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闵氏很是欣慰:“在家里歇了这么久,早闷了吧?”唉,她可怜的女儿,已经无聊到将票根拿来把玩的地步了。
既然杨家的规矩并不严苛,当然要趁机多捞点福利。是以,杨雁回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很闷!
闵氏道:“那我过两日跟赵先生说一声,让你接着去她那念书罢!”
杨雁回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差点就问出一句——我还可以上学堂?幸亏及时反应过来,笑着应了一声:“哎!”
本朝各府、州、县、乡村皆立社学,使乡村子弟得到学习的机会。教授内容包括本朝律令及冠、婚、丧、祭等礼节,以及经史历算之类。
社学中多是八岁到十五岁的孩子,且明文规定“凡近乡子弟,年十二以上,二十以下,有志学文者,皆可入学肄业,入学者得免差役”。
不过很多家境不差又有志读书的子弟,不大上社学。比如杨鸿杨鹤,都是六七岁开蒙,送去镇上廖先生的书屋读书。原因很简单,那位先生教授的内容多是围绕科考来的。
待念得差不多了,他兄弟二人便不再去了。
“差不多”的意思是,兄弟两个感觉从先生那里学不到更多东西了。于是,他二人便回来自己读书了。去书院念也是一条路,可最近的书院也在百里之外,需要住在山上,兄弟两个不想去。
倒是不怕吃苦,是觉得父亲身体不好,家中妹妹还小,只丢母亲在家操持里里外外,实在不放心。
杨崎一直托人打探,想请个先生回来教儿子,怎奈一直请不到合适的。本来一连请过两个,杨鸿都觉得对方水平不过尔尔,杨崎却再没找到更好的了。
毕竟杨家人脉不够广,虽说积攒下一些家业,那也是这些年的事,名声很大的先生,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请得动的。
两个儿子只好自己读书,准备明年下场考童子试。若是考中,便去县学读书,看看那里是否好些。
儿子的学业不能糊弄,女儿的就好打发多了。
适逢东边有个北柳村,村里有个姓赵的守寡妇人,幼时跟着做秀才的父亲念书,倒也有些学识。丈夫去世后,那妇人便守着独子过日子。为了生计,就在家中办了个闺学,做起了女先生,专收女学生。左近家底殷实的人家便送女儿去那里念书,杨雁回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用大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女先生教授的课程,无非就是《女戒》《内训》,妇德妇容之类,但杨雁回还是高兴不已。
只要不用日日憋在院子里,那就比什么都强。她上辈子在深宅内院憋屈了一生,既然有幸重生,可是打死都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杨雁回和闵氏在堂屋吃过午饭后,又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回自己屋里午睡。梦中,她进了学堂,认识了许多姐妹,大家每日在一起,又热闹又开心。她再不是以前那样,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连个能说话的知心姐妹都没有。
待一场白日梦做完,杨雁回才悠悠醒来。外头已经不那么热了。
此时,杨鸿和杨鹤早已经开始读书了,只是杨鹤非说屋里闷热,便扯着杨鸿一起,在屋檐下面坐着念书。
杨鸿本不想理杨鹤,奈何杨鹤一直纠缠,他图个清静,便和杨鹤搬着长条案几,一道出来了。这下确实清静了,杨鹤不再咕唧了,老老实实念书写文章。
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杨鹤觉得眼睛有些累,遂放下了书本。
他瞅瞅四下,觉得无趣,决定自己找点乐子。
很快,他便抓来一只绿豆蝇,用镇尺压住绿豆蝇的翅膀,不叫它飞了去。接着,将手里一张细白的宣纸,撕下来一条,捻得细细长长的,再将那张细细的白条塞到绿豆蝇的屁股里,做完这些后,他便放了绿豆蝇。
醒来后的杨雁回刚出了房门,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条细细的白线在门前飘啊飘,定睛一看,是个小飞虫拖着根长长的白线飞了过去。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这从没见过的物什吓得“哎呀”了一声。
杨鹤发现妹妹被吓到了,当即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雁回啊,你还是这么胆小!”
待杨雁回看清那不过是个绿豆蝇后,当即大怒:“二哥,你忒顽劣了,我告诉咱爹去,就说你不好好念书。”
杨鹤朝她翻个白眼:“除了告状,你就不会别的。”
闵氏听到外头的声音,放下手里的针线,从正屋里出来:“怎么了?鹤儿,你又欺负妹妹。”
杨鹤简直恨不能举手发誓:“我从来不欺负她!”有母亲做后台,家里谁敢欺负雁回啊,她不耍脾气欺负人就不错了。
杨鸿不满地看了一眼弟弟,也不管母亲在前,便教训道:“好好的白纸,不知珍惜,反拿来玩耍,爹和娘辛苦赚钱养家,可不是为了让你败的。”
他不过比弟弟年长一岁,教训起人来却有板有眼。杨鹤真想掏掏耳朵,以示自己听大哥的唠叨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他不敢,因为杨鸿会教训得更起劲儿。
杨雁回闻言,忙积极的落井下石,对闵氏道:“二哥不光撕纸玩,他还抓绿豆蝇,多恶心啊!”说她喜欢告状吗?那就光明正大告状给他看喽!
杨鹤对妹妹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极其不满:“看看看,说了你只会告状。”
闵氏叹了口气,看着小儿子:“你若读书累了,就自己去歇息,不要吵着哥哥,吓着妹妹。”
杨鹤虽然顽皮,但总算还是个乖儿子,从不出言顶撞父母,老老实实低头:“哦。”
闵氏却依然瞧着他摇头叹气:“还说明年下场考个功名回来,哪里有这么贪玩的秀才?眼瞅着再过几年就该娶亲了!”
杨鹤唇角抽了几下 ,没敢出声。闵氏眼看无事,便回屋去了。
杨雁回好笑地朝杨鹤扮了个鬼脸,学着闵氏的腔调,低声道:“眼瞅着再过几年就该娶亲了!”
她说完,也不理又窘又怒的杨鹤,转身进了屋,寻闵氏去了。嘿嘿,有爹娘撑腰的感觉真好,有个亲哥哥给她欺负一把的感觉也很不错。杨家的生活她适应得极快,而且非常享受这样的日子,简直可以说是乐在其中呀。
进了闵氏和杨崎的卧房后,却不见杨崎。往常这个时间,杨崎都在屋里歇息呢。杨雁回问道:“娘,爹去哪了,怎么不见他呢?”
闵氏回头,慈爱地瞧着女儿,顺手摸了摸女儿鸦羽般的头发:“去你庄大爷家了。眼看后天就是庙会,庄大爷寻思着要请个戏班子来村里唱戏,便请了村里几个有头脸的人商议,每家添些钱粮,也够让大家听几日戏了。”
杨雁回歪着头,纳罕地问:“唱戏?”
“是啊。只是今年时间赶得太急,你爹说十有□□就是请上庄乡的贵喜班来唱梆子戏了。别的戏班子,一时半会怕是请不到了。”
杨雁回只听过堂会,没听过村里唱大戏,一时好奇:“娘,那戏好听么?”
闵氏一怔:“你不是最爱听梆子戏吗?”
糟了,露陷了。杨雁回正在想着怎么将话圆过去,闵氏便又忧心忡忡道:“我和你爹早发现了,你这孩子自从遭了这一场大罪,人就变得有些糊涂,好些事情都想不起来。”
杨雁回忙道:“娘,想不起来的,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只要我身体好好的,也没变傻,不就成了?”
闵氏想想也对,遂也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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