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2 / 2)
这事薛氏一个妇人,还真是没听说过。可她没听说过,不代表严郅未听说过。
自几年前,陛下下旨解除禁海令,就在福州港口恢复了市舶司,市舶司主要负责管理海外诸国朝贡和对外通商的贸易事务。乍一看确实不起眼,可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海上贸易已经占据了大熙很大的市场份额,其每年所纳税额居然占据了大熙税收一半还有多。
大熙的国库以极快的速度增长,这不禁让熙帝与户部尚书大喜过望,直道早就应该解除海禁了。也因此,市舶司这个不起眼的官署才正式进入了众人眼底。
对于金字塔尖上那些人,这市舶司自然不入其眼。可没人嫌银子扎手,有银子什么事都好办,没银子自是寸步难行。可是很多事务都是需要抢占先机的,失去先机之人自然吃不到香饽饽。
市舶司设提举一人,副提举两人,属下吏目不等。提举此类官职自然轮不到小小的一个严郅,但四皇子已经答应他了,将他安排到市舶司任吏目一职。这是典型的官职小但权力大之位,吏目乃是副提举之佐官,成日里负责与海商打交道,里头油水多到不可思议。
早在市舶司进入世人眼底,严郅就和自己那群猪朋狗友私下议论过。这些个人都是些被家里压着的庶子们,日里过得光鲜实则窘迫,哪有什么高大理想,油水多的差事在他们眼里就是好差事。
尤其以讹传讹,那会儿京中几乎把福州港传成金子一船为计算单位的好地方,严郅自然没少眼馋过。
严郅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身上,看似官职很小,去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吏目。但四皇子说了,福州那处不同京城,在京城这里所有官位都是卡得死死的,像他这种文不成武不就,没有身家背景的,又不是科举出身的人,想往上一步难之又难。但福州那里就不同了,那里看得是人本身的眼光和能力。只要长袖善舞,只要会左右逢源,只要有看准机会的敏锐目光,升官发财不是难事。
这些恰恰严郅都有。
尤其随着海外贸易在圣上眼里日渐重要,市舶司日后定然会慢慢完善,先占得一席之地,好处自然不少。
薛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些不敢相信,“那里金子就那么多?真的是用船来计算的?”
严郅翻了这傻婆娘一眼,“肯定是假的了,但是道理差不多,我大熙每年税收差不多有四五百万两,碰到灾荒年可能还要倒贴,你想能占了税收一半还有多,那市舶司要给朝廷上交多少银子?可不是用船来计算!”
“这么好的地处怎么就轮上咱们了,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听到此言,严郅面色一凝:“这自然少不了咱们平日里在二弟妹那里费的功夫,咱们跟人亲近,人家自然跟咱们亲近,有了好事自然要想着亲近之人,这个道理你要记住。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四皇子只提了一件事,府里得分家,分家之时,让咱们一定要将娘接到自己身边孝敬。”
薛氏的手忽地一下攥紧了。
她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之前他们两口子便商量过,镇国公那边定然会为自己女儿考虑。没想到镇国公还没出手,人家女婿出手了。
一出手就是快很准,并且让人无理可挑。
现如今摆在大房两口子面前的问题就是,接不接下来此事。
见严郅这表情,就知道其心底的答案了。
薛氏也知晓想得到就必须得付出,只是一想到日后还要在那个老虔婆面前伏低做小,她就心里不畅快。
“好不容易能摆脱她了,这会儿又得继续之前的日子。到时候你娘可不是得可劲儿折腾我?还有三房那边,也是一件为难之事,若是人家借着要孝敬老夫人,和咱们住在一起,到时候可怎么办?”薛氏委屈道。
这些确实想着就头疼,但总有解决的法子。严郅如是想着。
☆、第135章
随着时间一日□□近文书所限定的时日,威远侯府渐渐的乱了起来。
往常还能见下人们有条不紊做着自己的分内事,如今经常跑得不见人影,人心都乱了,俱是在考虑自己未来的出路。三房院子那边经常能见到有管事婆子打骂下面不听话的丫头,荣安堂也同样。
倒是锦瑟院这里,因为沈奕瑶一直处惊不变,并且下人都知道夫人是个有钱的,娘家也本事,倒是不见散乱。只是一个劲儿讨好沈奕瑶,寄望日后若真是发卖下人,不要卖到自己。
由于沈奕瑶的软硬不吃,现如今也没什么人上门来做她的工作。心中都疑惑莫不是镇国公在陛下跟前失宠了,或者真不待见这个女儿?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毕竟严陌可是沈奕瑶的亲儿子,爵位就算顺延,也是由严陌来坐,她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关心,可见是真的无能为力。
不得不开始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日后该怎么办?
