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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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见愁眉苦脸的徐淡定,想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这样吧,手上暂时也没有太多紧要的事情,不如我也请个假,跟你一同回山吧,到时候我让我师父出面来张罗此事,多少也给你爹娘一个台阶下,好让他们也有点面子。再说了,你这次结婚,也算是咱茅山与朝中力量联姻,是为了茅山的地位更稳固,这样一说便是大义,其实徐长老倒也没有太多反对的理由了。”

听到我要陪他一同回山,徐淡定自然是满腹欢喜,而努尔则问道:“你走了,那渝城的事情该怎么办?”

努尔问的事情,是我追查弥勒当初留下的两个地址,一个是在南方市,另外一个则是在西南渝城,我回来之后就调动各种资源在追查,最近也刚刚有了线索,从西南局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那儿已经确定了是鬼面袍哥会的产业。

这所谓鬼面袍哥会,其实我们当年在青城山附近也曾经与之打过交道,它是西川地界最庞大的地下组织,以鬼城酆都为发展核心,当日与我们交手的朱作良便是其坐馆大哥,不过他因为功力大损,在后来的帮派斗争中被一个叫做张大勇的男人给杀了,取而代之。

我们再顺着这线索一追查,归根溯源,方才晓得这鬼面袍哥会居然也是当年邪灵教的分支,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后来邪灵动乱,鬼面袍哥会是倾向于支持右使屈阳的一派,百万川军过中原,这事儿便也有鬼面袍哥会的一份功劳,只可惜后来屈阳身死,鬼面袍哥会遭到了邪灵教清洗,那些慷慨赴国难的义士要么死于内乱,要么孤立无援,毫无支援,最终都凋零在了大江南北。

正直的人都给清理光了,此时的鬼面袍哥会变成了邪恶所在,前代坐馆大哥朱作良应该是支持重归邪灵的一派人,然而继任的这一位,据西南局的情报说对这事儿似乎并不是很关心,而根据弥勒在南方省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天王左使手下整合邪灵教资源的负责人,给出这么一个具体的地址,还是有拿我们当枪使唤的意思。

不过即便是当枪,那也没有办法,这几年鬼面袍哥会在西川屡屡犯案,恶行累累,能够将这一伙人给端掉,那也是一件功劳,所以弥勒扔出了这糖果来,我们便不得不吃掉,而我想着倘若在剿灭鬼面袍哥会的时候弥勒能露面的话,我就有机会将他给逮住,逼他交出胖妞了。

这事儿一直在调查,不过还没有最终结论,我估摸着还得有一两个月才有答案出来,倒也不急,简单跟努尔交代了一些事情后,问小白狐儿跟不跟我一起走,那小妞儿依旧是摇头不肯去。

茅山毕竟是道庭府邸,像小白狐儿这样的异类到底还是不喜欢那儿,而她最近又找到一件十分有趣儿的事情干,就是跟张励耘和赵中华几个操练新来的布鱼道人余佳源,我倒也没有勉强,反倒是让她负责布鱼,让那孩子能够早点儿成长起来,好尽快地融入到我们的团队里面来。

谈完了此事,大家不再多言,吃肉喝酒,不亦乐乎。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尽量地移交工作,让手下的人来负责更多的责任和事宜,也将大部分的日常事务移交到了努尔的头上来,一个多星期之后徐淡定跟罗澜的婚礼在外交部下属的一家对外酒店举办,西式的婚礼,西装革履的徐淡定玉树临风,而一身洁白婚纱的罗澜则既美艳又纯洁,当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到场的嘉宾纷纷称赞,因为杨师叔已然返回了茅山,我和宋副司长便作为徐淡定的长辈出席,而张大明白、张励耘和新加入其中的光头小帅哥布鱼,则充当了徐淡定的伴郎团。

婚礼现场是一个很大的宴会厅,到场的嘉宾十分多,有男女双方单位的同事以及好友,罗澜的同学也来了一堆,然后就是罗澜父母以及兄长这边请的亲戚和人脉,看着这一桌又一桌的人需要应付,挨桌敬酒寒暄,尽管对这种事情并无畏惧的我,多少也不由得擦了一下冷汗,想着还好不是我。

罗澜父母包办了所有的事情,作为男方的长辈和家长,我倒也不用太多操心,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酒,便扔下手下几个伴郎陪着徐淡定,自己便先撤了,回去的时候,小白狐儿看着我并不是特别高兴,问我怎么了?我摇头不语,看着天上的月亮,越发地期待着返回茅山了。

