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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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总共准备两间,苏慕亭和苏甜住一间,大妹住她们隔壁。苏姑母对苏慕亭这个侄女尤为优待,因此张婶亲自带丫头来给苏慕亭整理床铺,等到收拾完毕,张婶领着丫头出门,苏甜连忙把自己枕被从外室搬到苏慕亭床上,两人在一起睡习惯了,无论谁离了谁都会觉得别扭。

因惜蜡,大妹早早熄了蜡烛上床。天气闷热,窗户大开,庭院里种植几株月桂,清风伴着幽香进来,大妹听见张婶和两个丫头在外头说话。

一个丫头问:“听说梅姑娘是咱们郡城最好看的美人,婶子陪夫人去梅家,一定见到梅姑娘了吧。”

张婶啐了一口,教训道:“小蹄子,夫人小姐们的舌根岂是我们能嚼的?”

另一个丫头乞求道:“好婶子,你就同我们说说嘛,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张婶呵呵笑说道:“那我就同你们说说,你们可千万不要往外传哈,要不然夫人知道了骂我,我定要把你们两个小丫头揪出来替做挡箭牌!”

得到丫头们的保证,张婶说道:“我陪着夫人走南走北去了不少地方,见到的姑娘小姐数也数不过来,什么漂亮的没见过?能在我心里算得上大美人的,也超过两只手指,可是今天见到了梅姑娘,我才知道以前见到的大美人,再漂亮也不过都是地上的美人,梅姑娘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就是月亮里的嫦娥走过来和她比,也不过如此。”

似回味般,张婶砸吧砸吧嘴巴,说道:“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我们家少爷啊!”

张婶和丫头们出了院子,声音渐渐远去,大妹睡不着,就这样静静地在床上躺着。

半夜起了大风,吹进床幔,大妹觉得有些凉,遂穿了鞋子摸黑去关窗户,返回到床上放好床幔,听见有人敲门。大妹点上蜡烛,走过去开门,看见是苏慕亭。

原来苏慕亭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苏甜睡得香甜,因为今天太累而打起了轻鼾,苏慕亭更觉难熬,正辗转反侧之际,听见大妹这边传来声响,遂披了衣服过来敲门。

大妹让苏慕亭进屋,关上房门,灭了烛火,两人共枕一个枕头说悄悄话。不过,大妹话少,基本上都是苏慕亭在说。

苏慕亭道:“想不到姑母竟然给表哥定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姐,不过这是太守大人做的媒,姑母家再富也只是商户,自然不能拒绝。”

大妹轻声道:“那位梅小姐是难得的美人。”

“表哥有艳福。”苏慕亭顿了顿,忧心道,“不过姑母不一定喜欢。郑家家业大,姑母希望给表哥找一个里里外外都能帮得上忙的贤内助。那位梅姑娘好像身体不太好,打小就离不开药罐子,要是进了门,不但不能替姑母分担,反而还要姑母操心。姑父不管外务,姑母操持染坊的事情已是劳累,哎……”苏慕亭没有继续往下说。苏家之中,她与苏姑母最为亲近,因此很为郑家以后的日子担心。

苏慕亭叹气,大妹没有说话。随着夜晚越来越深,两人也渐渐睡去。

第二天清晨,在郑家吃过早饭,依旧由郑家车夫套好马车送她们三人回去,因大妹没人接,苏慕亭特地让马车绕远路去孙家绣坊。

失踪

因为手头一批绣品要得急,大妹连续半个多月未出孙家绣坊,好不容易做完手头的活,趁着孙大娘出门交货,大妹打算回家看看,但是听说最近常有一个长着两撇胡子的男人在绣坊外徘徊,大妹于是拉了同村一位绣娘同行。

绣娘姓花,家里人都叫她花妹。花妹性子活泼,一路上与大妹说说笑笑,沿途摘了红、黄、蓝、紫各色野花编织花环。大妹四处张望,没见文秀才出现,松了口气。

到达村口,因与大妹所住方向不同,花妹把花环送给大妹,与她告别。大妹眼尖,瞧着槐树后藏着的男人可疑,于是叫住花妹,说道:“去我家收几颗大白菜回去吧。”

二妹自定亲之后,就没再去学堂,除了在家做做女红之外,还把屋后的一片菜地照料得生机盎然,尤其是她种的白菜,又大又圆,还带着甜味,引得村里姑娘媳妇们隔三差五前来讨经,但总学不会。

花妹开心地跟着大妹回去。经过大槐树时,大妹目不斜视,原以为那人会一直躲下去,想不到他竟然从树后站出来,还拦住两人的去路。

文秀才讨好地笑看着大妹,说道:“温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花妹看看文秀才,看看大妹,又看看文秀才,觉得他和前些天徘徊在孙家绣坊外的男人长得特别像,都有这两撇胡子,于是猜测他和大妹的关系。

大妹迎上文秀才的目光,坦然道:“先生认错人了,小女子并不认识先生。”说完,便拉上花妹走了。

文秀才到底是个读书人,好面子,没有追上去死缠烂打。

到了家中,发现柴门紧锁。大妹于是先带花妹去屋后拔菜,花妹好奇地问大妹:“那人是谁啊?”

