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辉圣使突然功力大降乃至死于五派联合的围剿之中,怕也是因为噬心蛊这特性。到底是偷取他人功力的邪法……无论怎样融合贯通,一旦超过自身能够承受的极限,下场也是爆体而亡啊……”阿幼朵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而意图练此邪功者,又怎会满足于自身的极限呢?噬心魔蛊,这名字取的果然不错,修炼者终是死于心魔,哪怕强大如当年的辉圣使也不例外。”
苏洛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却是不想这趟南疆之行竟意外得知了噬心蛊的秘密,那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天魔噬心*却有如此致命的缺陷,也算是得因果轮回,福祸相报罢。
“无论如何,得知了天魔噬心*的缺陷总是好的。当年之事的真相已然不重要,但若日后修此邪功者重出江湖,又一次掀起腥风血雨的话,我们手中至少也握有一张关键的底牌了。”李舒夜说完,苏洛也点了点头,心中也觉得宽慰了不少。每次牵扯上天魔噬心*之事她心中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似乎日后总会敌对上一般;回想她与萧云闹到如今这地步也是因着这魔教邪功,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丝厌恶之情。
一想到回程苏淮后可能面对的局势,苏洛的嘴角便少了一丝笑,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沉重。
李舒夜知她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与二人心中那片隐约浮现的阴云不同,此刻的苗寨却是处处洋溢着喜悦热闹的气氛;一场灭寨的危机就这么被化解,原先悬于心上的利刃已经被除掉,只剩下些不足为惧的普通腐尸群;德高望重的大巫祖与寨主之子也平安归来,整个苗寨都一扫先前的阴沉颓败,甚至有人提议为寨子以及整个南疆的顺利渡过一劫而举办一场庆典,只等最大的功臣苏洛醒来便能开始。
说起庆典苏洛自然是来了兴趣,眼底闪过一缕期待的光,暂且将那些烦心事抛诸脑后。那乌黑明亮的眼神看的李舒夜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笑道,“阿洛你大病初愈,作为一个医者,按理说我该阻止你跟人喝酒胡闹才是,不过想来你也不会听的罢。”
闻言苏洛吐了吐舌头,狡黠的一笑,明显被李舒夜给说中了。
“这次庆典阿祖他父亲可是大手笔了,将这一年所得,未来得及卖到西川的百花蜜酿都拿了出来。洛姑娘若是爱酒之人,无论如何也得尝尝,保管让你醉生梦死,曾经沧海难为水,百花之后再无酒啊。”阿幼朵说着,低头摸了摸一脸期待的祖清,“但是阿祖不能喝,小孩子身子弱,喝多了烈酒会令你体内的蛊苗醉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祖清闻言立刻跨下了脸,失望的神情仿佛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惹的苏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苏洛醒来之后,庆典的宴会便在夜晚时分如约举行了,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倾巢而出,一起聚在了寨子中间的祭坛处,点起篝火载歌载舞,气氛热闹非凡,即使寨子外面还徘徊着一些发出低吼的腐尸,此刻也没人在意,那原本催魂夺命的嘶吼声,如今听起来到仿佛是献给胜者的讴歌一般令人心生愉悦了。
苗女们的舞蹈非常有特色,跳动之间头顶与衣服上的银饰都轻轻晃动,发出一片清脆的响声,在跃动的火焰旁熠熠流光,舞动时大片大片的银色闪光,好看极了。苏洛叫了一声好,也加入了苗女们跳舞的队伍中,很快便融入了她们,像模像样的跟着抬腿旋转起舞,发间的金铃一阵脆响,倒是十分应景,衬的绯衣少女愈发明艳动人。