以前三房是分过家的,只因有着威远侯府这块牌子,才凑在了一起过日子。如今威远侯府即将不复存在,自然就会分开。只是府中的产业几近耗空,日后生活又该何以为继?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严霆身死之时,就必须开始面对了,毕竟府里之前的开支全靠严霆一人撑着。而如今,只是问题更加严重罢了。
沈奕瑶一直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大房两口子暂时还没表态。陈氏夜不能寐,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摒弃前嫌去找了严瞿,夫妻两人商谈了一番,之后严瞿去了一趟荣安堂。
次日,严瞿将哥嫂几个都聚在一起,讨论日后的办法。
三房两口子以为自己行迹保密,实则无不是落入大房两口子与沈奕瑶的眼底,这两房也就坐看三房想弄什么幺蛾子。
三房的打算其实很明显,就是想将府里最后那两个庄子弄在自己手里。毕竟威远侯府如今的状况大家都知晓,再光风霁月的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扯上吃喝拉撒,它就得银子。可银子从哪儿来呢?自然需要进项的产业,府里就剩那两个庄子,三房人明摆着不够分,所以三房先下手为强了。
当然这话自然不能三爷严瞿张口说的,得老夫人说才行。
毕竟这一大家子可不光三房,先不提大房了,严霆留下的儿女可不少。哪能摒弃嫡系,去就分支的道理。也只有老夫人开口,众人才会无话反驳。
老夫人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人已经这样了,也不像之前考虑的那么多。严霆的死似乎扯下了她脸上最后一层遮羞布,让她各种想法和行为俱是显露在外。尤其她如今口不能言,与他人交流只能靠赵妈妈,自然没办法还说些什么冠冕堂皇之言以作遮掩。
见人都到齐了,她一个眼色,赵妈妈上前将老夫人的意思说了出来。
大体的意思就是,如今眼见府里支撑不下去了,马上大家用以安身的府邸就要被收回,必须面临迁家的状况。可如今家中情况大家也是知晓的,自然购不起那么大的宅子,所以以后分开住是必然的。既然要分开住,家里的东西也是要分的,如今家中产业还有两处庄子,老夫人准备给了三房。
其实这些话都是经过赵妈妈润色过的,说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只可惜再声情并茂也抹除不了一个事实,一个非常自私的事实,那就是老夫人将府中仅有的产业都给了三房。
那么其他两房怎么办?
先不提沈奕瑶自身有没有丰厚的嫁妆,大房在府中过得可是一直不富裕,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连着嫁了两个女儿,又面临两个儿子要娶媳妇,就这么让人光着滚蛋了,日后别人的生活何以为继?并且公中的产业也是有大房一份的。
可是此时老夫人已经想不起严郅这个好儿子了,在亲儿子与好儿子之间选择,不用说老夫人定然是偏向亲儿子的。就如同之前严霆还在一样,因为严霆有能力又承了爵,在严霆和严瞿这两个亲儿子之间,老夫人明显偏着严霆,这会儿亦然。
严郅脸色默然,沈奕瑶默不作声,薛氏不是个好性,尖着嗓子就开口了。
“娘这么做,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无可置疑,但是有几件事得说清楚,这府里仅存的产业都给小叔了,二弟刚过世,以后二弟妹和二房的几个小辈怎么办?”
严瞿面色讪讪的,没有抬头,陈氏瞟了薛氏一眼,嘴角撇了撇。赵妈妈作为老夫人的代言人,自然首当其冲,她面色尴尬,装作去望老夫人,老夫人不吭声,她就只当闷葫芦。
其实赵妈妈也不是傻子,她虽是侍候着老夫人,迫于无奈必须当老夫人这个代言人,但她内心是不想得罪其他人的。老夫人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若真是惹怒了其他主子,找个由头发落了她,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了。
她这个角色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只能小心拿捏,尽量掌握平衡。所以很多时候她明明清楚老夫人的意思,但老夫人不‘说’,她就佯装不知。为此,老夫人没少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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