大妹沉静地回答:“不认识。”拔了第三棵放进花妹怀里,问道:“够不够,再来一棵?”

“够了,够了!”花妹搂紧白菜,忙不迭道,“再多就抱不回去喽。”

送走花妹,大妹开锁进屋,又去隔壁易婶子那里看了看,发现她也不在家。出来碰见挑水经过的温伯,告诉大妹道:“你小妹跑了,你爹他们都在外面找她。”

一对异乡来的夫妻十多年前逃荒来到东塘村,向村里祠堂交了些钱之后,在村尾定居下来。因为是外乡人,生活中难免会吃当地人的亏。为了能在村里尽快扎根下来,不再受当地人欺负,两夫妻可着劲儿生孩子,到目前为止已经生了七个,而且个个都是儿子,最大的比大妹年长一些,最小的还是个奶娃娃,除了最小的老七,其他六个皆是打架能手,家里倒是穷得连老鼠都嫌弃。

因二妹不再去学堂,无人监督,小妹近段时间野得差点飞起来,早出晚归,天天旷课,要不是学堂夫子来告状,温秀才还被蒙在鼓里。

小妹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不但糟蹋了一颗好脑子,还浪费了温秀才辛辛苦苦积攒的银子。温秀才又气又急,又想到聪明懂事的大妹,想起她为这个家的付出,更觉伤心,当晚痛骂了一顿小妹之后,跟往常一样,把她锁在楼顶的阁楼里。却不知小妹竟然和异乡人的三儿子搞在一起,趁着温秀才白天外出,偷偷撬开门锁,把小妹从阁楼放下来,两人便逃得无影无踪。

要人

直到天全黑下来,温秀才他们才从外面回来,看着他们精疲力尽的沮丧样子,大妹知道小妹并没有找到,遂说道:“先吃饭吧。”

温秀才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二妹洗了手,揭开锅盖盛饭。易婶子帮着忙活一天,家里灶头都冷着,大妹留她下来吃饭。

几道家常菜,因为小妹尚未找到,温秀才没什么胃口,吃着吃着,又懊恼地拍腿,悔恨道:“都怪我,知道她猴精的性格,就该好好守着家门。”

温秀才这人没别的爱好,唯好凑热闹,哪里发生什么稀罕事情,他一定要赶过去插一脚,好奇心重,又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凡事不搞清楚就不罢休。头天晚上,他锁了小妹,第二天清晨,二妹早早吃过早饭,去城里扯花布做枕套,他把早饭送进阁楼,又训了一顿小妹,锁好门下楼,听别人说村东土地庙出了一件怪事,庙里的柱子上长了一棵巴掌大的灵芝。村里好多人都跑去看热闹,温秀才不甘人后,锁了柴门,还特地跑到隔壁问易婶子去不去,得知易婶子今天要给菜地疏苗,他便自己去了。

爬上小山坡,进了土地庙,温秀才费九牛二虎之力挤开层层围观的村民站在前头,发现庙中央的木柱子上果然长了一棵紫红色的灵芝,特地伸过手去摸摸,感觉是真的。

灵芝在东塘村并不少见,真要找,在附近山里仔细寻个两三天就能找到,不过长到庙里的柱子上还是前所未闻,而且仿若一夜之间就冒出巴掌大。

庙祝说是土地爷显灵,说明这块地是贵宝地。村民们高高兴兴接受了这个说法,对着灵芝顶礼膜拜,念念叨叨祷告几句,该下地的继续扛起锄头,该洗衣服的重新端起脚盆,纷纷下山了,唯独温秀才对着灵芝研究来研究去,凑近头嗅嗅、舔舔,蹲得累了,干脆席地而坐,托着下腮认真思考。

等到正午,庙祝要去做饭无法陪他,温秀才趁着没人注意,伸出手一使劲,把灵芝从柱子上掰了下来,才发现灵芝根部埋了一根钉子。灵芝是庙祝用钉子钉在柱子上的,为了多骗一些香油钱。弄清缘由,温秀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却发现柴门大开,还以为是二妹回家了,心里想着她今天怎么这么快。

温秀才心情好,便想着上楼再训一训小妹,就把她放出来。结果上楼一看,顿时傻了眼:阁楼的小门也被打开,里头黑黢黢的,空无一人。

温秀才能想到的便是异乡人的三儿子拐走了小妹,毕竟小妹这些天一直跟他们混在一起,而且异乡人生儿子就像母鸡下蛋一样一个紧接一个,还个个都不是好蛋,偷鸡摸狗,什么下三滥就做什么,撬个锁开个门更是不在话下。

温秀才咬定是异乡人三儿子所为,气鼓鼓找到他们家,结果这两口子一口否定,见温秀才不离开,唤出家里的几个儿子。老大、老二、老四、老五、老六齐刷刷往温秀才面前一站,跟堵高低不齐的墙一般,温秀才便只好回家。

第二天上午,大妹让温秀才他们不要出门,自己去村头的屠户那里买了三斤五花肉,拎着去村尾异乡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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