作为此次宴会的主角,苏洛自然是最受关注的人,接连被热情的苗民们敬酒,有感谢她拯救苗寨的中年人,有倾慕她身怀绝世武功的少年,有缠着她描述对战腐尸首领惊险一刻的青年,有夸赞她舞跳得不错挺有天赋的苗族少女……无数的人围过来争相跟她说话劝酒,让苏洛忙的不可开交,连停下歇口气的空档都没有。
祖清原本也打算去蹭点儿酒喝,看到苏洛身边那阵仗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乖乖呆在他阿父阿娘身边与周围的族人交流,时不时的分给苏洛那边一个眼神,看着在人群中眉飞色舞的绯衣少女,嘴角不禁绽开了一朵微笑。
宴会中的众人就着篝火烤了许多鲜嫩的山羊,配上手边的百花蜜酿一口酒来一口肉,那滋味真是美妙的无法言语。这享誉整个夏渊的南疆名酒果真名不虚传,入口时只觉得一股绵软的香甜扑鼻而来,那甜味是融合了南疆特有的百种花蜜,经特殊手法发酵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丝毫没有寻常花蜜的甜腻之感,却充斥着令人舒适的清甜,这股清甜被美酒的醇香略略勾勒,在唇舌间千回百转,令人仿佛置身于初春时节的南疆大山,被万千花丛所包围一般。
百花蜜酿虽没有烈酒的灼烧感,后劲儿却非常足,苏洛被众人一通猛灌下来,只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好不容易应付完前来敬酒之人后便摇摇晃晃的往李舒夜所在的方向走去。
黑发白衣的青年就坐在阿幼朵身旁喝酒,算是一处难得闹中取静的地方。他看上去也很喜爱这南疆特色的百花蜜酿,手边已然放了两个空掉的酒坛,碗中之酒也盛满了,正一边品尝一边与阿幼朵交流这美酒的酿制方法,抬头瞥见苏洛那路都走不大稳却执着往这边过来的样子后不禁笑了笑,放下了酒碗起身,接住了摇摇欲坠的绯衣少女。
苏洛这会儿酒劲上头,已然有些意识不清了。她的酒量虽然不错,每每喝起来却有些不管不顾,因而常常喝的酩酊大醉,所幸酒品还不错,否则一旦喝醉之后大吵大闹,众人可要头疼无比了。
酒劲上头让苏洛觉得浑身都燥热不堪,忽然被一双略微冰凉的手接住,顺势就握了那手贴到了自己脸上,而后整个抱住那个冰凉凉的人,将脸埋进对方怀里蹭了蹭,舒服的咕噜了一声。黑发青年的体温对此刻的她来说真是刚刚好,既没有常人的火热,也不似寒冰般冻人,抱起来犹如一块巨大的冷玉,顿时就让她心底那股燥热之感消散了个干净。
李舒夜看着如猫般在自己怀中蹭来蹭去一脸满足的绯衣少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回想起之前的雪夜里他将苏洛当做小暖炉抱在怀中的情景,却是没想到自己也有反被她当做降温之物的一天。
“舒夜……”绯衣少女的脸埋在青年怀里,喃喃的开口,而后蓦地抬起头看他。少女的眼神迷迷瞪瞪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神采,好不容易看清楚眼前黑发蓝瞳的青年后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舒夜……!”
李舒夜也不禁微微笑,与苏洛在一起时他总是会流露笑容,眼神温和而眷恋,与平日里那个沉稳冷静的凛渊阁主相去甚远。他实在是喜欢极了苏洛醉酒时的模样,这般不易见到的,脸颊绯红,粉唇湿润的娇羞模样;还有那在信任之人身边的,全无防备的眼神。
他忍不住捏了捏少女温热的脸颊,手指轻轻划过那嫣红柔软的唇,只想让苏洛这醉酒的模样从今往后只给他一人看到才好。
“舒夜……”唇边的手指挠的有些痒痒,苏洛忍不住咬了那修长的手指一口,见李舒夜吃痛的样子不禁咯咯笑了起来,而后神情明亮的望着他,乌黑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氤氲的薄雾,看起来湿漉漉的,“我们终于拿到冰蚕蛊了……嗝……真好……如此你便、便不必再受那寒疾之苦了……”
李舒夜揉了揉她的乌发,心中却是忧喜参半,颇有些矛盾的苦楚之感。他轻抚着苏洛的长发,回想起这乌发不久前还被全数染白,心中又是疼惜又是不舍,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却是只有在少女醉酒时才敢问出的话语。
“……阿洛,若我寒疾痊愈,你还会继续留在我身边么?”
