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周湛则是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伸手揪住翩羽的衣领,拽着她就往那长山城里最有名的一品香酒楼过去。
“吃饭。”他笑道,“原还不觉得饿,怎么只这么一会儿,就觉得饿得不行了?”
*·*·*
直到这时,翩羽才悲催地发现,所谓下人,原来就是主人坐着你站着,主人吃着你看着。
这会儿不仅是周湛饿了,她也饿了。可因着刚才的冒失,她如今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在周湛放开她的衣领,自个儿一个人进了包间后,她就被红锦毫不留情地给拎了出来,却是和那个圆脸丫环,以及一个初次见面的鹅蛋脸丫环一起,把她好一通训斥。最后还是周湛在里面想起了翩羽,又把她招了进去,这才叫她逃过一劫。
不过,也只是耳朵逃过一劫罢了,肚子却是又遭遇了一劫。
等那酒菜都上齐了,周湛便挥手让众人全都退了下去,只单留翩羽一个人近身伺候。
那圆脸丫环无语忙上前笑道:“爷,这孩子还没受过训练,怕是不懂得伺候人呢。”
翩羽不由就在一旁连连点头。
周湛却看着她道:“在车里就伺候得不错,留下吧。”
翩羽不禁一阵无语。他刚才在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听周湛又道:“不过,规矩确实是差了些。不过没关系,咱们府里的规矩,向来是错了就罚,罚个一回两回她自然也就懂了。”又看着翩羽道,“刚才错了的规矩,就罚她不许吃午饭吧。”
于是,众人都退出去吃午饭了,只有悲催的翩羽站在周湛的身后,只能咽着口水在那里“看”午饭。
这一品香酒楼,是长山最负盛名的酒楼。虽说是酒楼,却做得一手的好点心。当年翩羽她爹在家时,就曾偶尔往家带过那么一两回这家酒楼的特色点心。如今再次看到这些点心,翩羽顿觉一阵亲切,同时,也第一次感觉到,她竟仿佛从没这么饿过。
所谓“饱暖思【淫】欲”,背窗而坐的周湛慢条斯理吃了个八成饱,便又恢复了精神,扭头过去继续调【戏】着翩羽,道:“原来你也懂得怎么守规矩的啊,我还以为你会不管不顾就坐过来吃呢。”
翩羽一眨眼,忽地往前一探身,从周湛的肩后伸过手去,抓过桌上一只翠绿的小笼包就塞进嘴里,直看得周湛一阵愕然。
翩羽咽下那包子,一脸无辜地望着周湛道:“爷这话的意思,不是希望我这样吗?”——她倒是适应得快,很快就和那些丫环小厮们步调一致,称呼周湛为“爷”了。
周湛看着她,她也不服输地看着周湛,二人对瞪着眨了好一会儿的眼,周湛忽地就笑开了,却是拿起那不离身的扇子,又“咚”地一下敲在翩羽的脑门上,起身道:“别人都说我是无赖,该叫他们来看看你,你才真是个小无赖!”
说着,仿佛想到什么主意似的,那眼眸一闪,上下看看她,又遗憾地一摇头,道:“可惜了,我还得把你还给你爹,不然我一定能叫你惊艳整个大京都,咱俩定然能玩得很开心。”
翩羽伸手过去抢包子时,原是带着试探性质的,这会儿见周湛竟真的不以为意,便大着胆子伸手过去又拿了一个,一边歪头问周湛:“你不是不信我爹会来赎我吗?”
“呵,”周湛以扇子点了点桌子,示意翩羽坐下慢慢吃,他则跟翩羽换了个位置,站在那椅子后面,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吃,一边道:“我信你爹会来赎你。我不信的,是你爹赎你的理由。”
咬着那酱牛肉片,翩羽不由扭头看向他。
“你认为你爹会来赎你,是因为你是他‘女儿’,”他重重咬着那“女儿”二字,“而我相信他会来赎你,却是因为你是‘他’女儿。”这一回,他则是重重咬着那个“他”字。
翩羽原也不笨,只眨巴了一下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皱起眉头。
“还有,”不待她反驳,周湛又道:“我跟你爹是没什么恩怨,不过,你那个后娘,跟我倒是有些……唔,这么说吧,我们相互看着都有些不太顺眼。”
翩羽又眨了眨眼,干脆放下筷子,回头看着周湛。
此时周湛正背光而立,虽然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翩羽此刻的神情,却是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他问。
翩羽咬了咬唇,忽地一垂眼睫——却是叫周湛惊讶地发现,她的睫毛竟是出人意料地又浓又密,难怪那眼看着像猫眼了。
“我听说,”她抬起眼,“那个长公主前头的驸马,是长宁伯府的二公子。他们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周湛不由就高挑起眉头,看着翩羽半晌才道:“你竟会知道她?”又道,“你对你那个后娘,还知道一些什么。”
翩羽抿了抿唇,转过身去,拿起那筷子,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道:“我不知道我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不过我娘说,在没看清楚之前,凡事都不要急着下结论。我想,照着我娘的话去做,准没错儿。”
☆、第二十六章·装模作样的主子
第二十六章·装模作样的主子
她的话,却是叫周湛又是一阵惊讶,不由就将那手肘往椅背上一搁,探头望着她笑道:“好吧,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一些什么?”又道,“不定我还能帮你理清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谢谢,不用。”翩羽答着,手中的筷子快而准地夹着那些她早就看中的点心菜肴,“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去弄清楚的。”她道。
“你?”周湛嗤笑一声,却是拨得那扇子如风车般在指间飞旋起来,“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能了解到的,也不过是外面大家传的那些。打从有了报纸之后,凡事就有了两个面目,一个,是本来的面目,另一个,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面目……啊,这么说起来,其实每个人都有两张脸——想让人看到的,和不想让人看到的。”
他弯腰看看翩羽,“你就有两个,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好像没什么城府的模样,另一个,啧啧啧……”
他一阵咂嘴。
翩羽不由就放下筷子,扭头瞪着他反击道:“那你呢?!你也不比我好多少!装模作样、装腔作势!”
周湛一怔——可不,这些年他都已经习惯了装腔作势,甚至都已经忘了,不去装模作样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啊,你不提我都忘了,”他抬手摸摸脸,却是一阵古怪的笑,又似自言自语般道:“是啊,我还真是爱装模作样呢。只是,不装模作样的时候,我又该是个什么模样呢?许很是吓人吧。”他挑着那八字眉看向翩羽,“我看你还是别拆穿我,即便是为了大家好,也让我继续装模作样吧。”
翩羽不由瞪圆了眼,歪头看着周湛。她打小就被圈在徐家大院里,后来又被养在乡间,可以说,都没接触过什么人,更是从没见过像周湛这样玩世不恭的。可奇怪的是,尽管这位主儿说话颠三倒四爱跑题儿,她却总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隐藏在话后的意思——比如这番话,就叫她听出一些悲凉的味道来。
被她那么清澈的眼眸盯着,周湛忽地就有些不自在,便又拿扇子一敲她的脑门儿,道:“可吃好了?”
翩羽吃了一疼,忙伸手捂住额头,噘嘴抗议道:“别敲了,都敲肿了!我脑门儿本来就够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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