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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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做弟弟的平日里也没攒下啥钱,要是你实在需要,咱也不是不讲情义的人。”田家成现在巴不得赶紧把兵役的事儿扣在大哥头上,所以也不顾小张氏挤眉弄眼的暗示,直接开口,“到时候弟弟给大哥出三百文钱就是了。”

见二哥松口了,老三田家财缩了缩脖子,流里流气的啐了口吐沫,“我是没钱,你可别指望着我......”让他拿钱,那还不如杀了他呢。要知道他费尽心思从爹娘哪里抠唆骗出来的钱,还要去镇上酒馆里请人吃饭呢。天大地大,不如他在那群狐朋狗友中的面子大。

老四田家旺倒是没跟着前边俩哥哥落井下石,不过他是早早就入赘到镇上夏家的姑爷,也实在是拿不出啥银子来。

“老四是夏家的姑爷,可不兴给你添钱。”张氏最是受不了自己的宝贝疙瘩小儿子为难,现在瞧着田家旺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她闹腾的劲头又起来了。

李青暖冷眼瞧着一屋子人作态的模样,心里恨的不行,这可是逼着他们去死啊。至于老二家的三百文银钱,在兵役这事儿上只怕呸口吐沫都没声儿。她微微眯眼,稳住气的发颤的身子,冷清的看向田老汉跟张氏。

“爹,您可得一碗水端平了。”李青暖甩开田铁石的手,也不瞧一眼满脸急切担忧的汉子,挺直身子盯着田老汉,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论起来,田家儿子不少,以前的劳役苦役也就算了,这会儿怎么着也该抽签决定谁顶上去吧!更何况,爹娘凭良心说,我跟相公成亲,你们是添了聘金还是给置办了新房?”

就算是包子,那也有气性。本来还忌讳着没法分家,同一屋檐下,怎么着也不能被人说一句不孝。可这会儿,自家汉子都要被推出去当炮灰了,鬼才会继续管他孝不孝的呢。

李青暖扯着自家男人的胳膊,说的话是一句比一句犀利,甚至眼神都带了凶煞时不时扫向一边想要打圆场的二房和老三老四。

“别说相公还没入田家的家谱,就算相公是田家族里认下的儿子,今儿你们也甭想逼着我们去死。”李青暖脸上的神情没变,目光看着有些狼狈的田老汉,“如果爹你打定主意不公允,咱们还是干脆分家的好!”

张氏见李青暖又提起了分家的事儿,心里更恼火大房的不识抬举,当然她也是怕他们真分出去啊。如果大房不出这银子,那岂不是就要从自己这里拿钱了?一百多两银子,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呢。

“老大,你怎么管教的你媳妇?男人家说事儿,娘们瞎掺和啥?”张氏尖声斥责,那手掌还用力拍打着炕桌,一双浑浊的眼睛跟小刀似得,恨不得活剐了李青暖。

田老汉的脸也阴沉沉的,虽然没想张氏一样泼妇的叫嚷,但脸上也是赞同的表情。

“爹娘,儿子早说过,你们有啥不痛快的冲儿子来。儿子娶的媳妇,是泼是悍那都是儿子的心尖子。”田铁石这会儿看向爹娘的眼神儿也没了之前的怨恨和心寒,倒像是看透了后,把这一屋子人当了陌生人一般。他挡在李青暖跟前,梗着脖子赤红着脸说道,“要是您容不下儿子,那就趁着今儿分家吧。”

在现在的当口儿,提分家那可就是要逼着田老汉跟张氏往外掏钱呢,这对于一向认钱不认人的田家老俩,那好比是跟身上剜肉呢。他们可受不了那个疼。

田老汉从炕桌上摸起了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顿时屋里就环绕起了呛人的老旱烟味儿,气氛也更加凝重了。

而一边一直向闹腾不愿意出那三百文钱的小张氏,这会儿也彻底安静了,脸上诡异的带了笑瞅向自家男人。田家成也抿起了嘴,竖着耳朵等着他爹的答复。

眼见着自家老头子是压不下分家的事儿了,张氏直接干嚎起来,一边假模假样的抹着眼角,一边仰着身子哭嚎,“老头子唉,你瞧你养成了啥畜生啊!这是要逼死老娘啊......有事儿了就要分家,要是在别人家,这种下辈可是要被打死的啊......”张氏双手啪啪的拍着炕面,嚎叫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眼看鼻涕就又要留下来了,“老大两口子,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啊......”

