称意的美人儿。如今你们想要体面,等你们家齐瑱替你们挣罢!我只不信,我不上这道谢恩折,她还能将我的县君给收回去!”竟是执意不肯,又盯着顾氏道:“那个妖精你们什么时候打发了?可别哄我,不然好不好的,闹将开去,你们家的脸可还要不要了。”

顾氏叫月娘揭破心思,又实在舍不得珍哥,只得含羞忍愧退出来,将月娘情形说了与齐伯年知道,如今齐伯年也是左右为难,即舍不得月娘“皇姨”的身份,又恼月娘无礼蛮横,想了半日只得与顾氏道:“先将天使送走再说。”

这时听着天使说话,不好将家中情形告诉天使知道,只得搪塞道:“原来如此。不瞒天使,县君不过略识几个字,并不是很知道规矩。”说着又将天使手上的谢恩折点了点,赫颜道,“就是这折子,也是内子替的。”

天使哪里想得到有月娘这样性子激烈,不分轻重的人,只以为齐伯年所言是真,又因收了齐伯年厚厚一个红封,不好害他,便劝道:“圣上爱重殿下,若是知道县君不曾给殿下进谢恩折,只怕到此为止了。”圣上何等宠爱谢皇后,恨不能未央宫只装着她一个,看着县君这样无理,虽不会将已敕封的县君收回去,可要再进一步,怕是不能的了。

齐伯年口中发苦,一面若是月娘再进几步,做得郡君乃至县主,她与宝哥的儿子得一个荫职不难。可若是月娘当着做得郡君,县主,只怕更要作妖,自家哪里降服得住,只怕要家反宅乱。可若是不写这道谢恩折,就是将皇帝皇后一起得罪了去,左思右想了回,又轻声与天使道:“老汉这就回去,叫内子代书一封,用上县君的印,您看如何?”

天使收过齐伯年好处,也不会故意难为他,点头答允。齐伯年满口称谢,抽身出来,先去了李府。

李府这几日张灯结彩,贺喜的亲眷往来,十分热闹。齐伯年看着这幅热闹景象,不由哀叹几声,走到大门前,求见李茂行。

李家的门房认得齐伯年,飞也似地报进去,片刻之后,李茂行亲自迎了出来,见面各叙寒温,把臂而行,进到小厅,分宾主坐了,自有仆人奉上茶来,李茂行与齐伯年道:“如今你我两家忝蒙天恩,得此荣光,正是该欢喜的时候,如何世兄眉头不展,颊带愁容?叫天使看着,倒是不美。”

齐伯年长叹一声,道:“世兄有所不知。不知县君可在?若是得空,我想劳动县君往我家走一遭,劝一劝她妹妹。”李茂行倒是知道月娘脾气,从前就是个任性的,如今只怕更嚣张些,搅得齐伯年内宅不安也是有的,当时满口就答应,又暗自庆幸,自家当时眼睛毒,瞧上了谢英娘。

却是李茂行为自家儿子李鹤说亲时,也曾想过寻个差不多人家的女孩子。后因知道自家那个填房吴氏,虽不是个十分恶毒的,却也不是个明白人,自以为是填房继室,就格外爱拿母亲的身份压人,李鹤在她手上多少也受了些委屈,何况是儿媳妇。到处打听有没有精明些的女孩子,听得英娘有大方贤良的名声,不顾自家是个举人,谢家是商户,门户不般配,做成了这门亲。

李鹤李鹤自谓是个读书种子,也曾一心要得个知己,以期诗书唱和,□□添香。听着媳妇儿是个商户女,也曾颇不情愿。待得成婚,看着揭开红盖头看着英娘,容貌上也只好说尚可,再问得英娘不过略识几个字,不是个睁眼瞎罢了,多少有些失望。只英娘为人温存体贴,皮里秋阳,知分寸进退,便是李鹤有些冷淡,她也不以为意,反加以耐性,又肯学习,慢慢就讨得了李鹤喜欢。

到得后来吴氏刁难英娘,李鹤就肯出面周旋,实在周旋不过,也会出头说与李茂行知道,请李茂行解释,是以日子渐渐地就过顺了。到如今英娘做得县君,不但不因此骄傲,反更温柔下气些,李家父子自然更看重她。因知吴氏不是个拎得清的,李茂行更是将她严加训诫,不许她再在英娘跟前端个婆婆的款儿。

