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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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梳理线索,填充细节,这时候才见到玄元根本气法的妙处。原本非常复杂细致的工作,被余慈一句“显化”,就映现到心内虚空中,无数细节依照最合理的方式排列重组,串联一处,以最形象的方式展现出来,几若将当时情形复现眼前。

苍茫的山林夜色,破败的道观,里面群魔乱舞的怪相,甚至还有呼啸的寒风、起落的枭鸣,都栩栩如生,恍若身临其境。

看着这一幕,余慈似乎踏入倒流的时光长河里,倏乎间有那么一丝感动。

情景持续推进,余慈有时代入其中,有时又冷眼旁观,更有甚者,会把当时没弄清楚的情形再倒回去看上几遍,直到完全搞明白为止。

如此做法,看起来顺理成章,可若不是玄元根本气法神妙无方,还有前段时间,余慈开发出了“解析”这一本命神通,如此千头万绪的细节、元素,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自发”排列,变化随心?

猛然间,余慈发现,原来他找到了一个极适合他的修行窍门。

可惜,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洗炼阴神有时间限制,本命神通用得多了,更会损耗本命元气,减损寿元,一段时间后,余慈见好就收,缓了一段时间,才又开启,如是再三,总算将近两年的记忆滤了一遍。

此时此刻,两年间原本纷杂的记忆像是串起来的珍珠长链,分门规类,整整齐齐,神光返照间,竟有一种韵律之美,令余慈啧啧称奇。而且在不知不觉间,余慈的神魂力量竟是壮大几分,心神清澈明透,神气合流时,大有精进之势。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余慈最初的盘算还是落了空。刚才那段时间,他数尽了两年来碰到的成百上千号人物,也有几个怀疑对象,可再一分析,又尽都否决,来来去去,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怪了,难道那家伙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余慈连连摇头,他更倾向于是自己略去了某个细节,又或者是某个思维上的误区。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想下去了,万一钻了牛角尖,恐怕更难拔出来。

此时,那神秘兮兮的家伙仍未回来,外界环境依然如故,甚至是更恶劣了。余慈则早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就是对玄黄的担忧慢慢烧灼起来,影响了心境。

“那家伙说是要去搭救,应该也是心中有底吧……”

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余慈慢慢澄静心神,再度进入心内虚空。这回他就不再梳理记忆了,而是集中精神,去观察生死符的变化。

心内虚空已经是海天开辟,余慈所控制的神通外相形成一个孤岛,飘浮在海面上,孤岛的核心就是生死符。

余慈形神状态的任何变化,都会忠实地反映到生死符上,就算影响不到核心,也会在外围形成相应的分形。这些外围分形中,余慈已知较为重要的有两个,一是围绕在核心符文外的环形结构,另一个就是缀在“圆环”上的种子真符。

此时,后者的结构似乎又有变化。

“或许是剑意受到天龙真意的影响吧。”

余慈仔细打量,想从中找出剑意纯化的奥妙。可片刻之后,他忽然有个念头冒出来:说到底,这还是符吧,再怎么生成剑气,也是以符意模仿剑意,纯化之说,从何谈起?

想到这些,余慈就明白那位为何说他“不够纯粹”。确实,经过多年来钻研符法,经解良传授玄元根本气法,近期又经朱老先生这等良师耳提面命,他骨子里已印下了深刻的符法印记,思维是不可能具备剑修的纯粹性了。

“那是完全的剑的思路……呃?”

余慈脑中忽地闪过一道光,可没等他捕捉到,耳畔忽起大风,强劲的震荡扫过,他愣了愣才醒悟,这哪是什么“大风”,分明就是强劲而苍茫的剑啸声。

天地立起共鸣。

恍惚间,余慈听到一个声音,在强风中发出尖锐而痛苦的咆哮:“杀,杀,杀,杀,杀,杀……”

第346章 血潮

是玄黄。

余慈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判断,这幕情形和那位描述的何其相像,余慈只觉得这片天地的血杀之气已经变成了燃烧的火油,烧灼着他的皮肤,就算他全力防御,也有丝丝缕缕钻进来,变成比前面的“墨汁”还要霸道十倍的毒素,焚经断脉,更渗透到五脏六腑之中。

这就是血杀之气的威力,也是失去神智的玄黄以本能驱动的恐怖力量。除了对肉身的侵蚀之外,在神魂层面,也有着极强的压力,那感觉就像是重器门首领施展的“十方绝狱撼鬼神法”,强度更在其之上,只是比之略差几分针对性罢了。

那位曾说过,以余慈止前的状态,接近玄黄杀剑一里范围,就是个“死”字。现在看来,怕还是客气了。余慈觉得,就在这里,再呆上一时片刻,他就可能倒毙当场。

至于玄黄杀剑的位置,保守估计,也在二十里以外。

余慈遥望那边的天地交界处,面有忧色。他感觉得到,玄黄现在的状态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好。就像是一个发癫的疯子,肆无忌惮地发泄,但越是如此,就越朝着深渊滑落。

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余慈有些烦躁。他身后不远就是虚空裂隙,扭曲的光影中,狭长的裂口隐约可见,不过眼下那里却非常安静,没有任何人从其中经过。看着那边,他咒了一声:“关键时候,跑哪去了?”

他再怎么抱怨,那一位也没有再出现。

余慈咬了咬牙,向前迈步,可没走出十尺,一波比先前更激十倍的剑啸声,充斥了血色天地。其威势之强,已经显化为一圈实质的血潮,以二十里外玄黄杀剑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速度之快,几乎是余慈刚刚看到,血潮已经近在咫尺。

“你娘!”

这时候余慈也顾不得风度之类,抱头趴在地上,只觉得头皮发炸,强劲的冲击呼啸而过,护体真煞摇荡几下,便自崩溃。还好余慈及时放出剑气,展开无瑕剑圈的心法,才把冲击余波消减。

冲击过后,血色天地间还响着尖锐的嘶啸,充斥耳鼓,恍惚中尽是“杀,杀,杀”的强音。

余慈抬头,他发现这片天地受血潮的渲染,红黑浊色又浓烈许多,而且这一回,那颜色已经不满足于这等范围,汹涌的血潮冲击,竟然漫过了虚空裂隙,视空间屏障如无物,向虚空深处蔓延。

“别开玩笑!”余慈不自觉伸手,想把血潮拉回来。这当然是个妄想,所以伸了半截,就僵在那里。现在谁也不可能挽回局面了,冲破了空间屏障的血杀之气,就等于是黑暗中最夺目的火光,向周边所有人宣告它的存在。

“那个什么家伙,你那点儿‘闲事儿’还没办完吗?”

仰天怒吼一声,余慈不出预料地没有收到任何回音。但却不再耽搁了,余音未绝,他已经迈开步子,向着二十里外狂奔。

一波波血潮扑面而来,浓烈的血杀之气燃烧着、咆哮着,从他耳畔刮过,当真是“刮面如刀”,余慈咬牙忍着,没有任何减速。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余慈不想把他和玄黄的关系拔得太高,不过,当那家伙把他诓进归来庄那一刻起,他们的交情自然就与众不同。所谓“投桃报李”,正是玄黄和余慈先后所做的这些。

距离不断拉近,血潮的压力更为强盛之余,也愈发地大气磅礴。玄黄杀剑确实有这样的气派,血色天地已经开始抖动,不是承受不住剑压,而是彼此的血杀之气勾连、共鸣,排斥一切与之相异的存在。

当余慈迈过了十里的界限,他忽然就觉得前方的压力提升了数个层级,令他举步维艰。这个时候,就连无瑕剑圈也不顶用了。

不能停……停下怕就要给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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