徐淡定婚礼过后,还有几天得折腾,罗家的一堆亲戚还需要熟悉和见面,颇为繁琐,而我则提前跟宋副司长告了假,提前返回了麻栗山。

回到老家,因为我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寄钱回家,再加上姐姐和姐夫挺勤快的,所以家里面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我姐这些年陆续生了一男一女,如今都已经陆续长大,满地乱跑,着实让人喜爱。不过因为这事儿,我免不了又给父母给唠叨一顿,我招架不住,没住两天又跑到山里的西熊寨,替努尔探望了一下他的师父,接着又跟徐淡定约好了日期,一同返回茅山。

此番徐淡定携着新婚妻子回山,诸事皆需计较,我让徐淡定先回家,而将罗澜安置在小颜师妹的秀女峰那儿,然后前去清池宫拜见师父,问过安了之后,让他帮忙着张罗此事。

在外人看来,我师父陶晋鸿,堂堂茅山的掌教真人,那便应该是不食烟火的神仙角色,不过私底下不过也是个挺八卦的老头儿,非逼着我将徐淡定跟那小妹儿的事情给一一道来,当听到徐淡定给人家姑娘亲一口就缴械了的事情时,便哈哈大笑,说这小子好不好歹,去跟梅浪修行,你看这下好了吧,精元不守,内中固虚,傻了吧?志程你呢,你跟杨影那徒弟,有没有这样糗过?不会也是……

师徒二人这般八卦一番,他瞧见我脸色有些郁郁,突然问道:“志程,看到徐淡定结婚,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

第五十一章 观星台,十八劫难终过半

我师父的问话直指本心,也将我这些天来一直都闷闷不乐的话题给挑了起来,事实上,看到徐淡定结婚的我的确也是有些触景生情了,特别是他跟罗澜认识并不算久,便这般幸福的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而我与小颜师妹相知相识十来年,那一份情意在心头都浓化了,却开花不结果,难免有些心伤,不过想起我身上背负的劫数,我又不敢妄想,生怕小颜师妹受到伤害。

不过即使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当师父这般问起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得又伸出了希望,立刻点头说是,问可行么?

师父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让我跟随着他,一路前往清池宫深处的观星台。

观星台是掌门秘境,向来只有掌门可以自由出入,在它的隔壁便是坐忘台,是掌门修行打坐时的场所。此乃禁地,我也是第一次过来,穿越了好几个拱形门廊,将金属院门给打开的时候,我瞧见了一个三米高台,上面有宛如大型浑天仪一般不停旋转的金属圆环,仿佛在模拟天文运转一般,而在高台四周,则是四根龙形基台,上面绘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碎符文。

时值夜间,天上有细碎的星光被这种玄妙无比的运转吸引,坠落下来,使得石台之上有着光怪陆离的浮光掠影,绚丽非凡。

瞧见这样的一幕场景,我着实有些被震撼到了,在我的面前不仅仅只是一架不停旋转的浑天仪,而是一种道法自然的极致体现,它仿佛与星空,与道经之中描绘的仙灵之界有着最直接的联系,让人体内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凝聚运转,几乎都不用我费力推进,都有一种周天运行的效果出现,挥着小皮鞭赶我向前。

这就是悟,也是炁场感染,使得我不由自主地就有一种世界便在自己手中的感动。

当我在打量观星台的时候,我师父也在看着我,瞧见我双眼迷离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于是就笑了,然后给我解释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观星台乃茅山宗华阳隐者陶弘景亲手监造,意图通过对上天星象的观察,来对前世后果进行参悟和破解,观星台筑成之日起,遭上苍嫉妒,遭离火三劫、地震三劫、天雷三劫,如此共计九劫,方才得以延存至今,后来历代皆有规矩,非掌门不得入内,不过今日,我可以让你进去一观!”

师父这般一说,我心中立刻忐忑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道:“师父,既然此观星台乃掌门重器,非寻常人所能进入,而弟子又乃外门,如此可能有些不便吧?”

对于我的拘束,我师父陶晋鸿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计较,他挥了挥手,平静地说道:“我既传你‘大六壬’,便已然承认你的资格,而这谁能进谁不可,这都是我的权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你自去便是;不过有一件事情我需与你知晓,那就是进入其中,闭目而坐,将脑子给放空,心沉气海,天马行空,而当你觉得承受不住之时,立刻咬动舌尖,即可脱离其中——你去吧。”

我不知道师父带我来观星台所为何事,不过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当下也是缓步走上高台,发现不断运转摇动的那些金属巨环尽管弄得人眼花缭乱,但是内中却还是有一条小径直通最中心的一个位置不受干扰,而那中心的位置之上,则放着一个简单的蒲团,香气四溢。

