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古骜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虞君樊的侧颜,问道:“……昨夜夜里我没注意,怎么面色这么差……”
虞君樊颦了眉,道:“……之前流了些血。”见古骜一直关切地盯着自己,虞君樊又拉起手臂袖口,露出一段细小却狰狞的伤痕,道:“叔父在箭头上喂了毒,当时剜下来一块肉,又放了血。”
古骜伸手轻轻摸了摸:“……还疼么?”
虞君樊摇了摇头:“疼我都能忍,不算什么,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只是当时中毒的时候,我昏过去一次,醒来我想,我若是就此死了,此生怕是在也见不到你了。”
古骜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股酸胀却又带些甜蜜的感觉倏地全涌到了胸口,蔓延开来。虞君樊落下了袖子,再一次遮住了伤口:“然后我又想……若是我死了,那从前那些筹谋,那些隐忍,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古骜为虞君樊披上外衣,虞君樊低着头道:“我从前瞻前顾后,总是不愿把事做绝。可是我昏过去又醒来之后,就一直很想见你。”
古骜抱住了虞君樊,轻声道:“……我在这里。”
“……可是我回来了,你却不愿见我。”
“……是我错了。”古骜道。
虞君樊咬住了嘴唇:“你还与怀公子那么亲近……”说着虞君樊也伸手回抱住了古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又不愿见我,我想找个由头见你,就去寻了刘之山,你说过你想要戎马,又说让刘之山打探戎都的消息,我想,为了这件事,你总会见我了罢。可我回来,听说你下午问过我去哪儿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忍不住走到你这边来了。”
古骜亲了亲虞君樊,摩擦着他的脸颊,似乎发现了他眼角的湿润,古骜不由得伸手轻拭了上去,轻声道:“……然后,你就翻窗户呀?”
虞君樊“噗嗤”地笑了一声出来。
“不与你说了,怀公子还等着呢。”
古骜和虞君樊一起走出门的时候,怀歆起身愣了一愣,随即马上低下了头道:“……我不知虞太守在此。”
古骜笑了笑,和虞君樊一道入了座,侍者上了茶,古骜端茶饮了一口,道:“坐罢,是什么事?”
怀歆依言又坐了下来,目光望向别处:“……是为典小女的事。她在义军中牺牲,虽并未编入军中,但我想安葬她时,也该有个武将官职。我母亲故去那会,封讨北大将军,一品诰命夫人。现今典小女虽并无赫赫战功,但也救过我这个铁浮屠之帅。”
古骜颔首道:“是我疏忽,该有封谥,那依怀兄之意?”
怀歆道:“按照义军中功赏,本应有校尉之职。”
古骜道:“再晋一晋,封五品禁龙卫罢。”
怀歆行礼道:“谢汉王,倒是还有一件事。我准备带典小男回一趟上郡,将典小女葬在怀家宗族坟冢中。”
古骜点了点头:“好,你去罢,大约要多少时日?”
“如今战事未消,一切从简,八、九日便可。”说着怀歆顿了一顿,又道:“……至于要说的第三件事,也不知是不是该告诉典将军,请汉王定夺。”
古骜问道:“……是何事?”
怀歆道:“我想将典小男收为义弟,典小男也愿意。”
古骜想了想,道:“你收便是,这件事我去和典不识说。”
怀歆起身道:“谢汉王,那我不日就启程了。”
古骜道:“你去罢。”
“告辞。”怀歆又向虞君樊行礼,虞君樊起身还礼。
怀歆离去,脚步声渐远,虞君樊这才靠住了古骜肩膀,古骜伸手轻拍了拍他:“怎么了?”
虞君樊道:“……没什么。”
古骜轻轻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我与怀公子没什么。”
说话间,刚才侍候在旁的侍者悄悄退了出去,阖上了门。虞君樊的目光落在怀歆饮过的那杯茶上,它还冒出一丝丝的热气。虞君樊缓缓地开口:“……回来以后,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从前不会这样,可是那天,我看见你和怀公子相拥在一起,不知为何,我更想见你。我想,你与怀公子就算有什么,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怎么及得上我与你在一起长久……”
古骜道:“……你又编排我了,哪有这样的事。”
虞君樊道:“……那也是你不对。”
古骜看了虞君樊一眼,笑着打趣道:“……要不是这样,你昨晚会爬窗户?”
虞君樊没有说话,沉默了下来。古骜见他不言,反而心中有些惴惴,过了一会儿,却听虞君樊忽然轻声道:“……好像没有退路了。”
古骜怔了一下,伸手抱住了他:“怎么会没有退路呢?不就是朝廷里那帮人说了几句闲话么,现在谁还在乎上京说什么,雍驰那个摄政王都视圣旨为无物。”
虞君樊伸手按住了古骜的嘴巴:“……大逆不道的话你就这么乱说。”
古骜搂紧虞君樊:“放心,没事的。”说着古骜亲了亲虞君樊,凝视着他:“没事,有我在呢。”
第153章 (改错字)
启程回上郡时,典小男因受伤尚未痊愈,有些受不得颠簸,怀歆便在车中铺了厚厚的褥子,典小男正体虚有些畏寒,整个人被包在棉被中,好似一颗粽子一般。
刚上了车不久,典小男就倒头睡着了,还打出了咕噜咕噜的鼾声。怀歆坐在车里,看着典小男睡着的模样,不经意地发现这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面容上许多和典不识相似的棱角。
窗外是北地寂寥的大地,虽然春色给原本的苍莽处披了一层绿衣,可是这样原本该生机勃勃的感觉,自己却怎么也感受不到。
……再一次被落下的孤单让怀歆胸口都空虚了起来,当年父母故去时的悲戚之意再一次被唤醒,怀歆伤怀地想:典小女要是没有死就好了。这样自己就能和她好好的在一起,等以后天下安定了,典小女也长大了,他们就能在上郡成家立业,就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一样。
可这个遥远且并未付诸实施的预想,在自己尚未放下一些事情的时候,却已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拦腰截断。典小女走了,留下了自己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在书院的时候就无人能近身,后来去了汉中的时候也是,如今还是。
心痛的感觉已经麻木了,胸口只剩下寥落。
那日忽然伸手抱上古骜不过是太难过,希望得到安慰,就像之前一样。心中还没有考虑清楚,便习惯性地依赖了上去。古骜有些尴尬的模样,仿佛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你畏热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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