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家里没什么喜气,又听说,宫中皇后娘娘也病得厉害,不过小小风寒引起的,这会儿已是卧床不能起了。没了两个皇子又病了皇后,庄穆帝回来后也是白了许多头发。盖因实在难过,凡事提不起劲来,便连当时那些流寇的事情也未亲自去管。
顾国坤陪着老皇帝伤心,也分不开心去管那些。倒是当时顾名扬没有随同而去,而是领兵留在京中。他与顾国坤说:“就我观测,必与大皇子有关。老爷还劝皇上,多上份心。”
顾国坤听了,捡了合适时候,又与庄穆帝说了一番。只说外出期间,大皇子有异动,海边出现的流寇,怕也是他暗中派去的。却不知,他是与哪个朝臣勾结,还是自个儿暗中养了兵。甭管是哪一种,这都是妥妥要篡位的。
听罢这话,庄穆帝嗓子一甜,就要咔出一口血来,却愣是压了,骂道:“混账东西!给我查仔细了,揪出把柄来,要他好看!”巴不得我死,我偏不死!
这事儿得查办,庄穆帝却仍是无十分的心思。一交下去,就不大去管了。每日去瞧着皇后,见她一日不如一日,自是心急如焚。儿子没了两个,要是皇后也没了,他这心脏也要充血爆破了!
风寒之后,太医治病,皇后病症不仅不见好,还添了许多其他病症。庄穆帝见皇后日渐消瘦,脸色蜡黄,直要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叉出去砍了——连这点病都治不好,要了有何用?!直吓了太医院一众太医没了心神,看病更加上心些,却仍不见皇后有好转。
顾国坤暗中想起顾长生与自己说过的话来,皇后死了,庄穆帝更迷心寻仙之道,便是在这途中,遭大皇子暗害篡了位。心中一沉,想着——莫不是时候到了?
却是正思量这番事情,便有那方士借机进言,说:“皇后之病乃非凡病,太医院不可治之症,非得那仙丹灵丸才可祛病防灾。”
庄穆帝此时病急乱投医,兼寻仙被阻又有些鬼迷心窍,便吩咐那些方士,盯着道士炼丹,必要炼出救皇后之命的仙丹不可。如此不够,他还要再带人外出寻仙,若可得见仙人,求一仙丹仙果,回来救皇后之命,也是可以的。兴许,途中还能再见到自己那两个儿子,一并寻回来。
顾国坤一听此事大觉不好,只得劝阻,说:“已吃过一次教训,丢了三皇子和五皇子,如何也不能在这时再来一次!皇上,三思啊!”这时候再要出去,必出大事儿啊!
庄穆帝确是一脑子热,但经不过各番人马都来劝他,也慢慢冷了下来。才刚出了事,好容易携一船的人逃回来,连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又要出去?万一再出一次意外,连他这个老头子也回不来了,如何是好?
“罢了,叫人加紧炼丹,治好皇后,重重有赏!”眼下除了给皇后医病,又有什么更是重要的?又有什么是不能往后拖一拖再解决的?
得皇上旨意,玉霄观在宫中方士督促之下,只得日夜加紧炼丹。不论是道士还是方士,都有一颗得仙丹做仙人列仙班的信念,却谁都不知道那仙丹炼得出炼不出。也虽加紧,拿了千百只兔子来试,仍是炼不出敢拿去给皇后吃的丹。
出了正月,到了二月里,庄穆帝又等了半月,眼瞧着皇后连说话也费力起来,便是勃然大怒:“丹呢?!药呢?!再无作为,都拖出去砍了!庙也要端掉!二月底,必须要把丹药送上来!”
方士连滚带爬回去玉霄观继续炼丹,终在二月底,颤颤巍巍把丹药送到了庄穆帝手中,又颤颤巍巍说:“皇上,此丹恐也不灵,不定就能救了皇后。若无甚大用,还望皇上要恕罪。”
原这些方士给庄穆帝的,也不是那庙里炼出来的丹。丹药曾就吃死过人,这尚未成功的东西,谁敢给皇后吃。本来皇后明日死,被丹药一吃,今日死了,那岂不是重罪难逃了?因而,这丹药就是些滋补身子的药丸罢了。
庄穆帝瞧着锦盒里的几粒药丸,心下想着,只能这样试上一试了。皇后已经快不行了,如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为了以防万一,在喂皇后吃药前,庄穆帝还叫那方士中的一人当他面试药。大半日过去,见无不妥,才把余下药丸给皇后喂了下去。
喂下药丸,庄穆帝又在皇后寝宫守了一夜,次日一早再要看时,人已经气绝而去。
☆、第八十四章
山路水路泥路扬尘路、粗茶淡饭农家客栈,顾长生与许琰、许璟怕是这一辈未尝过的清苦,都在这三四个月间吃尽了,也习惯了。身后跟着青瞳,她倒是什么时候都十分应付自如,哪怕便是睡路牙儿,她也睡得十分自在。
许璟又问:“你是女人么?”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
开始离开寿山的几天,青瞳心里虽有多年愿望终于实现了的轻松畅然,却也有一些些留念。毕竟在寿山生活了那么多年,说只有憎恨怨恨没有其他,也是不大可能的。再厌恶的地方,都在某处曾有过一些温情。姜煜不让她走,当然也是拦不住的,又说会出来找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来找她。而其他人,想来也都再不会有瓜葛了。
到达内陆之时,顾长生问她:“出来了,想好往哪去没有?”
