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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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见含珠连话都不想对他说,心中冷笑,声音却越发温柔:“含珠,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搬家是大事,你好歹告诉我你与凝珠要搬去山东何处吧?恩师膝下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就这样走了,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没法照应,如何对得起恩师在天之灵?你告诉我,将来有机会我偷偷去看你,如果你过得好,我绝不露面打扰。”

“你给我滚!”

张福赶着另一辆骡车从车队里冲了出来,与定王凝珠的并驾齐驱,怒气冲冲撵人:“含珠有我照顾,不用你担心,有这假惺惺的功夫,你不如回去劝你们家老太太,让她往后多给我家老爷抄经上香,免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气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顾衡骑在马上随时可能会跑,张福定要下去打他。

顾衡看他一眼,略微抬高了声音,“含珠,你真决定嫁给这样的人了?你跟我生气没关系,但婚姻不是儿戏,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含珠还是慎重考虑吧。”

“顾衡!”张叔也生气了,猛地停住车,跳了下去。

张福见了,再无顾虑,跳下车去堵人。

顾衡轻蔑一笑,迅速调转马头,退远了才扬声喊道:“含珠,该说的我都说了,知你恼我,今日我就送到这里,咱们有缘再聚!含珠,明年我会进京赶考,你以后需要人帮忙了,可到京城或故里打听我的消息,含珠你记住,只要你来找我,我顾衡永远都会护着你!”

含珠紧紧捂住耳朵,不听他污言秽语。

春柳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挑开帘子朝他大骂:“呸!就你这种无耻小人,这辈子顶多是个举人了,还想去京城当官,下辈子重新投个好胎吧!”

姑娘家声音细,娇娇脆脆的,远远传出去,骂人也好听。

定王第一次见识到女人骂人,朗声大笑,“对,骂的好,我看他也没有富贵命,当不了官的!”

顾衡是吧,梧桐县的顾衡,他记住了,这样一个悔婚又来挑拨孤女与新未婚夫关系的男人,真让他当了官,也是个奸臣,若不是现在不方便,进京也需要一个多月的路程,他连举人都不给顾衡当。

定王自认帮了江家,殊不知在江家众人眼里他也不是好人,张叔张福没领他的情,各自上车了,春柳也强忍着才没有回头瞪他,迅速退回车厢安抚含珠。

定王摸摸鼻子,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悠闲地当车夫。

县城衙门,程钰也挺悠闲的,坐在沈泽的书房里看书。

这几日他与沈泽同行同住。沈泽假借差事繁忙没有回后院,白日里他照常升堂断案,程钰在旁边紧紧盯着,夜里将沈泽捆住手脚绑在桌子上,他在床上安睡,早上再松开他,如此在外人看来,沈泽除了憔悴些,毫无异样。

“公子,江家姐妹走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沈泽双手被缚,跪在北面墙角白着脸哀求。

“三日后放人。”程钰淡淡地道。

沈泽懂了,他是怕他带人追上去报复。

不想再吃苦,沈泽诚恳地解释道:“公子,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了,我是好名声的,江家案子已经尘埃落定,我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根本没有理由再去追人,我也不会为了她甘愿落个欺凌孤女的骂名,公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钰视线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只掏出匕首放在桌子上。

轻轻一声响,沈泽却打了个冷战,浑身几处刀伤一起疼了起来,急忙闭上嘴,不敢再烦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解释都不解释的,又直接朝他身上插一刀。

他安分了,程钰继续看书。

到了第三日,程钰命沈泽去登高赏秋,实则是送他离开。

沈泽信了程钰的话,打起精神上了马车,程钰充当车夫。

没到晌午,梧桐县的百姓就听到一桩噩耗,知县大人出游遇难,马车栽进了山沟。衙役去救时,撞见一群野狗,火急火燎撵走,知县大人身上已经不能看了,只能勉强认清人,那个同去的新衙役更倒霉,尸首都不知被野狗拖到了何处。

百姓们纷纷叹息,这样一个好官,怎么就英年早逝了?

李老太太听说后,对着江家院子喃喃自语:“含珠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回来啊?这会儿快到苏州了吧?唉,也不知田嬷嬷派去送信的人能不能追上……”

而隔壁的江家,一片沉寂,柔和夕阳里,唯有院中两颗桂树,依旧飘香。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红日将垂,在江上洒下灿烂余晖。

含珠坐在窗边,看岸上炊烟四起,五六岁的孩童携手归家,瞧见有行船,孩子们还会好奇地指着围观,说些她听不到的话。

“姐姐,咱们快到苏州码头了吧?”凝珠趴在榻上,兴致寥寥地问。

船行了三日,都只能在这小小的船舱里待着,她当然不习惯,想出去看看,姐姐又不许。

含珠点点头,走到妹妹身边坐下,摸摸她脑顶道:“是啊,晚上妹妹想吃什么?”

凝珠讨好地道:“我想吃汤包。”

船停靠过几个码头,码头上有各种各样吃食小摊,凝珠头回出远门,确实吃到一些新鲜的。

含珠笑了笑,喊秋兰进来,让她去传话。

她们租了两条船,前面的由船家撑船,张福坐在上面看着行李,张婶也在那边,给他们做饭。这边船上由张叔与那个男人撑船,张叔在船头,那人在船尾,白日分在两头,夜里张叔与他一起睡,中间隔着秋兰春柳的船篷,影响不到她与妹妹。

去码头买东西的活儿都是张福做的。

张福每日最欢喜的就是靠岸了,灵活地提着食盒跳上码头,给那位自称丁二的恶人买屉肉馅儿汤包,自家人跟姑娘们都吃素馅儿的。回到船头,见父亲站在船首接应,张福小声哀求:“爹你让我上去行不行?”

他不跟她说话,能靠近了听听声音就够了。

张叔守礼,坚决不许,撵走儿子,他将一个食盒递给因为要吃饭来了前头的定王,他往船篷走去,敲敲门,亲女儿秋兰开的,接了食盒赶紧就把帘子放下了。张叔折回船头,见定王已经掀开盖摆好了碗筷,他盘腿坐下去,与他一起吃了起来。

装什么人就要有什么样子,定王又是带过兵的,不拘小节,大口吹凉汤包,一口一个,哪里有皇子王爷的样子?在岸上看,就是两个普通的船夫,任谁也不会怀疑。

吃完了,趴下去掬捧寒凉的江水洗洗嘴,定王暂且没有回船尾,懒洋洋靠在船板上,眼睛扫着岸上,嘴里与张叔闲聊,“张叔还真是忠厚,老爷没有看错人啊。”

以江家此时的境地,张叔一家抢了她们姐妹的钱财都没什么奇怪的,一家人却都本分地做着下人的活儿,只有那个张福不规矩,真把自己当江家女婿了,整天惦记着上姑娘的船。

张叔叹气,望着天边红灿灿的夕阳道:“老爷走得急,晚两日,也不会把姑娘许给我那没出息的儿子,老爷许了,是看得起我,我怎么能辜负老爷的信任?”老爷也是出于无奈,眼看着要去了,不早点定下来,大姑娘就要守孝三年,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里没有长辈,被恶人盯上怎么办?可惜老爷不知道,大姑娘早就被那个狗官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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