其实要放在平时,这话还真不该从李青暖和田铁石嘴里出来,当然这跟实诚和憨厚没啥关系。只因为在这个时代,分家是一件十分严肃的大事儿,甚至可是说是同一姓氏家族的灾难。如果当家的老人不松口,纵然惹出人命和官司,那也没法分。

可现在李青暖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个家根本容不下他们,不管他们怎么容忍,怎么打算,这田家从上到下都会持之以恒的逼迫他们。如果以后真有了娃,只怕也逃不过自家汉子那样的命运。

☆、第34章 出事了,没留活口

看着田铁石的坚定,还有李青暖面上的倔强和冷意,田老汉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这次事儿算是大发了。看来如今涉及性命,这老大也不再愚孝了。至于分家,田老汉却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不松口,这老大就算屈死就算磕死都没法分家,最多自己跟婆娘就是背负个不慈的名声。可那总好过让亲生儿子去送死啊。

“死婆娘,差不多就行了,嚎鬼呢!”田老汉把灭了的烟锅在炕沿儿上磕了磕,侧头冲着正干嚎的起劲儿的张氏喊道。等张氏顺势停了腔势,他才语重心长的看向跟牛一样的田铁石,“老大啊,前日个晌午,我已经托了你田老叔给你入了族谱。”

呵呵,李青暖直接冷笑出声,眼光流转寒意似是自骨子里渗出的,森然开口,“儿媳是个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就是不知道田氏的族谱啥时候这么容易入了?连我家相公的话都没搭,爹就给办了?”

当她真不知道啊,这族谱姓氏是多大的事儿啊,别说要涉及到很多公示,便是捐给祖宗坟地的三两银子,只怕田老汉都舍不得出。这会儿说她家男人入了族谱,忽悠谁呢?当然,也有可能是田老汉提前听到了兵役的风头,才会狠下心掏钱办了这宗事儿。

张氏被李青暖看的心里有些发憷,见老头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心里更是窜出一股莫名的恼火。她在田家当家这么多年,还没被这么下过脸子,现在搞的下不了台,直接气恼的从炕头上抄起扫炕笤帚蹦跶到地上,劈头盖脸的就冲着田铁石跟李青暖过去。

田铁石护着自家媳妇,冷着脸被他娘抽,一声不吭。而小张氏跟其他几个孩子,则在一旁拍着大腿看戏,丝毫没有上前拉架的意思。

李青暖拉着自家男人不断的往田家成跟小张氏身后躲去,这么一来二往的,没一会儿屋里就乱成了一团。而小张氏也被打红了眼的张氏抽了好几下子,那模样真是恨不得直接把李青暖打个半死。

小张氏也不是啥善茬,平日里被婆婆压着,干了活儿还得伺候着她,现在又挨了打,当下就叉着腰闹腾开了。虽然她不敢真的动手,但也趁着乱糟糟的吵闹,狠狠的推搡了婆婆好几把。

“你个杀千刀的小婊/子,不要脸的烂货,挨天谴的灾星,老娘咒你死了男人还被糟蹋,生个闺女烂舌根子,生了儿子没屁/眼儿......”张氏打的累了,加上左右被老二老三拉住,只得红着脸指着离开正屋的田铁石跟李青暖骂道,那话可是难以入耳的,丝毫没有留口德。

