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这个咱们且不管,不过单有一件事奇怪:既然牵连到厨房,那二夫人那边大可乘此机会说上两句,大动作不能,但换上一两个厨娘或是管器物的自己人那还是能够的,不过当时她连面都没露,过后更是只字不提,这就奇啦。”
邓环娘瞪眼:“还有二房?”随即又气得骂人:“这庆嬷嬷也真是!到最后也没说个清楚明白,叫人想得一团乱麻!”
邱养娘倒是带了几分笑意:
“是以,咱们何必在这般时候再自己去捅一下蜂窝?眼下看着这事是完了,但实际有多少双眼睛还盯着咱们呢,庆嬷嬷被发卖了出去,这在别人想来大姑娘和七姑娘之间的嫌隙是落下了,所以这会子带了大姑娘同往镇州,在有心人的眼里八成以为您这是记恨了明珠,要整治她呢,正好障了她们的眼。
以后的三年里,一家人都在镇州,那昭哥儿和瑞哥儿得了假自然也是要去的,七姑娘与他们同是兄弟姐妹,夫人应是让她们亲近亲近,打打闹闹的有时也不全然是坏事。”
邓环娘哟了一声:“那三个孩子可不好亲近,小时候都那般,更何况现在!”
“老身倒不这么看,几年前他们都还小,自然是王氏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现在不同,昭哥儿和瑞哥儿又去读了书,眼界自然宽广得多,好些事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夫人只要不亏本心,时日久了他们自然看得清;若是真看不清,那夫人日后行事心里也有个底,总没坏处。”
邓环娘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都没说话,正这时看见明玥踢踢踏踏地打里间走了出来。
明玥没睡长,翻了两个身就醒了,又懒着不愿起,所以躺在隔间里把她们后半段话听了个全,这会儿就蹭到邓氏怀里,打了两个小哈欠,说:“娘放心吧,我不会无故和大姐姐吵架的。”
邓环娘低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心里头仍是有气:“其他人暂且看一看,那龚嬷嬷呢,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算了?不行,老太太那行不通,我得好好跟老爷说道说道。”
邱养娘看了明玥一眼,却也没避开她,只低声道:“说了又如何,倘使不能一下扳倒,那就不如不动,咱们后天就动身了,咱们一走,她只要还在这府里就会再慢慢对着老太太使功夫,那之后,可真是防不胜防了。”
说着她又把邓氏领到窗边,看向一个青袄的丫头:
“大半个月前,我自作主张地换了姑娘身边的几个丫鬟,这木香就是那会子换进来的,——她的姑母就是才重回老太太院子当差的焦嬷嬷,以后咱们年节回来,她总会要来和侄女说上几句话的。
听说焦嬷嬷原也是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后来不知怎的,老太太把她配了人后就没留在府里了,今年年后却是突然又叫了回来,眼下只管着老太太院子的洒扫,至于她当年同龚嬷嬷的情分......夫人,人家这么些年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邓氏几乎惊讶,邱养娘进府也不过两个多月,了解的人事儿比自己还清楚,并且早埋下了这么一根线。
明玥则是在心里对她的话默默做出了补充:小女子报仇,三年不晚。
邓环娘当即决定听从邱养娘的话,便说:“带明珠一同去镇州的事,我今晚就跟老爷说,绕弯子我饶不来,索性就摊开来,左右我对这几个孩子是个什么心老爷也清清楚楚。”
邱养娘听她在这个上面倒是拎得清,也就不再说话。
邓环娘便换了身衣裳,然后叫外面的大丫鬟白蔻:“去外院看看老爷回来了么,还有几位去踏青的少爷,若是回来了也不必惊动,来回我就是。”
白蔻答应着去了,过了会儿却气吁吁回来:“夫人,老爷才回来就被老太爷叫到书房去了,还有四少爷瑞哥儿,听说老太爷正发脾气呢。奴婢回来时碰到了二少爷,看样子也往揽月楼去了。”
邓环娘一哂,心里想着大约是范先生的信到了老太爷手里了。
☆、第13章 兄弟
揽月楼书房。
郑老太爷黑着一张脸将一纸书信往大老爷郑佑诚怀里一丢:“你自己看!这孩子淘气都淘到哪里去了!”
