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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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明显受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毒刑。处处皮开肉绽。一条手臂被活活折断了,吊在那晃荡。一条腿也被打断了,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张若华听到人们窃窃私语,嘻嘻哈哈,指指点点。

一个不远处的男人猥琐道:“看,听说还是花魁呢,从前傲得跟千金小姐似的。你看,这奶白得……啧啧,如果我是狱卒多好,肯定能玩一把。”

另一个说:“嘿,那你可错过机会了!听说这几天,詹家找了一个街上所有最老最丑最烂的乞丐,轮了她三天。”

男人摇摇头:“詹家糊涂了,本来就是个婊子,还怕人睡?”

这街上还有许多特意赶来的娼妓,其中一个满身脂粉的胖妓/女挤到了张若华旁边,拿帕子擦了又擦,不断嘟囔:“让让,让让,嘿,说你呢!别摸老娘屁股,要给钱的!”

她杵在张若华旁边,像个大鳖一样伸长了脖子去看游街,身上的刺鼻脂粉味混着汗味,熏得张若华硬生生退了一步。

胖妓/女站定了,一边擦汗一边骂骂咧咧,不时评论崔眉:“生的好,可惜脑子不中用。不好好吃香喝辣的当花魁,为了个不认识的同行,把自己混进了笼子。还连累老娘最近生意都冷清了不少!”

另一个小摊贩的女人说:“她怎么不哭呢?”

杀头的人游街时痛哭流涕的脸,胡言乱语的嘴,一向是人们取乐的地方之一。崔眉不说话,也不流一滴泪,就好像是剥夺了他们的乐趣之一。

张若华不想再听这些话,只把目光投向崔眉。

崔眉在游街中,一直是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注意到了张若华的目光,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

刑场到了。行刑官照例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崔眉这时候,点了点头,忽然展露了一个干净到极点,也妩媚到极点的笑容:“有。”

她扫了一圈看砍头的乌鸦鸦人群,慢慢说:“你们都记着,我不叫崔眉,我叫崔四娘。”

刽子手在她说完,手起,刀落。

血溅了一地,不远处夕阳光照。夕阳与血,似乎分不出不同来。

☆、第63章 人间路之娼门妇(十三)

张若华在行刑的时候,听到了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哭声。扭头一看,竟然是憔悴的黄脸。

黄脸终于给放出来了。她受了牢狱之灾,却一直没有抱怨崔眉。

她反倒给张若华讲了崔眉的故事。

她说,官差为了套话,叫了许多崔眉认识的人轮流去看,劝她,威胁她。

崔眉一言不发。倒是受毒刑,昏迷不醒的时候,喃喃叫了几个人的名字。

一个是“娘”。

一个是“羽生”。

一个是“小梅”。

官府一一地去搜,去打听这几个人。还曾试图找崔眉的娘来威胁她。

然而崔眉是一路被拐,多次被卖,经由数重人贩子,辗转多次流落在此。

能够清清楚楚知道她底细的人,压根找不到。

好不容易有一个老鸨找上门来,说自己知道崔眉的一点情况。

偏偏结果气得审案的人砸笔。

原来崔眉嘴里这几个人,早就都死了。

崔眉的娘早就死了。

崔眉进了青楼之后,某一天,忽然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乡下老妇找上门来,说是崔眉的娘。

老妇千里寻女,竟然运气极好,终于应该误打误撞发现这地方的花魁长得像自己的女儿。

她欲上门寻亲,被人打出去。老妇想去衙门状告此事,衙门收了青楼银子,把老妇当刁民赶走了。

这个身无分文,千里寻女的老妇,求告无门,最后吊死在衙门门前。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姓名传给崔眉验证。

崔眉知道吗?她大概还是知道了。因为,听说是一个崔姓女子给老妇收的尸。而崔眉从这一年以后,再也没提过想回家的话。

羽生这个人,也有人知道。这个人当年可是闹出过一桩大案子。她也是来路不明一个人,据说是逃妓,后来到了杨太守家当了婢妾。

可是这个女子实在忘恩负义。

竟然在某一天,活活勒死杨太守后,自己竟然从从容容地服了鹤顶红,自杀了。

至于这个小梅,因为死的不久,又是最近当的事,知道的人倒是不少。

然而无论官差怎么查,也都查不出这三个人同詹公子的死有什么关联。

他们只好归结于崔眉疯了。

黄脸说到这,忽然泪如雨下:“我们几个确定毫无干系的丫头、劣妓被放出去前,经过崔眉牢前,她正在唱歌。”

她听见崔眉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首世人经常拿来调侃崔眉这个花名的诗,原来正正经经唱出来,是这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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