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许令杰怒了:“那水草似的菖蒲怎能比得上我琼玉般的玉蕊?!”
小丫鬟吸了口气,尽量将郑明玥的原话学来:
“郑七姑娘说‘你有白玉蕊,我有绿菖蒲。世人多认为白玉蕊名贵,而绿菖蒲低微,为何?那是因白玉蕊难得,而绿菖蒲常有。可白玉蕊为何又难得呢?那是因为这花极其....娇气!土质不对不能活、土太松或太紧活不长,肥多或肥少易枯死,风吹雨淋又受不得......其难养程度真堪比女子与小人!当可说要风骨没风骨,要高洁没高洁,不过是以色迷人眼,是以,此花之贵不过是那些.....爱自虐的人吹捧而已。
而菖蒲花呢生于弱水之滨,享风吹、日晒、雨淋,却丝毫不挡其花开灿烂,即便是寒冬也无需特殊养护,只要清理其枯叶即可。
此时节你放眼望去其碧叶葱茏、挺水临石、花香浓郁,四色嫣然,不若玉蕊只有单一的白色。且其根似白玉可入药,碧叶似剑可斩千邪!正值端阳,难道许姐姐的窗前没有挂着可驱凶辟邪的菖蒲么?
——因而,论香、论色、论品性,都当是菖蒲更胜一筹。’
郑七姑娘大概.....就是这么说的了,她一说完,几位姑娘也认为白玉蕊输了......”小丫鬟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不敢抬了。
“她竟然说我的玉蕊娇气!!”
许令杰跳脚,眉毛都竖起来:“她才娇气,她全家.......”都娇气.....话没说完,见郑泽昭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许令杰只好恨恨住口,讪讪道:“这些不会是信芳你教与她的吧?”
郑泽昭蹙眉瞪他一眼,不理。
许令杰讨了个没趣儿,默默地暗自一想,却突然觉那郑明玥说的也对,那白玉蕊花却是难伺候,娇气的很!
裴云铮在一旁听完却大觉出了一口气,不禁赞道:“说得好极!”
许令杰郁卒地看他一眼,正赶小厮阿拙取了衣服来,裴云铮便仰着头随张家公子去换衣服了。
☆、第17章 谁家少年(二)
许令杰在亭内暴走,郡王徐璟却是起身抖了抖衣衫,冲着郑泽昭笑道:“令妹好辩才。”
郑泽昭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嘴里还是道:“小妹胡闹,郡王谬赞了。”
他同徐璟一点儿都不熟,今儿这位郡王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来,张家公子将人引来时显然自己也是有点茫然,不过后来可见许令杰同徐璟是颇熟的,裴云铮大概也同他见过面,先前不知其身份时郑泽昭便已觉这人通身的气派,身份大抵不凡,知晓身份后更是有几分难以置信之感。
——倒并非因其是郡王,而是因着他是徐璟。
南方官吏、世家可能对徐璟耳闻不多,然北方的世家子弟对他几乎无人不知,——这位当今圣上的唯一庶弟,十二岁入军,十五岁为先锋将攻打南梁,十七岁任大将军,他所领的“黑骑卫”是突厥人的克星!
就在去年秋,突厥犯边,徐璟为行军元帅,率七万兵与突厥对战,而突厥军无人生还,去年.....他才满十八。
郑泽昭从数人口中听过徐璟的名字,虽知其也是还未满二十的少年郎,但难免总与那些熊腰阔背,五大三粗的行伍形象联系起来,今日见了这翩翩美少年.....他想若是郑泽瑞在就好了,大概可以偿了同徐璟比试一番的心愿。
徐璟不知郑泽昭的想法,他负手站在亭栏吸了吸鼻子:“好香的酒。”
许令杰还在暴走,走了两步他突然看见矮几上放着的一株盆栽的白玉兰,知道只是裴云铮带来的,他两手一拍:“哈!你再把这给三妹送去,郑小七不说我的玉蕊没风骨也不高洁么,这玉兰够高洁了吧?我倒要看看那丫头还拿什么来比!”
说完他又放下桩心事般跑到徐璟跟前也吸了吸鼻子:“是挺香的,不过这似乎是夫人们爱喝的果子酒,没劲儿。”
徐璟眼神飘忽,扬起下巴对着园中一点:“东原你若是再要她们比下去,刺史大人这园子里的花草怕是要全数送出去了。”
许令杰嘿嘿一笑,却见徐璟对着一个随从一招手,然后随意的道:
“我这次是出来游玩的,咱们银子是朝刺史大人借的,左右再多借一盆花也无妨,你去张大人处随便讨一盆菊花,活的就行,你给他打个条子,来日同那五十两银子一并还清。把花送与.....不是许姑娘就成。”
随从:“.......”
许令杰:“.......”
…………………………
…………………………
明玥看着许慧芝跟前突然又多出来了白玉兰暗骂,妈蛋,这货究竟有几个外援啊!
她一面拿着帕子拭汗一面暗里四下搜寻,看看还有什么能“借”来用的,——除了身后这颗老榆树,大概没了。
明玥扫了一眼盘里的珍珠耳铛和琥珀坠子,有种它们即将要飞走的感觉。
正是犯愁,颠颠跑来一个青衣小丫鬟,把一盆只有叶子的菊花往明玥这队的丫鬟手里一赛,丫鬟不明所以,转手交给了红兰,红兰眼睛一亮,立即极俱气势地走到明玥跟前:“姑娘,咱们方才也落在车里一盆,你忘啦。”
明玥眨着眼睛看了那菊花叶子一会儿,如被充了电的小人一般,立即又精神起来了。
许慧芝欣喜的看着那盆白玉兰,知道这是裴云铮今儿带的花,她心里隐隐渗出一丝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甜蜜,然后一副无可争辩的样子道:“这还用比么,若论高洁,还有什么花能及得上玉兰?菊花虽雅,却不比玉兰出尘。”
明玥心说这两样本就没甚好比的,硬要相较,不打架才怪。
不过她心中却又在思索,这菊花是哪里来的?明显不可能是她们落在车里的,今日郑、邓两家里,郑泽瑞没回府,邓家表哥也不在,男孩儿中来的就只有郑泽昭,——那这花也只能是打他那送过来的。
明玥心下慨叹,这位二哥总算冒点热乎气儿了,她这三年的点滴算是没有完全白费。
——眼下,为着这个也得赢啊!
可是这菊花....菊花.....郑泽昭怎么不带盆兰花呢,这小菊花真是让人好生忧伤。
稍稍思忖了一下,明玥开口:“若论高洁,确实没哪种花能及得过玉兰。”
许慧芝挑眉笑了。
明玥看她一眼却又思索着道:
“可是不知为何,由古至今,颂玉兰之词却是甚少,妹妹想了半晌,也只想到零星几句。然咏菊的却甚多,从五柳老先生的“怀此秀贞姿,卓为霜下洁”,到“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可说是数不胜数,连三岁孩童都能对着秋菊一阵感慨。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问问许姐姐,这难道真是花“过洁”而惹人嫌的缘故么?”
许慧芝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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