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使君快快请起!”
“是啊使君,您这是要折煞我们么!我们受不起啊!”
“使君,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朝廷将您押回去治罪的!”
“是啊是啊,使君这样的好官,为什么不能留在邵州!”
“那钦差在哪里,我们去找他说理,不能让使君被他们带走!”
“对,使君不能走!”
冼御史在徐澈后面听了个分明,眼见徐澈如此得民心,他早就面无血色,还想悄悄退到门后,却被顾香生紧紧拽住手臂。
没等他出声怒斥,百姓们便发现了他。
“他就是朝廷的钦差罢!”
“对,就是他!”
冼御史之前奉帝命过来宣旨,为了表现威仪,特意骑着马从城门走进来,前呼后拥,威风是够威风了,同时也被不少人记住了面孔。
跑也跑不掉,他只好干咳一声:“诸位,诸位,勿要激动,有话好说!”
“呸,还有什么好说的!前任刺史那么混蛋,跟沈南吕勾结,连年征敛,比朝廷征收税额多收了那么多,也没见你们出个头,如今徐使君不过是刚为咱们邵州人做了点好事,你们就赶过来要治他的罪,这算什么朝廷!”
“没错,狗官!跟沈氏一伙的,不如一并打死算了!”
当一个人面对平日里不敢直面的人事时,他或许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然而当许多人加起来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冼御史连忙大叫:“你们误会了,误会了!我没想带他回去,我知道徐澈是冤枉的,如今了解情况之后,正要回朝廷禀报呢!”
“没想抓徐使君回去?”众人听见他的话,停下动作,狐疑道。
“对对!”冼御史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偏生徐澈等人都作壁上观,让他不得不独自和这些人解释,他心里恨透了,却又毫无办法。“我知道徐使君是冤枉的,可朝廷不知道啊!如今沈太后的内侄一死,事情更加闹大了,总得容我回去向禀报陈情再说罢,你们说是不是?”
“那朝廷还是执意要抓徐使君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竭力为徐使君求情的!”会才怪!冼御史暗自狠狠道,但面上依旧挤出一丝笑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像徐使君这样的好官,百年也难得一遇,我身为朝廷命官,既要秉公执法,也要体察民情,所以我不会强迫徐使君回京的,诸位尽可放心了罢,行了,散罢散罢!”
那些百姓没有看他,反而将目光投向徐澈。
徐澈肃然拱手道:“多谢诸位为我出头,沈氏未定罪而先死,理应追责,但你们是为了我才会如此,此事理应由我一肩挑起,还请诸位回去罢!”
众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如果朝廷要因为沈氏之死追究徐使君,那我们做的这些还有何用!”
一名老人越众而出,大声道:“大家先冷静一些,我们现在再闹,就是给徐使君添麻烦,既然朝廷钦差说不会强将徐使君带回去,我们也都听见了,假若钦差出尔反尔,届时我们再来也不迟!”
他的话让人群逐渐平静下来,徐澈趁机又劝了一阵,加上冼御史在旁边信誓旦旦的保证,人群才慢慢离开散去。
为免场面失控,之前顾香生在百姓里头也安插了人手,不过这些人手都没有派上用场,今天出奇地顺利。
但对于冼御史来说,他的感想则是死里逃生,躲过一劫,直至回到刺史府的厅堂里,他方才回过神:沈南吕被打死了,尸体可还在州狱呢,他如果不把徐澈带回去,又要如何向沈太后交代?!
顾香生见他脸色乍青乍白,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冼御史可是担心回去之后无法交差?”
若是徐澈发问,冼御史可能还会搭理一下,他至今都不知顾香生是个什么身份,加之内心焦灼,便连眼皮也懒得掀了。
徐澈道:“这位是我表妹,姓焦,许多大事,我不瞒她。”
冼御史这才看了顾香生一眼,心想你徐澈京城还有妻室呢,刚来邵州便迫不及待纳了个新妾,还盛宠如斯,也太不像话了。
顾香生没管冼御史在想什么:“据我所知,南平如今朝局不稳,这次沈太后因侄儿一死,必然大怒,但徐使君天高皇帝远,她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冼御史若是担心被怪罪,不妨请朝中说得上话的人代为说项,尤其是亲近天子的大臣。”
天子如今已经十几岁了,再年幼也快到了亲政的年纪,朝政却被亲妈把持着,要说他内心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话让冼御史心头一动,倒是有了些想法。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他死活不肯再回官驿去住了,就怕那些百姓疯起来,直接冲进官驿去,到时候他也要重蹈沈南吕的覆辙,所以冼御史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刺史府,好歹这里还有个徐澈。
徐澈拿他没办法,只好亲自带他过去安顿,又让人将冼御史放在官驿的行李都带过来,如此折腾一番,不必细表。
沈南吕的麻烦暂告一段落,却不代表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城中那些为富不仁的粮商,还有之前跟在沈南吕后面作威作福的林家黄家,才是徐澈将要面对的关键。
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等到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时,却发现旁边都空荡荡的,连个陪吃饭的人也没有。
徐厚端着一碟凉菜进来,见他举箸发呆,便问:“郎君,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徐澈回过神,摇摇头:“没有,挺好的。”
想了想,又问:“你年纪不小,也该成亲了,若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便和我说,若是合适,我去给你提亲。”
徐厚哭笑不得:“郎君,您忘了,我成过亲的呀,只是妻女都在老家,没跟过来呢!”
徐澈有点尴尬:“我给忙完了。”
徐厚小心翼翼:“郎君是不是想家人了?要不您将京城的娘子接过来?”
徐澈想也不想便摇摇头,他的妻子崔氏出自南平名门,正如顾香生所说,当日他回到南平之后,皇帝便赐下这么一桩亲事,门当户对,推都推不掉,也因为如此,他不知多少次庆幸当初没有带顾香生回南平,否则对方肯定要跟着自己受许多委屈的。成婚之后,崔氏想要丈夫上进,徐澈却不喜汲汲于名利,彼此三观不合,感情更无从谈起,他来邵州赴任,崔氏不肯跟随,他也没有勉强。
如此一对夫妻,就算让崔氏过来,也谈不上什么团聚欢乐。
见徐澈摇头,徐厚便又道:“那要不,反正郎君在邵州也无人打理内宅,娘子又远在京城,小人看焦娘子人美也能干,不如干脆纳为……”
未竟的话没能说完直接就噎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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