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找到了地图所示的地方,然而这附近好几里都是浓雾弥漫,令人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景。苏洛跟李舒夜在雾中跟没头苍蝇似的转了许久,总算看到远处一个矗立在浓雾之中的模糊高影。尽管看不清那高影的样子,仅凭轮廓判断也知道那一定是人类文明的产物,二人面上均是一喜,不由得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忽的一声尖利的破空声穿透浓雾而来,苏洛浑身一凛,手中绯刃闪电般出鞘,叮叮两声打落了袭来之物。她定睛一看,却是两枚小巧的箭矢,箭头上泛着隐隐的绿光,显然是淬过毒了,射箭之人的身影隐没在浓雾的森林中,她竟无法察觉,差点着了道。
一道黑影从模糊的雾气间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清越的声音自林间响起,震慑内外。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教圣地!——”
☆、第36章 苗寨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教圣地——!”
说话之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苏洛提剑警惕,目光环视一周却找不到任何异样之处,只得运足内力,朝空中大喊,“我等自成都而来,前往贵寨做例行交易,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圣使现身明示。”
四周无人应答,苏洛屏息凝神,将红尘心法催到最高阶,五感顿时敏锐了无数倍,周围的景致在她眼中似乎放慢了许多,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叮——又是两枚箭矢袭来,苏洛提前出剑打落了箭矢,顺势踢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朝箭矢飞来的侧面袭去,只听一声痛呼,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两人连忙望了过去,却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跌落在地,身上做苗人装扮,手中握着一把精短的弓,正揉着自己被小石子打中的屁股。
“小孩子?”苏洛挑了挑眉走过去,那样在林间神出鬼没的身手竟然来自一个半大的小孩,倒是让她有些意外。那苗人小子满脸错愕,眼见苏洛走近了才猛地跳了起来,拔出腰间的苗刀朝向绯衣少女,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别过来!不要以为我会屈服……咳咳,我圣教的厉害岂会输在你们手里!”苗人少年一声高喝,回手砍断了一根隐埋在灌木丛间的长绳,苏洛认出那是用于警戒的机关,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森林间响起了一阵细密的铃声,紧接着无数手持弓箭苗刀的人影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了出来,将两人团团包围。
苏洛大惊,握紧手中绯刃将李舒夜护在身后。这些苗人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好手,且熟知森林地形,若是打起来以他们的人数与地理优势,饶是武功高如苏洛心中也没了把握。
“祖清!你又在假扮那劳什子圣教骗人了?”出乎二人预料的,那群苗人围上来以后却并没有做什么,而是逮住了那小少年一顿数落,差点儿没当做扒他裤子打屁股。被叫做祖清的小少年显然不服,哇哇乱叫着挣扎,却敌不过大人们的手劲,最后还是乖乖的被制服了。
“二位受惊了,请随我来。”为首的苗人朝两人微微躬身,行了个苗人的礼。苏洛与李舒夜对视一眼,相互间都有些无奈的笑意,原以为是误闯了南疆的密教组织,搞了半天却是那苗人少年唬人之言,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那些苗人看上去并无敌意,苏洛也就收起了绯刃,跟李舒夜一起被一群苗人围在中间,一起走回了他们的寨子。
这苗寨不愧是被归为‘主寨’的地方,范围宽广无比,南疆特色的吊脚楼一座座错落有致的排开,屋顶都装饰着不同形状的兽角与兽皮,充满了粗矿豪放的美感。寨中四周都用木栏筑起了高墙,四角的方向都修建了高高的哨楼方便随时掌控寨中情势,而大门则是以异兽的骸骨筑成,看上去坚实可怖,无处不在宣扬着这座苗寨的雄厚实力。
虽然寨中气氛有些压抑,但至少住民们看起来还算衣食无忧,并未沦陷于那些腐尸手中。李舒夜估计的没错,也只有这样聚集了苗族高手的主寨,才有可能从那腐尸的浩劫中幸免于难。
负责接待两人的是一位名叫宝清的中年苗族男子,他是少年祖清的父亲,也是这座苗寨的首领。宝清将苏洛与李舒夜迎进了寨中最高最豪华的一座吊脚楼中,亲自赔礼道歉。
“真是非常抱歉,犬子不懂事,给二位添麻烦了。”苗寨之主朝两人微微鞠躬,一边压着身旁不情不愿的儿子,让小家伙按照渊族人的礼仪给两人鞠躬道歉。他的渊文说的倒是很流利,想是经常与成都那边做交易的缘故。
小少年被父亲按着愤愤不平的躬了躬身,而后将脸扭到一旁生气了闷气,苏洛看的好笑,少年却抬头朝她做了个鬼脸,一副龇牙咧嘴不服气的样子。
“寨主言重了,是我二人拜访的唐突,这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李舒夜拱了拱手,从腰间解下了那枚兽牙递过去,“我二人受成都城内商贾所托进山寻物,这是交易的信物。”
“我知道,所以才放心让族人领你们进来。”寨主宝清摆了摆手,就是因为这枚兽牙信物,那些因警报响起前去围猎的苗人才没有伤害他们,而是将人带回了苗寨保护。他看着绯衣的少女与白袍的青年,目光有些感慨,“二位真是好身手,我寨中与外界失联已然一年有余,便是没料到此时能有人毫发无伤的抵达我主寨门口。”
苏洛闻言刮了刮鼻子,心道也不能说是毫发无伤,这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城中居民对贵寨的情况很是忧心,曾数次派人进山寻访,却都无故神秘失踪,这才托到我二人头上。”苗寨与成都之间保持着长久良好的关系,李舒夜顺势将自己的立场与成都那边摆在了一起,苗寨之主的神情顿时多了一份愧疚,叹息着摇了摇头。
“按说此刻按照我苗族传统,理应好好设宴款待二位才是,只不过……哎……”宝清叹了口气,眼神沧桑而混浊,似是不愿提及。
“寨主是否遇到了难处?若不介意的话可与我二人说说,若能帮得上忙,我等自当义不容辞。”苏洛正了正坐姿,认真的问道,“这南疆大山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不瞒你说,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很多会动的……腐尸。那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它们跟祖清口中的‘圣教’有关系吗?”
