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第二天的中午,军车停在了一个名叫马默内的地方。穿过一片用铁丝网拦起来的警戒线,上校带着玛格丽特爬到一处山坡上,最后停了下来,指着山坡下的一个地方说道:“就在那里。”
玛格丽特看下去。
这是一片很大的平地,靠近山坡的地表,每隔几步路,横七竖八地插着一块写有名字的简陋木头牌子。再过去,就没有木牌了,只有一个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坡,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几个身穿工装的人手里拿着工具,现在正行走在下面。
“这是我们用来埋尸的场所之一。那场突袭中牺牲的人员,就埋在了这里……很残酷。也很无奈。年轻人们为国家捐躯,最后却……”
上校停了下来。
玛格丽特已经下了山坡,朝着那片墓地走去。
“蒂姆·罗宾斯,1897-1915。”
“山姆·诺顿,1899-1916。”
“基尔·贝罗斯,1895-1917。”
……
一个个名字用墨水写在木头上,风吹雨打,字迹已经开始消褪,变得模糊不清。
玛格丽特穿过这片墓地群,一直走到了后面,最后停在一块巨大的石碑面前。
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无数的名字。她的视线落在上面,从第一个名字开始飞快地搜索,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看到那个她熟悉的名字。
“查理·克拉伦斯,1891-1918。”
玛格丽特盯着这一行字,眼泪开始无声地从面颊上滚落。
————
第二天,玛格丽特离开了禁区。
车开出去一段路了,玛格丽特再次回头,看向远处那块消失得快要看不到的马默内山坡,悲伤感袭来,眼眶忍不住再次湿润了起来。
她低头拭着眼角的时候,身后忽然追上来一辆军车,示意司机停下来。
“克拉伦斯太太,有新的情况。”车上下来一个军官,对着玛格丽特说道,“上校刚刚从一个土耳其俘虏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可能和您的丈夫有关。您需要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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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匆匆赶回到那间平房,看到椅子上坐了一个土耳其人。
“克拉伦斯太太,这个土耳其人名叫伊什基,是几个月前在马其顿区一场战役中的俘虏。他说他可能有您丈夫的消息。”
土耳其人会说英语,指着手里那张克拉伦斯的照片,激动地对着玛格丽特嚷道:“太太,这个人我见过!三月里在萨洛尼卡的时候,一颗子弹射进了我的肚子里,就是这个医生给我做了手术我才活过来的!没错,就是他!”
“克拉伦斯太太,如果他没认错人的话,根据他的说法,克拉伦斯中尉应该没有死。极有可能在那场突袭战中被俘虏了。你知道的,军医在战场上被大量需要,无论是我们还是敌方。我们可以推测,被俘虏后,他有可能被送到了马其顿区,然后在那里为同盟军队服务……”
“上帝啊!”
玛格丽特喜极而泣,双手捂住嘴,看向土耳其人:“那么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现在我不知道了,太太。之后在另一场战役中我被俘虏,然后就送到了这里……”土耳其人看向上校,“上校,我为你们提供了这个消息,我要求得到更好的待遇!”
上校命人带下土耳其人后,看向玛格丽特:“克拉伦斯太太,既然有了新的消息,或者您在这里暂时等待,我派人到萨洛尼卡去查一下?”
“不不,上校,我不想等,一刻也不相等!”玛格丽特激动不已,“等待的每一分钟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我想自己也过去!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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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坐上了一辆联络军车。与她同行的,还有两个准备去往马其顿的战地记者。一个是法国人,名叫也若夫,一个是英国人科尔。为了安全起见,上校派了一小队士兵护送。
路上旅途辛苦无比。索性还算顺利。大约一周之后,车到达了波斯尼亚靠近塞尔维亚的一个地方。
在这里,两个记者要下车了。
接下来再继续走一天,就是玛格丽特此行的目的地萨洛尼卡了。
一路这么同行,大家早已经认识,关系也变得十分亲密。两个记者也知道了玛格丽特此行的目的,纷纷向她赠送祝福。最后又一起合照留念。
拍完照后,玛格丽特和他们道别,上车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声枪响。玛格丽特扭头看去,见路边的一座矮小山丘后冒出了一群穿着平民服装、看起来像是当地人的男人。至少有二十个。全部手持武器,用英语大声命令他们趴在地上。
随车士兵虽然带着武器,但人数不过四个而已,双方悬殊过大,没有任何抵抗,连同这几个士兵在内,玛格丽特和两个记者全都成了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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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圣诞节的前一天,四名英国士兵、一名法国记者、一名英国记者,以及一位美国国籍的平民女性被塞尔维亚国军游击军越境在波斯尼亚劫持为人质。游击军以此和塞尔维亚军政府谈判,要求释放几个月前被抓捕的重要首领西梅昂——这个新闻很快就通过报纸传了出去。报告也随后呈到了华盛顿特区战后临时军事办公厅的桌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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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
新年的欢庆钟声仿佛依然回荡在人们耳边。纽约的大街上,到处可见孩子们充满欢笑的脸和还没被撤掉的各种圣诞装饰。
或许是之前的战争阴影太过压抑,所以今年的圣诞和新年,纽约前所未有地热闹。百老汇的霓虹整夜闪耀,许多饭店和俱乐部里举行彻夜派对。在冒着气泡的美酒和通宵达旦的狂欢里,1919年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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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斯饭店二十一层的那个套房里,卡尔现在半靠在床上,正在抽着烟。
他刚从一个派对回来没多久。喝了不少的酒。目光略微带了点醺意。他的外套已经被脱下,随意丢在了床头。身上衣物也不大整齐,衬衫扣子解了几个。边上是一个穿了件丝绸睡袍的年轻女人。
睡袍是肤色的,中开。年轻女人并没有系上腰带,衣料便柔顺地贴着她身体的曲线自由垂荡下来,从她优美的天鹅般的颈项一直开到腹脐,如同没有穿衣,却又比穿衣更多几分令人想入非非的女体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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