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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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虾须草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那却是一个极其明确的目标,余慈当下又振奋精神,把那处斜坡当成是今日探险的终点,继续开始攀援之旅。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天裂谷并不是每块峭壁都适合攀援的,有些地方上下平滑如镜,便是最擅长攀爬的山猴上去了,也只有被摔死的份儿。

多亏了照神图,将周围地势尽收其中,让余慈能及时绕开险地,即使如此,他也花了足足三个时辰的功夫,才找到一条通过坡地的路径。等他踩上斜坡上松软的土壤,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天裂谷实在太过广大,这斜贯下来的七八亩地,放在整个峭壁平面上,也只是不起眼的一块凸痕,完全不成规模。而余慈在此,则是凸痕上小小的虫豸,更不值一提。

但这不影响余慈巨大的收获,事实证明照神图没有问题,他的眼光也没有问题,这里确实是老天爷赐给虾须草的专属药园。

坡地上没有大树,却有一块残存的大树根系。在照神图中可以清晰看到,曲折的根系大半部分都掩埋在土石之下,向四面八方伸展,占据了整个斜坡犹不知足,甚至扩散到了周边的崖壁之中。余慈难以想象,在这种地方,怎么会生长出如此巨大的树木,而拥有这样一块根系的大树若还留存,又将会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不知是什么原因,大树已经断折了,很可能已经摔入了深谷,余下的这块根系大部分也已经枯死,但还有小部分留存下来,成为了独特的寄生体,帮助周围以千计的虾须草获得养份。

这便是虾须草存在的理由。

余慈解开了小小的疑惑,等待他的,是更大的惊喜。因为漏算了周围的崖壁,故而虾须草的数目远远超出他最初的估计。仅以目测,坡地附近,至少有两到三千株,数目相当惊人。这些虾须草,加上他已有的存货,足可换四把三阳符剑而有余。

在绝壁城的交易,注定是一锤子买卖,余慈也没有细水长流的心思,除去一些位置太过危险的不论,他准备把坡地周围的虾须草一扫而空。

当然,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

入夜后的天裂谷真正可算得伸手不见五指,浓雾几乎遮蔽了一切光线,就算是专门练过的夜眼,也很难望到丈许之外。余慈可不想临到宝山,却失足摔死,他在坡上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盘坐下来,就此捱过漫漫长夜。

余慈还是第一次在天裂谷中过夜。在见识到了血雕等猛禽凶兽之后,要他睡觉或是修炼,那是万万不能的。无聊之下,他干脆打开照神图,看一下夜色中的天裂谷,又是怎样一番模样。

此时此刻,照神图呈现出近乎完美的半球形状,半球是竖立的,身后的崖壁只能深入百丈,相对于无边无际虚空的五十里范围,只能说是浅浅一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半球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也是受到天光的影响,整体呈现出灰黑色,略微发着淡青的光,在夜色中倒不是太显眼,省去了余慈遮蔽光芒的麻烦。

五十里啊……不对,怎么会是五十里?余慈忽然发现了问题。

他现在是位于天裂谷中约二十里的深度,从这里到照神图所能显示的天空极限,满打满算,也只是三十里。照神图上展现得非常清楚,天空的高度并没有变化,可如此这般,是绝不可能出现这完整半球的。

既然出现了,那只说明一件事,由于某种原因,照神图展现的天地范围被缩小了。现在,他所能掌握的地域直径,不是五十里,而是三十里。似乎有一头无形巨兽,张口将外围的空间吞掉。

是照神图异力的自然衰减,还是和夜晚有关?余慈更倾向于后者,但这究竟是天裂谷独特的环境导致,还是放之四海皆准,依旧需要时间验证。

当然,就现在而言,三十里也没关系,足够余慈运用的。

他发现,夜间的天裂谷比白日要热闹太多,雾气中游动的生灵数目,比白天起码多出五成,更有一些庞然大物,在更深层的云雾中徜徉,稍稍露出一鳞半爪,便能让他这旁观者为之屏息。

事实上,余慈早已经自觉地减缓了呼吸,这时的天裂谷,更危险、更血腥、也更难以捉摸。这里的凶兽似乎不像地面上那样有着强烈的领地观念,总是在四面游动,也就造成了频繁的冲突。

仅在余慈所能察知的三十里范围内,短短两个时辰里,便发生了三起极度凶残的搏杀,每一起都是以某一方、甚至双方的惨死而告终,血腥气弥漫在峡谷内,混入云雾之中,成为其独特气息的一部分。

在屏息的同时,余慈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这才是修士应该接触的世界,层出不穷的凶兽、节节攀升的力量、生命碰撞的血腥,还有更重要的,就是时时不同的刺激,这些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刷新他既有的认识,这一刻与上一刻绝对不同。

