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2)
夏侯潜对裴氏道:“事不宜迟,迟恐生变,你赶紧让人去准备,不必马车了,我骑马便可。”
……
不得不说,上官和顾香生他们的确将夏侯淳的性格行事料了个准。
此时的他,的确正在宫门前面徘徊不定,犹豫不决。
金吾卫大将军钟锐本该在他进城的时候就将他拦下,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夏侯淳跟钟锐耍了个心眼,事先用计将钟锐骗出来,然后在酒里下药放倒了他,钟锐压根没想到夏侯淳竟敢顶着监国摄政的身份,做下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来,此刻就算醒了,怕也是被五花大绑不得动弹。
没了钟锐的金吾卫群龙无首,加上夏侯淳本来就是监国,接管金吾卫名正言顺,这一路行来自然再无阻拦,有一小部分甚至加入夏侯淳所领麾下,成为他的一部分兵力。
至此,今夜的京师,再无人能够拦阻他。
夏侯淳原本还想一刀结束钟锐的性命,结果是被宋帆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宋帆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是为夏侯淳着想,而是担心夏侯淳一开杀戒就没完没了,将一场本来还可以挽回的祸事直接变成灾难。
然而夏侯淳身边像他这样想的人并不多。
夏侯淳性子冲动鲁莽,愿意待在他身边正经做事的幕僚本就不多,最后留下来的,自然都是阿谀奉承之徒,这些人巴不得夏侯淳明天就登基为帝,他们好跟着捞个从龙之功。
所以当夏侯淳那股热血上涌的劲头过去,开始在宫门犹豫徘徊之际,反倒是这些人拼命在旁边劝说,希望他不要迟疑,直接带兵冲进去。
宋帆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着急,他先前设法将消息送去给顾香生那边,不是希望顾香生出头,而是寄望于起码顾香生会告知其他人,最后起码有个人能出来阻止夏侯淳,否则以夏侯淳的行事作风,一旦闯入宫开了杀戒,那可就不是轻易能够结束的,再加上身边这些人的怂恿……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可能会酿成的惨重后果。
然而此刻,宫门口这里依旧没有人出现。
眼看夏侯淳原本犹豫不决的心思再次被说动,宋帆急道:“殿下,此事不可为,一旦陛下带着大军回来……”
另外一人嘲笑道:“宋先生怎的如此胆小如鼠,畏首畏尾?陛下身在前线,若无事早该出来了,何至于连奏疏批文都由他人代笔?前线不比朝堂,主帅一日不现身,影响的是万千军心,难道宋先生待在殿下身边这么久,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这些人眼红他受夏侯淳看重,话里话外千方百计挤兑他。
宋帆也不理他们,还想再劝,夏侯淳却已经下定了决定,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满城宗室公卿,至今没有一个人敢露面!”夏侯淳面露嘲讽,“今夜的京城由我作主,待我占了宫里,坐稳那个位置,是杀是剐,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他心下已经笃定皇帝那边必然出了事,天子亲征军群龙无首,届时新主登基,那些人除了回来拜首称臣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耳边怂恿之声不断,有些甚至连“万岁”也喊上了,夏侯淳脑子一热,张口就道:“下令入……”
宫字还未落音,远远便传来一声高喊:“大兄且慢!”
马蹄声由远及近,数骑飞驰而来,定睛一看,为首的却是近来一直因为疯病而在家休养的夏侯潜。
夏侯淳当即就咧嘴一笑:“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不装傻了?”
夏侯潜脸皮比城墙还厚,直接忽视了对方的讽刺,笑道:“好久不见,大兄精神爽朗,胜似往昔啊!”
夏侯淳哼笑:“你小子少来这一套!别人都不敢露面,怎么就你来了?不会是来捡现成的便宜罢?”
夏侯潜拱手:“大兄说笑了,我是来救大兄一命的!”
夏侯淳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末了哈哈大笑:“你来救我的命?”
又对左右道:“你们听听,我这弟弟真是傻得无可救药,难怪太医说你痰迷心窍呢,我看你这疯病八成是好不了了!”
说罢沉下脸色:“来人,将他给我绑起来!”
夏侯潜:“且慢!大兄请听我将话说完!今夜固然无人拦阻得了你,可你想想,陛下那几十万大军还在魏国呢,一旦陛下得知此事,率大军回来,以京城这区区几万的兵力,能抵挡得住魏国大军吗,届时你便是谋逆篡位,无君无父,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大兄请三思!”
夏侯淳:“陛下如今身陷魏国,生死不明,我身为监国,理当挺身而出,当仁不让,若陛下能平安归来,身为人子,我自当出城相迎,但眼下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我不出面稳定大局,谁又有能耐担当此事?”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打的主意无非是想抢在所有人面前将京城给控制住,若是皇帝那边有个不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宣布登基称帝。
夏侯潜叹了口气:“只怕入了宫,大兄到时候就骑虎难下,不由自己作主了!你本来就是监国,又是众兄弟之长,若陛下当真有什么事,你便占了名分之先,无论如何弟弟也该支持你,你又何必这般心急,多此一举?”
夏侯淳听他说到“弟弟也该支持你”时,面色稍缓,随即又冷哼道:“你支持,不代表别人也支持,总有些人觉得自己也有能耐坐一坐那把椅子!”
夏侯潜道:“大兄忠义双全,收服南平战功赫赫,我等兄弟没有不明白的,若果陛下无事,大兄坐镇京城有功,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忽略你的功劳,若果陛下出现不测,陛下既然让大兄来当这个监国,心意如何,难道还不够明白么?我只怕大兄心性耿直,被人怂恿挑唆,当了那出头的椽子,对方正躲在幕后等着大兄上当,大兄可要想清楚,别中了别人的奸计!”
夏侯淳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被他说中了心事。
夏侯潜见状,赶紧再添把火:“要我说,那人真是心怀叵测,自己不露面,却撺掇着大兄你去当出头鸟,等陛下回来,他再在陛下面前告上一状,这如意算盘可打得比谁都响啊!”
夏侯淳抿着嘴唇没说话,旁边几个幕僚见他有些被说动,不由心急,忙想将他的想法扭转回来。
就在这时,御街尽头又出现一辆马车,紧随其后的则是几名骑着马的文臣。
夏侯淳左右士兵上前拦住他们,对方顺势下马,为首的便是于晏。
夏侯潜心道老子冒险过来劝了半天,你们就过来摘桃子。
这个念头刚闪过,隆庆长公主就从马车上下来,几名文臣簇拥着她上前。
夏侯淳并未下马,仅是拱了拱手:“姑母来得巧啊!”
隆庆长公主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只神色肃然道:“大郎何故命人在京城四处戒严,难道有贼子作乱不成?”
夏侯淳:“侄儿正是怕有人居心叵测趁机作乱,方才准备坐镇皇宫,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姑母!”
隆庆长公主:“你做得很好,不过此事本该由钟锐负责,为何却反倒是你在此忙活,钟锐人在何处,让他给我滚出来!”
夏侯淳睁眼说瞎话:“我也四处找不见钟锐。”
隆庆长公主道:“既是如此,金吾卫就暂且由你来掌管罢,依我看,宫门就不必进了,京城四处可以加强戒备,我已经派人去给陛下请安了,现在前线战事吃紧,想必陛下指挥战役,一时也没能抽出空来,过两天应该就会有回复了,你既担着监国之职,便能者多劳些,等陛下率军凯旋之日,我再为你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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