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哎?”北千秋愣了一下转过脸来。
曲若别过脸去没看她:“要不是周围还有人拦着,我可能已经杀了他了。要是当时我真的动手,可能到今天,你就没法跟我坐在一起说话了。”
北千秋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头发怎么会白成那样。”
“伍子胥一夜白头的事情虽有些夸张,但的确是有一夜之间遭遇太大打击,思虑过重,头发七八天左右就会几乎全白了。”曲若本是对左阳并没什么好感,见到了这样的左阳只后,他竟然也觉得……或许说他自认的情,也未必真的比得上左阳。
曲若说着,从袖中拿出圆形小漆盒的药膏来,塞进北千秋手里:“你让他常用这个药,或许脸上的疤痕会消得差不多,但是头发是真的没办法,纵然是染也掉色的很快,我不太建议他去染回黑色。”
北千秋把玩着那个漆盒,倒是真心的说了一声谢谢。她知道曲若应该一时半会不会走,便将漆盒塞在枕头下,扯起被子转身过去睡,或许是因为比较安心,不过半刻便传来沉稳的呼吸声。曲若低头看她的背离自己只有半臂左右的距离,想要去伸手搭在她肩上,又怕她睡起来本就轻,别再惊醒了,只得抱着臂,坐在床头足足坐了两个时辰,知道听着雨墨好像要进屋来看看,才闪身离开。
陆府是一片安静祥和,同样只有一个主子的南明王府却是鸡飞狗跳。
左阳几乎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动员起来,东月阁的正屋里摆上了圆桌子,厨房里忙着去挑选食材,好多天没收拾的宅子拾掇起来也是人来人往。
水云有些无奈的看着左阳:“怎么着,她说晚上要来?”
左阳还在看着厨房里头备的菜单,考虑着哪个比较合北千秋的口味,听着水云问,点了点头:“恩,她既然要来,就没有再让她走的理。我不是让左十七部署侍卫了么,等她吃饱喝足两口茶咽下去了,她要是想出门,直接让左十七把她一绑,屋里头一扔就完事儿了,跟之前似的抓牢了就跑不了。”
话是这么说,水云要是能信就怪了。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王爷,她现在好歹是朝中重臣,你这玩强取豪夺的不合适啊,外头有人要是告上你一本,也是惹得一身事儿。”
左阳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会儿什么流言都不太重要。
东月阁里如今下人们来来往往,就恨不得把过年红灯笼也拿出来挂上,四处贴上喜字儿了。原来东月阁里头的一霸如今正捏着小手绢,坐在旁边小声地哭。
棋玉不敢直接去指责左阳,可她也知道左郡王好脾气,在一旁一边哭一边嘟嘟囔囔的,恨不得把整条手帕都能给拧出水来。满嘴都是“十八岁就英年早逝,连个孩子都没生,我家夫人命为何这么苦”“郡王转脸就不认人,这会让要在亡妻院里办狂欢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哦还有就是“我才十四岁花季少女可以依靠的夫人不在了我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左阳听得头都要炸了,水云都想把这个姑奶奶给请走,可才去一碰她,她竟然惊恐的站起身来,指着水云掩面哭道:“不,我不听你们说!我知道你们想把我嫁出去!没有夫人给我做主,你们都要欺负我啦!”
大姐,你就是丫鬟里头的战斗鸡,谁敢怎么着你啊!水云简直无奈,往后一撒手,求救的看向左阳,左郡王叹了一口气道:“你真不打算嫁出府去?在这南明王府里有什么好呆着的。”
“除非位高权重长得好看心里还没有别的女人——否则别想让我妥协!我的爱我的青春可都给了我们夫人!”棋玉捂着心口拭泪道。
左阳眼睛亮了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新任中书令陆熙然陆大人……”
棋玉愣了一下。
“他今儿晚上就来这东月阁会面,撮合撮合,做妻恐怕难,但是做妾应该也没什么。”左阳喃喃道一半才一副恍然的样子道:“我忘了你心气儿高,就算是给屠户做妻也不愿给大户人家做妾——”
他话音未落,就看着棋玉已经娇娇柔柔做了个万福:“主子说要奴婢给人家做妾,那也奴婢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她抬起脸来已经满是坚定:“为了政治联姻,我愿意牺牲自己。”
左阳看她就想笑,招了招手道:“快去吧。你好好打扮着点,一会儿上菜的时候让你来报菜名儿。”
棋玉大喜,甩着手绢就往屋里走,路过水云身边,水云忍不住道:“瞧你那样!”
