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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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之前还感叹沈贵人运气好,傅太医这趟没跟圣上去避暑,正巧赶上启明宫大火他被急请入宫,一来便将家中祖传烫伤药膏送了一瓶给沈贵人。

这可是个好东西,偌大的重华殿烫伤了这么多宫女,却再没得着一瓶,可见这东西的稀罕程度。可沈贵人用着怎么不见好呢?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言语,猜不透这里面的原由。既不能说沈贵人撒谎骗人,又不能编排傅太医的名药无用,倒让她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知薇看她们不好,还当自己提的事过分了,便主动降低要求:“不劳几位动手,给我一小瓶药膏,我自个儿回去涂便是。”

她这么客气,医婆们愈加不敢给了。听起来像是真的,傅太医的药沈贵人用了不起作用。可她们若是给了,岂不是得罪了傅太医。医婆在宫中地位甚低,平日里也就替宫女们诊治些小毛病,与高高在上的太医有着云泥之别。

更何况傅太医出身显贵,又得皇上器重,莫说她们,便是太医院院使大人也不敢得罪,她们人微言轻,一个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僵持。知薇有些看不明白,迟迟得不到回答心头有免有些恼火,眼见旁边桌上正好有一小瓷瓶,便想伸手去拿来看看。

只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抢在知薇前头拿起了那瓷瓶。

知薇抬头一看,便见傅太医站在她对面,表情冷淡地看着她。

☆、第15章 折磨

知薇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刚才和医婆的话他是不是听到了,知道自己嫌弃他的药没用,他是不是生气了?这男人长得这般清隽,便像那画中人一般,唯独气量看起来不大的样子。知薇着实有些头痛。

她还真不敢得罪他。

这几日她陆续从锦绣口中得知了这位傅太医的具体情况。傅家是开国功勋,本朝太祖征战四方时,结识了傅太医的曾曾祖父傅老大人。傅老大人家世代行医,他本也是一方名医,与太祖相识后两人交情不差,竟被他“忽悠”进了军队当了一名军医。

后傅老大人跟随太祖打完天下,论功行赏之时傅家自然居功甚伟,便得了世袭的爵位。傅家也从行医世家慢慢转“型”,开始向政坛发展。先后出了几位状元榜眼,家族中也曾有人入阁封相位极人臣。这么多代经营下来,故交门生繁多,已然成了朝中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

这位傅太医的祖父,便是傅家最正统的一支,如今袭了信国公的爵位。其父傅南芝则为世子,而这傅太医是世子与嫡妻所生的长子,将来这爵位一路传下来,迟早要到他头上。

只是这傅太医性子似乎有些奇怪。傅家这么些年来行医之人略渐减少,走官场仕途之人日渐增多。虽祖训言明傅家正统一支每一代必有一人需行医济世,但一般也都是次子或是庶子为之。

像傅太医这样嫡子长孙自幼痴迷医术者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听锦绣说傅太医是曾考过科举被点过探花之人,却年纪轻轻放弃高官厚禄,甘愿进太医院从一小小的医官做起,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听闻信国公世子同夫人也曾十分困惑,甚至为此大动甘火。世子夫人共育有两子,次子便是曾与知薇订亲后又跳湖自尽的那一位。自打二公子死了后,世子夫人便将所有的希望放在长子身上。本以为以他的品性才华,从翰林院做起,一路仕途顺遂,最后入阁封相也不是难事。

虽说信公国府如今正在鼎盛时期,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世子夫人自然盼着自家出个了不得的人物,也让这信公国府可世世代代繁华兴盛下去。

可是儿子偏不听她的,竟是太有自己的主意。

锦绣说到此处也不由叹息一声:“大公子这样的品貌,当个太医太委屈了。”

知薇就在旁边取笑她:“怎么,看不出我们锦绣原来喜欢那样的。”

“主子!”锦绣让她说得脸一红,扭捏了半天没说话。后来气不过又回了一句,“那又如何,主子是不知道,满京城有几个姑娘说起信公国家的傅大公子不脸红的,主子是没见过罢了。”

