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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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睁开险被雷光刺瞎的眼睛,眼珠便险些爆裂出去:只见翻滚的云雾中,那个“白日府小辈”脚下如接天梯,步步登云,蹑虚而来。更有火光刺目,迫得和尚又眯起眼睛,本能地想抬刀格挡,却哪还抬得起来?眼前红线横空,随后便是彻底的黑暗。

余慈一剑抹掉毒蛇和尚半个脑袋,不管他脑浆滚沸的模样,大笑声里,身形丝毫未停,踏云直上。

白烟鹤羽飞游神,足底生云快似风。

前人形容的词句,此时看来,甚是贴切。而这便是余慈准备的第三个符:神行符!

灵符附身,如生双翅,如托云气,短暂的凌空蹑虚的功效,还是余慈前几日用神行符赶路的时候,刚刚发掘出来,用在这天裂谷中,却是最恰当不过。

接连折了两个同伴,许老二已是怯了,虽还占据着地势之利,可身上最得力的“困灵索”已被毁掉,再战下去,实在凶多吉少。他当即身子上跳,便要逃走。

事实告诉他,这是最愚蠢的选择!

余慈挥剑相引,本是一个蓄力的动作,但才一出手,他便发现,这一剑的感觉太好了。一切都顺理成章,像是苍鹰搏兔、又像是饿虎扑食,完全循着自然生灵扑杀猎物的本能,由冥冥中的无形之手牵引,撕裂虚空。

也在此瞬间,顶门一热,已经很久没有反应的“灯焰”哧声闪亮,这回却是在顶门之下,脑宫之中,蓄了一个将出未出的势子,大放光明。他只觉得“灯焰”光芒兼顾身心内外,照得躯壳透明一般。这一瞬间,他手中的符剑,像是被无形的手指轻拨一记,嗡声颤鸣。同时振动的,还有他体内弥漫的元气,以及更深层的魂魄心意。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先振动起来,可却能够非常清晰地把握到,这振动的频率,无限接近于他进入通神境界时,超脱出肉身的神魂振荡。待到后来,诸方振动相谐,他甚至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符剑、哪个是元气、哪个是魂魄心意,所有的一切都统驭到“神魂”的轨道上来。

说来复杂,但这不过就是挥剑瞬间的事。

天空中,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延伸开来,又像是虚空打闪的电光,在它面前,三五丈的距离根本不是问题,血光乍现,奔逃的许老二尸分两半,在峡谷云雾中,抹了一层刺眼的红。

第018章 暴动

一剑既出,奇妙的感觉也随之而来。余慈好象又回到了飞剑斩杀颜道士的那一刻,只是这次,情况又有不同。

上次他用的是自己凝结成的七星符剑,与其说是飞剑,还不如说是飞符。他只是及时突破了明窍的障壁,能够以神念唤取灵应,这才产生那般不可思议的效果。

而这回,他挥出的一剑,没有任何符法附着其上,有的只是纯粹的形神煞气,天然与剑合一,倒与颜道士那种古怪驭剑法门仿佛。可他追敌、锁定、挥剑、斩杀等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几乎没有任何刻意发力的痕迹,又有生死间手眼心胆浑然如一的模样,一剑挥出,实是酣畅淋漓到了极致。

他还在体会这难得的感觉,侧下方,叶途的欢叫声又再度响起,至此犹嫌不足,还疯子一般跳起来,向他摆手。余慈也朝那边挥挥手,沿着崖壁滑下去,很快回到了斜坡上面。

“余大叔,厉害,厉害!”

叶途跳着脚,连迭地赞叹。他前面先是看到卢全的尸身从天下掉下,随后又亲眼看着“天下第一恶人”被余慈一剑削掉半边脑袋,接着就是那夺目一剑,在初见血腥的不适应之后,代之而起的就是深深的佩服了。

其实,在生活环境非常特殊的叶途眼中,所谓的标准是和常人极不相同的。可是,什么事儿都怕一个“比”字,他明显是斗不过毒蛇和尚,可是余慈非但干脆利落地将和尚斩杀,且还灭掉了实力绝不在和尚之下的两个同伙,更重要的是,余慈是在修为明显逊色的不利境况下做到的这一切,赢的还是如此漂亮,让他不佩服都不成。

“厉害啊!”少年就像是他自己斩了敌人一样兴奋,“三个通神初阶,不,最后那个人已经快要到中阶了,被余大哥你杀鸡一样给宰掉,太厉害了!”

他比划着余慈挥剑的姿势,赞叹不已:“大叔你的元神驭剑原来已经这么纯熟了,真是不可思议!有此神技,也无怪乎……”

“元神驭剑?不是神魂吗?”