我深吸一口气,走入其中,感觉身上有无数斑点划过,那是漫天的星光垂落其间所致,总有一种宛如行于天上的感觉,很快我来到了中心,盘腿坐在了那蒲团之上,那蒲团不知道是什么草编织的,柔软异常,而当我坐下的那一瞬间,星光汇聚,洒落在了我的周身之上,便突然有一种世界中心的极致之感。

我牢记着师父先前的诸般交代,老老实实地眼观鼻、鼻观心,遁入修行周天的那种状态,当我将脑海给全数放空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到身子在一瞬间就不存在了一般,漫天的星光将我的意识骤然拉向了星河之上。

我置身与一片巨大的玉带星光之间,四周一片荒芜,只有那辽阔无垠的天体宇宙在周围永恒地存在着,我能够感受到在玉带的阴影处有无数庞大的意识在蠢蠢欲动,头顶也有无数的目光投落而下,关注着我,然而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感受,一种玄而又玄的臆想,没有一点儿根据,在我的感受中,无数次闯入我意识中的那个巨大魔神,此刻也站在最高的位置,用一种古怪的情绪注视着我。

我脑海里一片恐惧,接着眼前的景色陡然一换,我瞧见了一片茫茫林原,接着夜幕下的龙家岭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哦,这不是夜幕,而是一阵阴风刮过,将这个藏在深山之中的小山村吹得风雨飘摇,这时我瞧见了一个穿着灰袍的老道士,他出现在了龙家岭的一棵老槐树下,手往怀里摸去,一连掷出了十二道神符,方才将这股黑风给镇压住,接着他来到一户人家,对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额头上面,滴落了一滴精血。

原本奄奄一息的婴孩儿在这一滴带着金色光芒的精血滋润下,突然睁开了一双仿若洞察世事的黝黑小眼来。

我陡然想了起来,那个灰袍道士,便是我现在的师叔祖,符王李道子。

接着画面陡然一转,两个孩童潜入水中,突然有一满脸仇怨的恶灵在水下浮现,一双恐怖的眼睛之中充满了怨毒,而在岸上,有几个山里的野猴子在旁边龇牙咧嘴,似乎想要提醒这些孩子赶紧离开水面去……

画面走马观花,将我这一生以来所遇见的劫难一一浮现,各种杀机凌厉,而又百转千回,一直讲述到了我与闵魔交手,差点折于那人手下的画面之后,陡然间世界变得一片血红,我听到了无数人的惨叫,这些人有我熟悉的,也有我所不熟悉的,而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那血流得连整个世界都装不下了,让人心中除了恐惧,便还是恐惧……

啊——

我被这种倾天而下的恐惧给深深感染,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粒尘埃那般的弱小,毫无气力,任人宰割的那种痛苦让我发狂,而就在我感觉自己脑袋即将炸裂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话语在我耳边轻轻念诵道:“盘膝坐,聚心窝;凝天目,透泥丸,转玉枕,注夹脊。觉热跳,串两腰,时日足,入阴轮。阴轮动,通脐轮;法自然,成内息。拙火起,阳必举,待自软,慎勿泄……”

我几乎是盲从着与之照做,终于在最后凝练出一股气息,直冲头顶,双眼骤然睁开了来,却发现头顶烈日灼灼,尽管那浑天仪依旧旋转不停,此刻却已经是中午时分。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起身之时,发现坐下的蒲团周围出了一大滩的水渍,估计都是我流的汗水。

我浑身近乎虚脱,勉强支撑着走下观星台,却见到下面等待着我的并非师父陶晋鸿,而是师叔祖李道子,旁边还站着我的小师弟萧克明,正转悠着一对机灵的眼珠子四处看呢,瞧见我从观星台上走下来,李道子手一挥,萧克明便亲热地叫了一声“大师兄”,上前来扶我。我强撑着虚弱感,向李师叔祖行礼,而他依旧是招牌式的古板脸,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你师父去帮姓徐的那小子擦屁股了,让我过来与你护法。”

“多谢李师叔祖!”我再次行礼,接着被萧克明一路扶到了观星台外面的一处榕下石桌前坐下,他晓得李道子与我有事相谈,倒也乖巧地点头离开,而李道子也坐在我跟前,不苟言笑地说道:“说说吧,都看到了什么?”

我不敢有瞒,连忙将自己所瞧见的一切都与他说起,听完之后,沉吟一番,李道子询问道:“如此的画面扭转,总共几次?”

我暗自盘算了一番,然后恭声回答道:“总共有十一次,第十二次的时候一片血红,哀嚎四起,倘若不是李师叔祖您出声引导,只怕我就要沉浸在那幻境之中,不能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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