青瞳点头,“跟着你们,去上京。”孤苦无依的,又能去哪里?上京繁华,又是皇都,自是要去那里的。便不是为了这些,也要去顾家领点赏钱不是?她浑身上下一毛不见,怎么生活?
顾长生自然也是想,青瞳出来后必是孤苦无依的,不想叫她一个人流落外头。但若是她十分想走,不愿跟她回上京,那她也不好多做强求。好在,青瞳自己就想去上京,这分道扬镳的事儿,就不存在了。
走到路上一路闲话,其实没有几个夜晚是真睡得好觉的。若能租到马车坐一程,坐在那车厢里,几下摇过顾长生便会睡过去。这时候,青瞳就会默默到她旁边,把肩膀送到她脑袋边,给她靠着,十分贴心。
许琰一看这场景,眼神就会微微一聚。虽是女娃,到底天天还是男娃的样子。本该他做的事,都叫她给做了!
青瞳也有许多好奇,比如说,姜家在内陆和寿山间往来,是极少人知道的。便是她日日探勘地形,都没瞧见姜家这些举措,许琰和许璟是怎么知道姜家能出寿山的?又是怎么说服了姜老爷带他们出来的?再有,许琰、许璟和顾长生,三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寿山之事不好作答,许琰不过对后面的身份问题应一句:“时候到了自然知道了。”
“哦……那上京是不是十分繁盛?是一副什么模样?”青瞳又问。
许琰不再出声说话,许璟便又接上来,跟她说了上京之事,只说:“路上乞丐穿的都比你好。”
青瞳瞪了他一眼,再不问话了。这两个人真是,不是表情欠抽,就是说话欠抽。
这般一路走下去,若无舟无车马的时候,四人还会徒步走上一段时间。瞧着秋入了冬,身上无取暖器具,只有到客栈时才能取些暖,又是经历一番严寒。寒冬慢慢退了那般凉,四人便也到了上京地界。
奔至城楼外,城壕沿边儿杨柳儿正抽出嫩芽儿,浅浅的一片绿。青瞳扶了扶头上的旧巾帽子,大赞一声:“气派!”
顾长生这会儿可没有什么玩笑的心情,所谓近乡情更怯,受了这么多的苦,总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样了,是不是都以为她死了,有没有给她虚办丧事,做个衣冠冢?这会儿瞧见她回来了,会不会乐晕过去?
直往城里去的时候,那青瞳又拉了顾长生,一并跟许琰和许璟说:“求你们个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顾长生看着她,现在无论是什么事儿,她顾长生能帮的一定帮到底。要不是青瞳,她这会儿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哪里还能回来看亲人。
青瞳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不想做女孩。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是女儿身,可成?”
顾长生想了一下,“以后呢?”
“都做男儿身,只要你们不说,我不会叫别人发现。”
许璟和许琰懒得管这事儿,也不是什么跟他们有关的事情,便是叫他们说,又跟谁说去。这么一个小角色,又要他们说什么?青瞳想怎么样,他们都不管,随意!
顾长生点头应了,又跟青瞳说:“你没有去处,身上又无银钱。他们是不能带你回去的,你便跟着我。到时候我与我爹说一说,必要谢你的。”
青瞳一想这好,不管是给银子还是给什么,都好。自然,面上可不能这副嘴脸,是要叫人耻笑而瞧不起的。
说罢这些话,四人再不啰嗦,直接往城门中去。莱国府在旧城外,入了城走不多久就可到。许琰和许璟也不急着回宫,便是先送顾长生回家。走街穿巷,一路来至莱国府门口,顾长生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了。在梦里日夜思念的地方啊,终于回来了。
正要进去时,刚好碰上顾国坤和顾名扬从侧门出来。瞧见许琰、许璟和顾长生的瞬间,顾国坤是呆的,顾名扬是愣的。顾长生见老爹没死,却是眼泪鼻涕一大把,生扑上去就叫:“爹,大哥哥……”
顾国坤和顾名扬这才反应过来:“我的儿?”、“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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