李青暖就算再又准备,也被满嘴喷粪的张氏气的不轻,就算前世遇到过渣男贱女,也不过是劈腿和绿茶婊,哪有张氏这样张口就恶心人的?可要真让她动手,她的确不敢,这个世道就是如此,长辈再错也只会被人当笑料嘲笑下,可要是晚辈敢动手,那打死都不为过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之前李青暖有万般手段,也只敢暗搓搓的装傻气张氏。最多就是不软不硬的顶撞几句。

最终家是没分成,而田铁石把媳妇抱到炕上后,半天也没说话。他是实在说不出啥来了,他爹娘今儿的表现是彻底让他无语了。最早的时候,爹娘总说他是老大,就该怎么怎么做,所以他从来都不敢说他累他疼。后来他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是捡回来的,所以就算被逼着进山挣钱,他也没有怨言。只觉得,人心不是石头,总有捂热的那一天。

可如今,他是彻底清醒了,田家是个冰窟窿,是捂不化热不了的地方。今儿爹娘会逼着自己去服兵役,那来年就能让自家的儿子替二弟三弟家的孩子去战场。

“这一百多两银子,咱们可怎么凑啊!”李青暖脸色难看的靠在炕被上,心里一阵阵冒了凉意,甚至双手都还哆嗦着。她不是不清楚,就算这个时候分了家,田老汉肯定也会把服兵役的事儿分到自家男人身上。

田铁石看着媳妇像是有些魔怔了,一个劲儿的哆嗦着低声叨叨,他赶紧上前把人搂怀里。他一边搓着她冰冷的手,一边顺着媳妇的长发又拍拍她的后背,生怕人受了惊吓缓不过劲儿来。

感觉到自家汉子的温度,李青暖良久才缓过神儿来,她紧了紧攥着田铁石衣角的手,吐出一口浊气。

俩人啥都没再说,一直到院儿里响起了何氏的声音。

“暖暖,我跟你哥卖了四亩地,把那头老黄牛也卖了,加上你哥这些年攒下的家当,除去他顶人头的二十三两银子,这里还有十五两。”何氏进了屋,把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的从里面摸出个小蓝包,“你哥跟镖局那预支了一年的工钱,虽然不多但也凑在了里边儿。”

现在的李青暖也不矫情,更没有推拒的意思,听大嫂的意思,是说大哥那边已经解决了人头银子,倒也不用再凑钱。所以她三下两下的从炕沿边儿上爬到了炕柜那,摸索了半天,掏出上次田铁石交她的那三十两银子。想了想,她最终没有把那一对儿玉坠儿掏出来。

看着手头的银子,最终李青暖一咬牙又把田铁石送的两支银发簪掏了出来。心中虽然不舍,可现在一切都没有那个男人重要。

何氏也看出了这对新人的不同,心里明白肯定是田家老俩又作了。可她能说啥?就算又李青山在,那也不能逼着田家人出钱啊!

送走了何氏,田铁石才收拢了炕上散落的银子,然后抱着媳妇也不说话,只是神色间却是说不出的悲凉和痛苦。他是个结实的汉子,可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他疼,疼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把脑袋埋在媳妇的脖颈间深深叹息。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的他算啥男人?完全是个狗熊。

“媳妇,这些银子你先收起来,赶明儿我去镖局看看,顺道拿了那个玉坠去当铺瞧瞧,许能换些银子。”田铁石抬头替媳妇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了笑强自说道,“大哥不是跟镖局预支了工钱么?许是掌柜的心善,也能让我预支些。”

李青暖怎么不明白,这是这个向来魁梧厚实的汉子在安慰她?现在这种关头,别说是外人了,就算是沾亲带故的亲友只怕也不敢借钱给别人。一来遇上这种事儿,那可是砸锅卖铁换钱的,多少家里都会穷到家徒四壁?钱借出去的容易,但收回来可就难了。二来一旦镇上和村里传出谁家借出了钱,那可就开了口子,在外人眼里他就会带上有钱的标签儿,那可是肥肉啊,别说街里乡亲的会怎么样,单说那些劫道的偷财的也得盯上人家。

现在的她,只希望这男人能把玉当了,得些银子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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