余慈觉得自己像一只跳出枯井的蛤蟆,因为外边无边广阔的天地而眩晕,那是被幸福打懵的。

第014章 奇草

天光慢慢充斥在云雾间,天裂谷亮了起来。照神图照映的天地范围,不知不觉间又扩展到五十里的极限,这让余慈非常开心,这便证明了,那并非是永久性的衰减,而可能只是一次在天裂谷的独特环境下,才会发生的偶然变化。

一夜未眠,又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此时余慈双眼充血,精神却是极为振奋。在一刻钟前,那些夜间出游的凶兽都没了声息,现在,就是他活动的时间了。

采摘虾须草是个辛苦活计,就算是余慈修为精进、虾须草俯拾可得,也是如此。努力了一上午,到夏日的炎热透过层层云雾影响此地的时候,余慈也才采摘了几百根,倒是谷中鸟兽,路过了三五回,余慈还要事先躲藏,更是辛苦。

又干了一个多时辰,余慈夜间培养起来的豪气,在这千篇一律的枯燥工作中,几乎就要损折殆尽。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白日府中的修士,个个一身本领,却还要会雇佣平民百姓来做这活计了……

一天到晚干这种混帐事,还修个屁道、长个鸟生!

这时候,云雾中又有腥气卷过来,他哀叹一声,身形下挫,扑向了早已安排好的藏身处。

刚刚隐蔽下来,头顶便有扑翅声响起。余慈向外扫了一眼,降落在坡地上的,是昨天他见过的一种肉翅飞猿,虽长着肉翅,却只能短暂滑翔,一般生活在谷中更上层的区域,相较于给他印象深刻的那些恐怖凶兽,倒也不是太难缠。

这头飞猿看起来是受了伤,青灰的皮毛血迹斑斑,神色萎靡,而它到这里来好像带着强烈的目的性。降落之后,并不东张西望,而是直接寻了一处地面,伸出前肢,在地上掏挖。

那里正好是一片没有虾须草生长的空白地段,余慈也不怕这畜牲损毁药草,却是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在这个角度,他看不到飞猿爪下的具体情况,干脆用上照神图,调出一个和飞猿几乎完全一致的视角,看看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

飞猿爪子尖利,很快就挖了数尺深,显露出下面的松根,这家伙分开根茎,极是熟稔地抓出一条蚯蚓状的东西,也不管还沾着泥土,直接塞进嘴巴里,嚼了几嚼,便咽了下去。

或许这“蚯蚓”真有药效吧,飞猿在吞咽了这玩意儿之后,精神竟也振奋起来,嘎地一声叫唤,张开肉翅,借着一股强风,滑翔而去。

余慈看得发愣。前段时间他用照神图观察周围地形,堪称巨细无遗,这种“蚯蚓”他当然也看到了,当时并没有在意,可看这“蚯蚓”在飞猿指尖的状态,他才发现,那绝不是什么“蚯蚓”,甚至也不是活物,而是一棵极像是虫子的药草。

他见过入药的冬虫夏草之类,但和这玩意儿还有很大差别。这草茎实在太逼真了些,除了不会扭动,通体上下,与蚯蚓之类的爬虫实在太像,在其表面,甚至还有一层细密的鳞片,发出生灵才具备的细腻光泽。

再放大几倍,说这玩意是条长蛇或是鳗鱼,余慈说不定也信了。

呃,等下,鳗鱼……鱼?

他还记得,前日那个醉醺醺的采药客,所说的那些话:白日府能造一种药水,将大量虾须草浸泡其中,里面品相最好,保存最完整的一株,便有可能被泡活,这株泡活的虾须草会把同类的生机全都吸到自己身上,变成一种新的药草。那种药草,叫做……

鱼龙草!

余慈从藏身处跳出来,跑到飞猿挖开的土层前,仔细察看,可这附近也只有那么一株,被飞猿嚼下了,便再无留存。

余慈当然没法从远去的飞猿肚子里把那草茎剖出来,但他有照神图,青光波荡中,坡地周边的地形以最为详尽完备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有心搜索之下,他很快就有了收获。坡地上面是没有了,不过周围崖壁之下,倒是真有那么七八株。而且再放远一些,大约在同一个深度平面上,相隔约四里,他甚至又发现了一块虾须草的生长地,那里,类似的药草,也有三五株。

不过这些药草,都是生长在较深的岩隙之中,有些更是直接锁在了数尺厚的岩层深处。这也很正常,如果此草具备极佳的药效,那些生长在明处的,早就被谷中生灵挖了个干净,能留存下来的,当然只有这些藏匿更深的植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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