今天再次见到这位傅太医,知薇也觉得锦绣说得有道理。只不过这人长得虽好,气势却有点骇人,尤其是那不苟言笑的模样,生生让人心里直打鼓。

她又想起锦绣说过的这人的名字。这傅太医单名一个韫字,字玉和。听名字像是既有内涵又和善之人,没想到几回相见气氛都这般尴尬。

作为一个不受宠又没什么后宫经验的小贵人,知薇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傅玉和拿了她想要的药瓶,她总不能上前去抢回来吧。

可不抢回来又该怎么办,甩手走人吗?好像又显得太小气了。偏偏这个傅玉和真就跟块玉似的,看着温润却又脾气硬,见着她一点缓和的迹象也没有,也没打算给她面子,连客套话都不会说。两人只得这么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最后还是知薇觉得不妥当,当宫妃的哪能这么直抹瞪眼地看别的男人,回头让皇上知道了非削死她不可。

于是她只能默默把头低下去。可低下去后又该如何呢?知薇心里直犯嘀咕。

几个医婆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掺和,一个两个脚底抹油走得远远的,顷刻间屋子里就剩知薇和傅太医两个人。最后一个出去的是个缺心眼,还想给两人把门关上,幸亏同行的拉了她一把,狠狠瞪了一眼珠子,才算止住了她荒唐的举动。

太医给宫妃看病不算什么,但旁边得有侍候的人。知薇身边的宫女不在,屋子里孤男寡女的,若再关上门,回头把话传出去可不得了。

可她们真不敢在那儿待着。傅玉和这个出了名的冷情冷性,让他轻飘飘瞅上一眼能从头凉到脚。他刚才那眼神明显是示意几人出去,她们冒着被皇帝杀头的危险,也只能先听了他的话。

于是乎,知薇只能独自面对傅玉和。她也知道这样不妥,可就是不想走。大约也是觉得对方有话要说,想把从前那些不愉快尽量化解一番。

害死了人家亲弟弟,多少得说些对不起。不管他接不接受,也算她努力过了。

只是这话该怎么开口却让她犯了难,于是只能先抿唇不语,盼着对方先说点什么。哪怕是骂她几句呢。

却不料这个傅玉和是个闷葫芦,半天不发一言,只走到桌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像是示意知薇过去坐。

知薇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对方却不迈步子。傅玉和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见她没反应,终于忍不住抬手轻咳一声,算是提醒。

这就像是从前念书的时候教授使唤底下学生似的,知薇一下子觉得傅玉和稳重了许多,明明看着不大的脸竟有股老学究的气势,害她不敢不听,鬼使神便走过去坐下了。

傅玉和就站在一旁,又扫了她的左手一眼,知薇立马知趣的把手搁到小茶几上,露出白色的纱布。

说起来她这手真有点疼,昨天回屋后锦绣没回来,她自己绞了块帕子擦脸,一沾水一用力,刚刚长好的一点伤口又裂得跟什么似的。包了纱布看不见,一拆开里头还知怎么个惨样呢。

那傅玉和看起来是要替她治的样子,可又不动手,也不说话,光用眼睛打量。知薇有些头痛,这是准备用眼神交流治病的意思吗?

她想了想,只能自己开口:“麻烦傅太医给瞧瞧,我用了几日的药,终归不见大好。”

她一开口其实就有点露怯。毕竟不是自小在这个时代长大的人,这几年虽然学了几句场面话,说多了总怕露馅儿。她也不知该怎么跟傅玉和这样身份的人打交道,说重了不行说轻了似乎也不合适,简直比在现代跑去妇科看男大夫更让人觉得为难。

傅玉和沉默半晌后终于开恩赏了她一句话:“拆了。”

就两个字,亏得知薇听懂了,也不计较对方让她自己动手,麻利地就把纱布给解了。解下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才一晚上她这手背竟成了这副模样。发炎流脓,纱布上染得一片黄一片红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心想自己手背这副样子,让人看见了当真有点臊得慌。

傅玉和也在看那手背,心里想的却是,几年不见这女人竟蠢成这样。那屋里多少伤得比她重的,除了没熬过去死了的,也没一个像她这样,得了他的药后竟把伤搞得越来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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