“哼,我就要飞黄腾达了!”棋玉噘着嘴道:“谁管你哟,你不稀罕别人稀罕呢!”
秋季入夜早,天很快就黑了,左阳坐在廊下,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听着小厨房的人说菜都热了几遍,外头天都一团漆黑,府外似乎传来极为遥远的打更声,他才郁郁寡欢,叫左十七去陆府看看她是不是不来了。
同样郁郁寡欢的还有头上戴着花,一身粉裙涂了胭脂的棋玉,在廊下幽幽叹了一口气。
水云抱着胳膊瞧着这俩人,过了一会儿才踹了棋玉身下的凳子一下:“我觉得来不了,你快去屋里把你头上那朵大红花摘了吧,看得人心堵。”
棋玉掩面佯怒:“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就算我不能嫁到高岭之花天山之雪的陆大人家去,我也不会跟了你的!”
水云惊且恼羞成怒:“谁让你跟我了!就你那连几尺布都算不清楚的脑袋,我要你做什么!”
“这都是惯例!”棋玉红了脸,谁也没说过她会配给水云这等的话,可她就自己瞎脑补上了,还偏有理:“话本故事里都是那样,官爷和小姐配到一起,下人也会在一块儿!”
“你别想太多了,那是别人家!你赶着趟求我,我都不会瞧你!”水云想着自己好歹算是左家半条消息链都握在他手里,怎么都算得上左阳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跟这么个蠢丫头……
棋玉让他这么一说,脸都涨红了,气鼓鼓的拎着裙摆站起来,就要往屋里走,却把凳子给带倒,她又狠狠绊了一下,几乎一个趔趄要摔倒。水云要去扶她一下却没扶到,棋玉气的狠狠踢了一脚凳子,往屋里跑去。
左阳被这俩小年轻吵得脑仁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水云顿时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王爷你确定她没忽悠你?”水云过了一会儿才找了个话题:“你怎么跟她说的,有没有用我说的那一招。”
左阳愣愣的:“我忘了装哭了……一高兴就忘了……”
“那别的呢?没有装一下可怜?她最心软了,你要不这样,她说不定还真不肯认你呢。”水云有点痛心疾首。
左阳真是慌了:“没,我没说别的,我光吃惊她变成了个男的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不肯来。”
水云刚刚被看热闹的心态总算平衡了一点,有些幸灾乐祸的摸了摸下巴:“谁知道呢……”
左阳腾地起身,问他:“你说……我现在拎着一瓶酒,到她家门口哭去,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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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左阳问的认真,水云也不想去接他的蠢话,左阳思忖着正要开口,却看着左十七走进东月阁里,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他还在府里?”左阳转过脸去问。
左十七犹豫了一下道:“陆大人半个时辰前离开了陆府,前去参加小西湖的秋宴。这回秋宴人去得多,包括林家的林平冉和几个兄弟、徐家人还有当初谢家留下来的那一两支都在,几个入冬前回长安的武将也在。”
左阳没听清左十七后头说了什么,他似乎只听见了前半句:“她去参加秋宴了?”
秋宴每年都办,几乎是朝中大臣必定参加的宴会,在长安城南边人工的小西湖上包下三楼的大船,这帮在长安这等干燥风沙之地长大的北方爷们也学着想要享受一下南方士林的生活,每次都会有些五品的官员挤破了脑袋要上了那艘船去,趁着这个机会结识那些平日上朝时站在最前头的官员们。
左阳半天才回答道:“她是去吃喝玩乐,也不肯来见我么?”他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忙活来去,兴奋的让下人布置,实际上北千秋也只不过是在敷衍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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