某孩子郑泽瑞此刻正身姿笔挺的跪在一方花梨木方几前,虽然眼前的祖父与父亲都面色不善,但他心底却并不感到害怕,只偷眼去瞄那几面上的牛毛纹,一下觉得像鬼脸,一下又觉得像狸斑,甚是有趣。
郑佑诚看父亲气得不轻,忙展信速速扫视一遍,结果越看到后面越有点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范鸿儒文采斐然,一手字更是苍劲有力,若是不看内容那真可说赏心悦目,但一看内容就叫人想要呕血。
范鸿儒与郑老太爷年少相识,只是吧.....二人一直有点杠劲儿的意思,杠完了自身杠儿女,——儿女上范先生没有比过郑老太爷,郑老太爷有一个女儿三个儿子,老范却只有两个女儿。
儿女之后是孙子,范先生大约是没有儿孙缘,到如今仍旧是三个外孙女,郑老太爷心里嘿嘿直乐,一股脑将三个孙子都送到他眼前,——看吧,这都是我老郑家的,个顶个的出类拔萃!
不过今日范先生足足用三页纸告诉了郑老太爷:哎,你看,儿孙多了也不太好,操心哪!——你家小四郎就很不叫人省心嘛。
原来,郑泽瑞自打到了范先生的书院三天两头就要惹点事出来,今儿碎了东西,明儿藏了夫子的鞋,还有两次课也不听带人跑到了后山逮兔子、掏鸟窝,教十岁以下孩子的是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夫子,头发都被他气白了一大把,气咻咻的找到范先生,声称自己命不久矣......
范老亲自带的是十岁以上的学生,但年龄小贪玩淘气的熊孩子也没少见,是以将郑泽瑞叫到自己跟前也没多说什么,只罚他枯坐了一整日。
原本想象着如此淘的孩子定是坐不住的,可没想到郑泽瑞很是有定力,腰背挺直的枯坐一天地方都没挪一下,范先生倒不禁留意起来,可留意了之后就发现,这孩子在诗书上是真没心思。
范先生有点可惜,可惜之余决定给郑老太爷修书一封:小四郎无心诗文,还是留在府里吧,免得在这村野间跑成了野孩子。
不过他这信还没有落实下去,郑泽瑞就淘到了他眼皮子底下,——趁着课间之际,他偷偷跑来找自己的哥哥郑泽昭了。
来了之后,立即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一班里男孩的年纪都在十到十七岁之间,听课之处颇为宽敞舒适,奇异的是还飘着阵阵香风。
郑泽瑞细看,前面挂有一帘浅碧色纱帐,而纱帐后面竟有侍女来回走动,影影绰绰的好不美妙!香气也自那源源而来,不时有人偷偷瞄上几眼。
郑泽瑞虽不觉那侍女们有甚好看,但觉好玩,于是自怀里掏出一把弹弓,熟练的扣住一刻银珠,拉弓,发射。
这孩子摸弹弓的时间实在比摸笔的功夫要多得多,所以准头好、力道大。
范先生回个身的功夫就听见帘后一片惊呼,紧接着帘子一打,有人披散着头发就出来了——发髻梳的高,被打散了。
“谁、打、的?”女子身材很是彪悍,捏着一颗银珠子怒冲冲地问。
众学生连忙起身,弯腰齐声道:“......见过师母。”
他们这位师母的名号做弟子的可都是如雷贯耳,范大儒一生有两件事为人所共知:一是才学;二是惧内,还不是一般的惧。
所以,当他们的师母范冯氏问完之后,学生们都同情而又无辜地看向了郑泽瑞,以表示绝不包庇肇事者,——连郑泽昭也是如此。
于是,范夫人指挥着美貌的侍女们将郑泽瑞拎走了......因为他不但打散了冯氏高耸的发髻,还致使她头上的一根玉簪掉在地上摔了两截,更糟糕的是那玉簪是范先生亲手打磨出来送给夫人的。
——这下连陪都不好陪了。
彪悍的范夫人发了怒,直接导致这件事的后果发生了巨变:本来是要把郑泽瑞送回来的,这下范大儒也不送了,因为她的夫人在把郑泽瑞狠打了一顿屁股后发了话,要把郑泽瑞留在书院,直到他打磨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玉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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