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2 / 2)
追魂此人,正与红牙坊关系密切。
赵子曰身子后仰,靠着椅背,目光失去焦点,已经进入深思状态。而在他身前案几上,精致的沙漏已经快要落尽,十二个时辰的期限,马上就到终点。
※※※
余慈手持两枚玉简,里面各刻印了一份名录,其中一个是本次随心法会展示的各路珍品的信息,另一个则是只属于他的那部分法器,在名录中的位置和法会上的具体安排等等。
玉简自然是沈婉交给他的。
随心法会是北荒少有的拍卖大会,在整个修行界也不是能轻易见到的。这样的活动,自然不会像易宝宴那般,什么宝贝都到最后时刻才起底,而是早早拉出名目,分门别类,形成详细准确的资料,公示天下,供八方修士参阅,便于积极准备。
由于各方宝物汇聚还有一个过程,公示的资料也在不停地变动,但一般来说,在临开幕前两个月左右,拍卖的珍品已经差不多固定了,就算是变化,也只会增长,不会临时调换,持有玉简的人,只要在随心阁任何一个分铺刷一下,就能获取最新的信息,相当方便。
余慈用两块玉简来回参照,很快搞明白了里面的玄虚。
玉简中的名录分类甚是详尽,什么法器、丹药、灵物、心法、书籍等,林林总总分了十几类,下面又有各自的小项,若是有特定目标,按目录查阅,当是非常方便。
但对那些没有明确目标,却又真正财大气粗的实力派修士,随心阁是用了更直观的法子:玉简中,名录其实分为三个部分,取了“青录紫章”、“玉书金篇”、“玄牒幽符”三个名目。听来玄虚,其实就是上中下三品,各以紫、金、黑三色标明,拉出了档次。
余慈交给沈婉寄卖的宝物中,便有一件进入了“青录紫章”区域。但并不是余慈交出去的那件祭炼层数高达六十九层的巽风八焰旗,而是一个余慈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玩意儿。
“九幽牢?”
念起来有点儿拗口,余慈仔细看上面的图示,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上面是刻着一幅百鬼夜行图,颇是精细的样子,随心阁的功夫做得很到位,这玩意儿和原物没有任何区别,似乎是通过某种方式直接撷取的图像。余慈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深处将相关的信息扯出来:这好像是他在剑园归墟中,与华西峰、王九合力斩杀一个厉害鬼王后,掉落的玩意儿。
后来余慈修炼与魂魄心意之术相关的符箓时,也尝试拿出来练手,可莫名地最厉害的鬼王已经召唤不出了,就是当初见到的那些极弱的阴魂鬼物,也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早已不是当初的规模。无奈之下随手扔到角落里,后来又一发给了沈婉寄卖。
这个……莫不是他走眼了?
余慈看图示之下的鉴语:九幽牢,天成秘宝,可通幽冥、可召劾鬼神而禁锢之,为己所用。视鬼物修为,归心期长短有别:还丹百日、步虚十年、真人一甲子,其间需日日以精气喂养,不可中断。盒面百鬼图,为前任禁锢鬼物显化,已半空。
最后是定品:上品下,精于鬼道者,价值不可估量。
余慈盯着这段图文,愣了半晌:呃,我现在不卖了行不?
第128章 我知
“不卖了?”
沈婉面上只是略显惊讶,但收拢在袖中的手,还不知是怎样纠结。
二人此刻是在沈婉准备的城边洞窟内说话,余慈本不想这么麻烦,沈婉却执意如此,他也没办法。此时沈婉被惊到,余慈只是笑:“这等宝贝,要是真卖掉,才叫奇怪吧。”
沈婉拿眼看他,良久,方道:“就算你拿回去,短时间内也未必用得上。”
她似乎也知道这理由不怎么能说得过去,神色虽如故,语气却有些低沉,尾音更似叹息。
余慈眨眨眼:“怎么说?你们那鉴词写得不错,但细节含糊,我有点儿不明白。像是这归心期怎么讲?日日以精气喂养又作何解?”
沈婉微怔,随即抿唇一笑:“原来你真的不知。”
“若是知道,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拿去?”
余慈瞥她一眼,手中一刻不停地把玩玉简,等沈婉的解释。
“所谓归心期,其实是个委婉的说法,将鬼物禁锢在九幽牢后,里面自生‘转轮屠灵魔光’,作用在目标身上。据说那是天底下第一等的酷刑,残忍绝伦,便是修行心如死水,也承受不住,早晚都要磨销灵智,变成一个只有本能的白痴,那时候,自然可以为人所用。”
余慈咧了咧嘴,又问:“精气喂养呢?”
“无论是九幽牢的禁锢,还是转轮屠灵魔光的发动,都要耗力呀,不喂养精气怎成?”
余慈这次在心里翻白眼,脸上则很是严肃:“嗯,有些减损阴德,但对那些鬼修倒是个震慑。对了,阴魂鬼物可以克制,对什么天魔之类……”
沈婉摇头,这倒没有听说。
倒是影鬼在心内虚空道:“天魔不入五行,无谓生死,种种感应与其余灵物殊异,就算转轮屠灵魔光抹其灵智,但其本源仍是天魔,依然是坏人修行的恶物,并无你我之分际,世上除天魔之外,何尝听过有能役使天魔者?”
这倒也是。
余慈想想自己修炼的太阴幡,包括太阴役禁厉鬼术等符法,似乎也无这方面的能耐。
此时,沈婉则劝道:“此物能否震慑鬼修,还在未知之数。九幽牢对天下鬼修而言,直若头悬利剑,九幽牢的消息放出后,便有许多鬼修明言要将它买下,随即销毁,若是真有那修精通魂魄心意之术的修士入手,说不定未出丰都城,就要被万鬼噬魂……”
“所以撤掉最好呀,你们随心阁不说,天底下谁知道这盒子是我拿走的……你们会说吗?”
沈婉哑然。
但接下来,余慈却是转移了话题:“这事儿且搁下来吧,反正随心法会还有两个月不是?我倒是对名录上一些宝物感兴趣,不如你帮我介绍一下,透透底细?”
听他这么讲,女掌柜眉头终于忍不住皱起,说来轻松,但这岂不是把她当成了“内线”?
如今她已是恍然,余慈提起九幽牢之事,恐怕打的就是“挟宝自重”的心思,只要撤换的权利在其手中,不怕自己不出力。
心中恼怒之余,她不免再度后悔,早先在阴窟城,就该定下一个更严密的协议才好,但那个时候,她又哪有底气?
余慈才不管她怎么想,将把玩已久的玉简拿出来,流水般报出十多个宝物名称。
沈婉一开始是没好气地听着,但某个名称入耳,她就是一怔,接下来连着跳出两三个,都与她心中一件事相勾连,慢慢的脸色就变了,看向余慈的目光也有几分异样。
余慈极其敏锐,他停了口:“怎么回事?”
沈婉看他良久,又想到了什么,眉目舒展开来,略一摇头,轻声道:“五年前冬春之交,你在天裂谷移山云舟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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