“说什么圣教,那不过是我南疆古时的传闻罢了。就算真的有,也早在三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这小子自幼听些传说,非把自己当成圣教传人,二位别听他瞎唬人。”说起这事宝清就有些来气,回手给了自己儿子脑门上一巴掌,“眼下情势危险,你还擅自出寨门乱晃,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祖清吃痛,委屈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瘪了瘪嘴,却又迫于父亲严威不敢反驳。
“至于那些‘东西’……既然二位已经见过了,我也不必相瞒。”寨主再次叹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那些腐尸……的确是因我苗人之过所造下的孽障……”
李舒夜与苏洛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令那些尸体活动的源泉,是巫蛊之术吗?”
“是我南疆的蛊术。不过除此之外,恕我不方便再向二位透露。”宝清摇了摇头,眼中有一丝怅然,也有一丝坚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年幼的儿子,而祖清也像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伸出手来与父亲的手坚定地握在了一起。
“这是我族人的过失,便由我族人来承担。二位请放心,这腐尸虽厉害,却也走不出桃花障之外,无法危害西川之地,我族人自会想办法消灭它们;二位既然能毫发无伤的来,便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还请将我之言带回去,令外面的友人不必忧心。”
苏洛越听越皱眉,宝清话中的怎么看都有一种打算以身为笼与那些腐尸同归于尽的意味,这如何能让城里那些担忧南疆情况的人放心?
“寨主此言差矣,既然我二人受托来到此处,便不能空手无凭的回去。若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寨主直说便是。”苏洛说到,对这寨主的行径倒是心生了几分好感,“若你们真有办法消灭那些腐尸,也不会拖到现在这山穷水尽的情况了罢?”
宝清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苏洛一眼,目光中多了一丝暖意,却还是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多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不过是徒增牺牲罢了。二位不是我苗寨之人,无须为此事涉险,姑娘的好意宝清代族人心领了。”
苏洛心下黯然,那漫山遍野的腐尸的确不是增加一两个战力就能解决的问题,若是找不到,或者控制不了腐尸产生的源头,饶是她这样的高手也会被无尽的车轮战拖住,最终丧命于尸潮之中。
“寨主既已决意,我等一介外人也不便多言。”李舒夜暗中朝苏洛摇了摇头,而后向宝清拱手道,“只是离去之前尚有一事想要请教寨主,不知可否赐教解惑?”
“少侠请讲。”苗寨之主正了正神色,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此番受托进山除了了解苗寨失联的原因,更有一点是因在下身患寒疾,非得用苗疆冰蚕蛊方能治愈。我二人遍寻天下不得,最后的希望便是此处苗寨,若寨主知晓冰蚕蛊的消息,还望能告知一二,舒夜感激不尽。”李舒夜微微躬身,态度非常恳切。
宝清听到冰蚕蛊三字时怔了一怔,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儿子一眼,最后叹着气摇了摇头,目光中悲切涌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流下泪来,“少侠若是……若是早一些时候来的话……说不定……”
“寨主的意思是?……”苏洛连忙追问,心中紧张万分。
“这冰蚕蛊是我族蛊术之顶峰,会培育之人寥寥无几,到了现在,我寨中也只有一人拥有真正的冰蚕幻蛊。”宝清抹了抹脸,整理了一番情绪,“…………只可惜那人已命丧腐尸口中,是也这寨中再无人知晓冰蚕蛊。”
闻言苏洛心中晴天霹雳,手脚顿时一阵冰凉,怎么也想不到最重要的育蛊之人竟然已经命丧腐尸之口。如今的南疆遍布腐尸,这主寨怕是唯一尚且幸存的地方,若是连这主寨中也没了冰蚕蛊,那在别处能找到的机会就更加渺小了。
原本打算无论多么艰难也要助李舒夜取得冰蚕蛊,如今还未开始便听得最坏的噩耗。苏洛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胸中一阵酸痛无力,竟是比先前从腐尸群中脱围中毒时还要乏累。她侧头看了看李舒夜,黑发的青年却并不显得失望,仿佛早已料到这结果一般,只向宝清微微躬身回了一礼。
“二位且在我寨中歇息几日,待内力回复后择清晨之时离开罢。”最后,苗寨之主微微叹了口气,招呼族人将苏洛与李舒夜二人领去空置的木楼中休息,“那腐尸见不得日光,而夜晚有我族人警戒守护,尚可安心而眠。”
☆、第37章 连心蛊
那引路的苗族青年将二人引到了一处空置的吊脚楼前便离去了。苗族之人果然热情好客,即使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为二人准备的房间也是宽敞透亮,窗明几净;房中有两张单独的睡床,倒是方便苏洛与李舒夜相互照应。苏洛进屋之后放好了行李便一头倒在了床上,半响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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