“啊?”

叶途反被问得愣了,这才想起,余慈是一个刚刚入门的散修。他挠挠头,正想给出解释,脑子突然一懵:“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又怎么使出来的?”

“第一次使出来。”

余慈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又拍了拍少年的脑袋:“拔剑杀人而已,哪来的这么多名目!”

“第一次!”

少年听得两眼发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半走神状态下,喃喃道:“可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余慈接连斩杀了三个修为均在其之上的敌手,也正是精神亢奋的时候,顺势便教训少年:“不管什么剑法秘诀,归根到底都是杀人而已,还用分怎么个杀法吗?我自幼主修符法,对剑术只是一知半解,连剑法都没练几套,还不是照样拔剑杀人?

“真正对敌的时候,想的再多都没用,先要提起自己的血气、胆气,使得手眼心胆浑然如一,不为外敌所动,心思明透,意至剑至,有时使得兴发了,什么妙招用不出来?对己如此,对敌则要反过来——杀敌便是杀胆,再强的敌人,打落了胆气,也就是一挨宰的鸡,像毒蛇和尚和那个许老二,若不是落了胆气,以他们的修为,哪能那么轻易地丧命……”

这不只是教训叶途,也是余慈在总结自己的经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剑术,手上没有章法,但却是凭借着过人的胆气,还有始终明晰通透的心境,每每在险中求生、险中求胜。

究其剑术之秘,全落在“勇”、“险”二字上,即以勇慑敌、以险致胜,而他在生死间磨练出来的抢抓一线之机的能力还有遇险不乱的心境又是二者的根基。如此内外相合、心体如一,便是他屡屡克敌制胜的法宝了。

一番话下来,余慈心中又是一畅。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有“好为人师”这一说,不提心理上的优越感,只是将心中所学通过言语清晰表达出来,为人所知,便是一种无以伦比的享受。

只可惜,叶途这小子与他性情迥然不同,对这种言论,显然是吸收得不太好,神情更是恍惚,让余慈觉得,大概这口水是白费了。

便在余慈和叶少爷论不清楚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忽然炸响,最初还能听到咆哮的原声,转眼之间,宏大的声波来回震荡,化为隆隆雷鸣,席卷峡谷。相比之下,先前五雷符制造的雷音,实在单薄得可怜。

余慈和叶途面面相觑,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云雾里忽然嘎地一声叫,随即便是同样的声音连成一片,再过了一两息时间,一团呼啸的血云从云雾深处穿出来,毫不停留,向峡谷上方冲去。

血雕!且不是一只,而是近百只血雕聚在一起,用这种仓促慌张的姿态,向上狂飙。

余慈一把揪着叶途的衣领,向坡地内侧退去,呼呼的狂风声中,这一个血雕群很快越过他们头顶,尖锐的叫声也都远去了。

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很快的,坡地上两人都看到了,谷中那些凶禽猛兽,好像是集体发了疯,速度快的,都使尽吃奶的力气,向上方逃离,速度慢的,则疯狂地与其他生灵争斗。余慈便看到,两个份属同类的飞天魔猿嘶咬着翻下了深谷,至于那些平日里便不断厮杀的凶兽,更是不死不休,与身边最近的生灵展开生死搏杀。

“这是怎么回事?”

叶途为之愕然,却难得的没有被眼前的情形吓住,余慈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噤声。只这段时间内,便有两三拨凶兽冲上了斜坡,很幸运的都没有停留,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余慈移到坡地边缘,向下方去看。入目的情形让心头猛地一抽,他看到下方无边云雾之中,一条长有数十丈的蛇状生灵,便如传说中的驾雾乘云的螣蛇一般,本来蜿蜒于云雾之中,此时却疯狂地挣扎摆动,长尾拍击云气,偶尔撞到岩壁,便是哗啦啦的大片碎石溅落,撞击之下,坡地上也传来清晰的震感。

那种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垂死挣扎。

余慈认出来,这条被他猜测为螣蛇的大家伙,乃是照神图显示范围内,战力最为强大的生灵之一,平日就在峡谷云雾中优哉游哉,根本没有天敌,现在又是怎么了?

“螣蛇”挣扎了快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周边被他甩击的长尾打得粉身碎骨的猛禽凶兽无数,这才慢慢止歇,最后沉进了云雾更深处,想来也是凶多吉少。受其影响,这个范围内的凶兽暴乱有所缓解,至少没有那么多凶残的家伙跑到斜坡上来。

余慈松了口气,旋又对叶途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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