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相公虽然与她行夫妻之实,却是待她体贴甚或可以说无微不至的,让她再一次尝到了温暖的味道,浅浅的,柔柔的。
桂花茶很香,似能沁到人心底去。
“公子如何知道我就是那个红衣女子?”这算是成婚一个月以来冬暖故问司季夏的第一个问题,她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方才司季夏在意她的答案一般。
“感觉。”司季夏也端起了茶盏,小饮一口,看向门外小楼前的桂树,声音很轻,“在听到阿暖姑娘说话后,就确定那定是阿暖姑娘。”
即便他没有见到那个红衣女子的面容,他还是感觉那就是她,没有任何理由,也无需任何理由。
冬暖故忽然有种不是夫妻却又胜似夫妻的感觉,微微一笑,不再问什么。
沉默,唯有桂花的清香缭绕在这沉默之中。
半晌,才听司季夏缓声道:“阿暖姑娘要上西山。”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就像他知道冬暖故与羿王爷在荆园的楼阁里说过什么一般。
冬暖故也不觉诧异,只微微点了点头,“是,明日启程。”
她知司季夏是聪明的,即便她与他并没有深交,根本无需她多言,他就已料得到她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
“我陪阿暖姑娘去。”司季夏根本未加思索,张口就道。
冬暖故抬眸,看向他,轻轻一笑,“好。”
似乎他们之间,从来都无需说过多的话。
冬暖故静静喝茶,似惬意地只简单地享受起茶水来,司季夏见着她的茶盏将空,便给她重新满上了一杯,冬暖故转头对他粲然一笑,司季夏又险些将茶水注歪,为掩饰他这颇显紧张的举动,只听他道:“阿暖姑娘不是说要我帮个忙,是何事?”
茶水太香醇太好喝,让冬暖故喜欢得险些忘了她让司季夏到这儿来和她一起坐的初衷,本是惬意的眼神忽地肃了肃,抬眸扫了一眼扔在花架下的衣袍,顿时好心情全无。
“公子,你觉得在水月县想要取你我性命的人会是谁?”冬暖故将手中茶盏放到桌上,并未看司季夏,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镯子放到桌上,“或者说想要取我性命的人是谁?”
说到这事,司季夏的眸光也沉了下来,声音又变成了寻日里的冷淡:“阿暖姑娘未到府中来之前,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显然他们想要的是阿暖姑娘的命,之所以连我的命也想取,大约是觉得我碍事。”
司季夏的分析与冬暖故想的一致,只是听到司季夏话末的“碍事”二字时有些想笑,然眸子里却是闪出凌厉的眼色。
从那为首的杀手说出的话来看,他们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若非雇主要求,他们应当只取她性命而不会打算连司季夏的命也一起取了,然从他们的举动看,却是没有打算要放过司季夏,这便是说,雇主允许他们这么做,抑或说要求他们这么做。
司季夏说完话后看了一眼冬暖故放在桌上的白玉镯子,看见了玉镯内壁上刻着的一个“柳”字,再把目光移到花架下的那件外袍及腰带上,最后看向正支手撑着额看着他的冬暖故,神色平静,语气也平缓:“阿暖姑娘心中不是已有答案?否则也不会让我帮忙。”
司季夏没有明说,冬暖故却已从他的眼神走向与字里行间知道他猜测的与她想的不谋而合,不错,正是柳漪,虽还不完全确定柳漪就是想取她性命之人,但柳漪准备扣到她头上这项该浸猪笼的罪名也足够她让柳漪追悔莫及。
她冬暖故可不是个善人,从来都不是,但她也不想让柳漪像柳涟那样死得那么直截了当,想杀她还想杀了司季夏的人,总该要她尝一些平日里尝不到的滋味才是。
“那公子觉得我应该如何玩回去比较好?”不好好玩玩柳漪,怎么对得起柳承集。
司季夏定定看着冬暖故,似乎没想到冬暖故想的不是如何应对,而是如何玩回去,继而却是微微柔和了眉眼,“阿暖姑娘想要怎么玩回去便怎么玩回去。”
“公子可知李一住于何处?”冬暖故眼角微扬。
“阿暖姑娘的意思是……”
只见冬暖故笑着将放在桌上的白玉镯子套在指上转了转,“公子,你说小王妃若是和自己相公的手下好上了,是浸猪笼呢,还是充军妓呢?”
司季夏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定定看着冬暖故,冬暖故则是看着他笑意盈盈道:“公子,这个忙你帮不帮我?”
司季夏只是稍稍沉默便微微点头,“帮。”
他若是不帮她,还有谁值得他帮?
冬暖故看着司季夏笑意更浓了,将手中的白玉镯递给司季夏,“那劳公子帮我到浮院取一件柳漪的衣裳与这只玉镯一同放到李一的床上去,这种时候到晚上休歇时李一应当不会回房才是。”
“若是可以,还劳公子帮我拿一只柳漪的耳珰。”
“阿暖姑娘,这……”司季夏虽已想得到冬暖故想做什么,但这要他去一个陌生女子的房里拿衣裳又拿耳珰,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了眉,然在看到冬暖故的眉眼时,他所有想说的话只化作一个字,“好。”
欺他辱他他可以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她不一样,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她辱她,更枉论害她想取她性命。
“阿暖姑娘。”司季夏默了默后唤了已捧起茶盏在和花茶的冬暖故一声。
“嗯?”冬暖故呷了一口茶后微微别头看向司季夏。
“倘小王妃有心加害阿暖姑娘,入了夜必会有人来将我支开而小王爷会过来,届时我不在院中,阿暖姑娘自己……”
然司季夏的话还未说完冬暖故便打断了他,眼里的笑意从容不乱,“公子不必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放心。”
司季夏眼里的不放心让冬暖故觉得暖心,心里更是确定要玩死柳漪,若不玩死她,她必会再来害她与司季夏。
她的男人,不由人欺,更不由人害。
“那我可以准备着去浮院了。”司季夏还是选择相信冬暖故,就像相信她进了荆园的楼阁还会再回到他面前一般,他知道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很不同,她是能在寒冬绽放的茶梅,而不是娇弱的兰花。
莫名地,令他喜欢。
时值午后,是府中主子休息的时段,也正是适合行动的时间。
“公子。”可就在司季夏要走下屋廊时,冬暖故唤住了他,司季夏回头看她,冬暖故伸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司季夏还是下意识缩缩手,却终是没有把手缩到身后,只是绷着身子,听冬暖故的话轻轻的又带着关心的,“府里影卫很多,当心,我等你回来。”
一句“我等你回来”如一颗小石子砸到本就不甚平静的湖面,荡开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止也止不住。
“嗯。”司季夏应声,转身,只一刹那,院中便空荡荡不见任何人影,唯见忽的一阵风刮得草木微微摇摆。
冬暖故定定看着月门片刻,后才转身回屋,用帕子裹住自己的手,拎着花架下的衣袍和腰带到后院厨房里去了,在灶膛里升了火,将衣袍和腰带扔了进去,看着火苗将它们舔舐成灰。
------题外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