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坟前的胡言乱语
小夫妻俩是在奶奶的咒骂声中惊醒的,阿贵让人偷了。
一到过年,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去集上称狗肉,于是年年这个时候村里都有人家丢狗。看来今年阿贵也难幸免于难,要沦为别人的盘中餐了。
鸿渐和晓芙穿衣起身,看着五叔七叔大姑父全发动了摩托车四处去寻找。鸿渐趁人不备,碰碰晓芙胳膊说:“阿福姐,你哥丢了,你不跟着去找找?”
晓芙踹了他一脚:“找抽吧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的寿星老太,拿起拐杖就在晓芙背上戳了一记:“你咋打人哪?我家不作兴女人打男人!一家子就数你坏!”
晓芙让她弄得一愣一愣的。
鸿渐早躲到了寿星老太身后,对晓芙坏笑:“找抽吧你!”
午饭后,奶奶领着晚辈们去坟山上给爷爷烧纸。这一座山上全是绿树和各家的坟包,和电视电影里那种农村的荒坟孤冢完全不一样。
奶奶和叔叔们先磕头烧纸,然后轮到鸿渐和晓芙,奶奶从旁说:“老东西,你大孙女婿给你磕头了!你好好认认!”
鸿渐听得后脊梁嗖嗖直冒冷风。
一旁烧纸的大泡芙不知道怎么也中邪了,满口胡言乱语起来:“爷爷,年年给你烧纸钱烧得最多的就是我,去年那烟差点把我的隐形眼镜都给熏化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和你说的话没一件兑现的,一本没考上,国也出不成,大三子回回烧两张糊弄糊弄你就跑了,你还让他验上飞行员了。重男轻女得要命!”
大家都拼命忍着笑,只有奶奶忙喝止:“阿芙,跟死人话不能乱讲的!爷爷不是让你嫁了个好人家!一个女伢子家你还求什么?老东西,她人小不懂事,脑子让烟熏坏了!你甭搭理她!”
物质条件的差距,让乡下孩子比城里孩子更富有创造力。
大表哥绑了一根木棒槌,两头拴上绳子,挂在河边的老槐树下给儿子当秋千。晓芙把小侄子哄下来,也坐了上去,还回身对鸿渐抛了个媚眼:“吴哥哥,你帮我推推呀!”
鸿渐不解风情道:“张晓芙你癫痫发作啊?赶紧给我下来啊!两根绳子能承受得住你?你要摔了我可挪不动你!”
小侄子早跑回屋去告状了。
不一会儿,奶奶就牵着重孙子的小手从屋里出来看,一见情形,也唬得什么似的大喊:“阿芙,你下来!那是给二三十斤的小人玩的!那一根木棒锤能吃得住你一百来斤的大人啊?回头别跟你爸似的也摔了!”
晓芙只得跳了下来,气冲冲地往屋里走,正撞上表哥的大儿子手里拿着一盒掼炮“啪啪”掼着玩,地上满是小红屑。晓芙冷不防抓来两个左右开弓掼在鸿渐脚边,把鸿渐炸得跳了起来。他实在气不过,给那孩子十块钱,让他又去买了几包,炸得晓芙尖叫着满院子飞奔。
连日的大雪,太阳不见踪影。
太阳能热水器里没热水。
鸿渐在部队早锻炼出来了,无所谓。在家里隔天就洗次头的晓芙不行,一吃过午饭就嚷嚷着头痒要洗头。
和奶奶同住的七叔,说:“那就烧水洗吧,把厕所里浴霸都开着。别冻坏了!”
七婶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那得多费电呐!”
七叔立刻瞪她一眼:“不贤惠的败家娘们儿,喂猪去!”
不巧奶奶家煤气灶台坏了,用大锅烧水晓芙不干,嫌油腻。只好去住在隔壁的大姑家厨房的小灶烧开水,大姑烧好后,再用个乳胶漆桶往奶奶家拎。
鸿渐忙上前说:“姑姑,我来拎吧。”结果他帮大泡芙拎了七桶热开水。
奶奶不由摇头感叹:“乖乖,够我们村上烫头猪了!”
鸿渐背着人说了一句:“你身上有大粪吧?”
晓芙很不以为然:“那我还没给头发倒膜呢,我在家两天倒一次膜的!更费水!”
下午四点就吃年夜饭了,家家户户鞭炮声二踢脚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春晚主持人宣布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两人都给父母打电话拜年。
正月初一一大早客厅里就聚满了人,都是来给寿星老太拜寿的,村支书还代表乡政府发给寿星老太三百块钱。
“二婶子,说是你家大涛子攀上个亲家是司令?”有人问奶奶。
“咋是攀上的?我老大好赖也是个师长!”奶奶一边套护袖,一边不高兴道。
“司令怕比县长还大吧?”
“那可大了去了!正五品!我大孙女婿过几年也要接他爹班的!”
“我家东狗子明年大学要考不上,司令能不能给弄个兵当当?”
“一边凉快去!我大梅子家三弦还没着落呢,倒先给你寻上了!你要这么着,这礼我可不敢收!”
“二婶子,你看你说的,这是我给老寿星的一点心意!”
……
鸿渐和晓芙在一旁听得很无语。
晓芙掐指算着:“90岁,今年是2008年,乖乖,太奶是二零后!”
鸿渐不可思议地瞅她一眼:“你识数吗?2008减90,是1918。一零后!好不好?怪不得你高考数学不及格,就考了三十来分。哈!”
晓芙的老底被人揭穿,脸都绿了:“谁跟你说我高考数学考三十来分的?”
“不要狡辩了,阿福姐!三百年前,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的时候,你妈就已经和我妈探讨过这件事啦!”
“噢,你厉害。你要不是靠着你爸当兵提干,也参加高考,还不一定能考到三十呢!”
“是不一定啊,但是至少一般的加减法,我还能算得出!另外我要纠正一下你啊,我当兵提干,和我爸压根没什么关系!阿福姐,奉劝你一句,以后无凭无据的东西千万别拿出来说事,这是造谣和诽谤!你好歹也是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有点职业素养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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