不想吴氏一面畏惧丈夫,又看英娘今非昔比,还指望着英娘日后提携她亲子李鹄,倒是翻转了脸皮,肯把笑脸来对着儿媳妇,更言道:“好孩子,从前我以为你和你妹妹是一样糊涂的人,所以频把妇德来教训你,希望你贞顺安静,不想竟是错怪了你这个贤惠人,你休要往心里去,一家子总要和和睦睦,互相提携才能将日子过得好了。”

英娘外圆内方,抓着吴氏言语中一丝错漏,便端了笑脸儿道:“母亲说话,做媳妇的原只有恭领的。可母亲说错了要紧的话,媳妇不得不指正一二。媳妇的妹妹可是有两个哩,且不说我三妹妹如今正位中宫,天底下的妇人,哪个也尊贵不过她去。便是月娘,如今和媳妇一般是县君了,若是见面,她要与母亲论国法,母亲还得与她行礼呢,可是不是?且妹妹的县君,是圣上看着妹妹贤孝才赏的,母亲说妹妹糊涂,若是传扬出去,知道的,是母亲说媳妇的妹妹呢,不知道的,以为母亲对圣上不满可怎么好。”

原是吴氏自知从前亏待了英娘,又拉不下脸来与英娘赔罪,便将月娘扯了出来说话,不想从前看似温柔沉默的英娘将脸皮一转,竟将谢皇后比出来压她不说,更将乾元帝也扯了进来,竟是有指她对乾元帝心怀怨望的意思,一时吓得脸上发白,抖着手道:“你胡说,我哪里是比着圣上说话!我不过是说错一字半句,你就加罪我,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婆婆吗,我若是有了罪名,你们就能得好?!罢了,罢了,如今你是县君,我惹不得你,我避开就是了。”说着扶着丫头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英娘看着吴氏出去,这才长出一口气,脸上笑了开来。她受了吴氏不少腌臜气,晨昏定省必要站着伺候吴氏吃饭梳洗就罢了,吴氏还经常这儿疼那里酸,必要英娘伺疾的,这些年来,英娘早积了一肚子腌臜气,今日吴氏还打算着要她日后提携李鹄,英娘怎么肯咽下这口气,抓着吴氏言语中一处错漏,直将她吓走才罢。

吴氏这里才出去不久,李鹤便过来了,将齐伯年求她往齐府走一遭的事说了,又按着眉间道:“一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殿下是人中龙凤,不能以常理言。便是你也是四德兼备,怎么你二妹妹这样胡闹,只可惜了齐瑱。”

英娘听说,却是叹了口气,与李鹤道:“妹妹也是个可怜的。”

月娘出生时,英娘业已懂事,知道那时自家父母为着孟姨娘正闹得不可开交,孟姨娘更生了玉娘,因此谢逢春与马氏两个险些儿夫妇反目。而谢逢春从来只看重两个儿子,月娘即是女孩子,本就不怎么上心,和马氏的关系再一冷淡,便更不在眼里了。

而马氏因此觉着月娘受了委屈,格外宠爱月娘,等闲不肯拘束她,以至于养成月娘跋扈的性子。而谢逢春一是懒得管,二则以为月娘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在夫家跋扈些也不吃亏,是以也由着马氏与月娘母女俩去,月娘哪里知道这个缘由,反以为谢逢春也是疼她的。

到得月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谢逢春一声不啃也不告诉月娘她错在哪里,由得谢显荣将她打发了回来,便是齐瑱纳妾生子,他这个做岳父的也能当没事。月娘便是有过,谢逢春与谢显荣也好算不教而诛,月娘真称得上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了。

可这些内情,英娘不好与李鹤直说,想着李鹤与齐瑱也是辗转有亲,知道齐瑱的癖好,便推说是:“你那话我不爱听哩,月娘一心恋慕妹夫,哪里知道妹夫是个心高的。可容貌是父母给的,哪里好怪月娘呢。他冷淡了月娘,月娘不肯答应也是应有之义,如何成了月娘一个人的错了。”

☆、第259章 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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