即使知道醉酒的苏洛不会记得此时的情景,李舒夜心中也是一阵忐忑。他从未像面对苏洛时这般的犹豫不决,思前顾后,担心她对自己的信任与付出只是为报云湖堡时挺身相助之恩,担心他对苏洛来说只是个性命相交共患难的好友。
苏洛待人都是真性情,李舒夜毫不怀疑若是叶昀遭此劫难,苏洛也会义不容辞的与他共同赴险,求取解药,甚至是过往的萧云也受此待遇。最初他隐瞒了冰蛇存活的消息,以这样不太光彩的手段硬是跟在了苏洛身边,所以这些时日以来他虽与苏洛亲近了许多,却一点也拿不准苏洛的心意到底如何。
他想要的不止是性命相交的莫逆之情,而是如他对苏洛一般,将彼此放在心尖上,目光只追随着一个人的,全心全意的恋慕之情。
“唔……当然会啊……”苏洛笑的眼角弯弯,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反问,语气因醉酒而有些断续,“舒夜不是说、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么……?一个人的旅途会很、很无聊啊……跟舒夜在一起多、多好玩儿……要是遇到你打不、不过的人……我会保护你的…………”
闻言李舒夜怔了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绯衣少女的乌发,“对啊……我怎么忘记了,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去任何想去之地的。”
他心中微暖,先前那一丝矛盾的苦楚也因苏洛的回答而消散的一干二净。无论怎样他与苏洛也在朝理想的方向发展,总有一天他会让苏洛明白自己的心意,亲口承认他与别人的不同。
这之间的过程虽是漫长,却也颇有趣味,就像那百花蜜酿一般,让心境在时间中慢慢发酵沉淀,最终凝练出那令人醉生梦死的美酒来。
苏洛却是为那笑容而愣神了。李舒夜是个沉稳且不苟言笑的人,即使面对她的时候面上笑容多些,也都是浅浅的微笑而已,这还是苏洛第一次看他笑的如此自然,一瞬间那冰蓝色的眼睛仿佛雪后的天空一般,美的人惊心动魄。
苏洛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那双漂亮的冰瞳,脑中却是一团粘稠的浆糊,眼神无论如何也聚不起来,再看看李舒夜那清澈如天空的眼睛,顿时就生出一股不甘心来;回想起来她跟李舒夜也喝过好几次酒了,却每次都是自己先醉,而后便不省人事了。
“舒夜你……嗝……都不醉的……”
“何人说我不醉?”李舒夜看着少女迷迷瞪瞪不服气的样子,微微一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颈间微微吐息,“…………我现在就已醉了,阿洛。”
酒醉的苏洛体温略高,抱起来依旧是暖融融的,带着些微醇香的酒气。李舒夜更加凑近她,几乎是呼吸相交的距离,冰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怀中还未回过神来的少女。因为百花蜜酿的关系,苏洛此时的呼吸中都带着醉人的花香,李舒夜再也忍不住,低头轻轻碰了碰她嫣红柔软的双唇,借着酒意肆意加深了这个不会被少女记住的吻。
☆、第47章 冰蚕疗毒
庆典晚宴后的第二日苏洛果然是一觉睡到了正午,依旧觉得全身乏力。这百花蜜酿的后劲也太足了些,苏洛依稀觉得昨晚好像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仔细去想时却是头疼欲裂,不得不作罢。
由于要等待冰蚕成长到七日后寒性最烈之时,苏洛与李舒夜暂且住在了苗寨之中。百无聊赖的苏洛便跟祖清他们一道去狩猎那些残留的腐尸,两人像是较上劲儿一般攀比起了每日狩猎的腐尸数量,连带着整个狩猎队伍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七日之后整个苗寨附近的范围内已经看不到腐尸出没的痕迹了,阿幼朵便着手让部分族人回到先前因避难而遗弃的分寨,逐步恢复族中遍布南疆的栖息之所。
李舒夜则呆在主寨之中协助宝清与阿幼朵的重建工作,不时也与阿幼朵相互交流医术,获得了很多与巫蛊相关的知识,而阿幼朵也了解到更多关于草药的妙用。时间在充实的重建之中悄然滑过,终于是到了冰蚕幻蛊彻底成熟的时候。
这一日苏洛一早就来到了阿幼朵所在的吊脚楼,等待李舒夜接受冰蚕幻蛊的疗毒。在此之前李舒夜已然在这里泡了一天一夜的药浴,药草是阿幼朵自圣教遗址之中带回的秘方,对巫蛊的药效有巨大的加强效果。泡过药浴之后的李舒夜看上去面色红润了一些,皮肤也变得更加白皙,宛如新生一般。
即将验收这次南疆之行的最大成果,李舒夜也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反倒是苏洛紧张的不行,拉着阿幼朵不住的叮嘱。
“阿洛,冷静一些。”李舒夜眼神温和的看她,招呼少女来身边坐下。苏洛深呼吸了一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舒夜捞起了袖口,朝阿幼朵露出了清瘦白皙的手腕。
“开始罢,阿幼朵。”
美艳的苗女点了点头,依旧让祖清将那黑石圆钵给拿了过来,轻轻解开了圆钵的盖子。这一次圆钵之中的毒虫尸体已然被清理干净,一只通体透白的成年冰蚕从里面冒出头来,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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