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1 / 2)
管事如蒙大赦,忙跪下禀报:“烟爷恕罪,小的们照顾不周,宝姑娘又犯病了。”
余慈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小半个时辰了。”
余慈不再说话,加快了步速。
这几日,宝蕴身上的禁制当然也发作过几次,路上稍一算,余慈便知道,时间较昨日又前移了一个时辰。
结合陆青临走前,说起过“十魔内禁”之术的细节。余慈大概估算出,此邪法以十二天为一个周期,如果不是刻意触发,禁制发作的时间,将每日前提一个时辰,如此十二天为一轮,一轮过后,就是五到十年的寿元被抹杀。
宝蕴中此禁制前,尚是青春年岁,真按此算下来,也不过就是四到八个月的性命。这还要略去她在移南园中,遭受花娘子“验证”时,耗掉的那些元气。
余慈走进卧房的时候,两个侍女都是手足无措地站在碧纱橱外,里面却没一个人到里面照顾,见余慈进来,忙都跪下,有个胆大点儿的就解释:“是宝姑娘不让我们进去。”
余慈哪会在意这个,直接进了碧纱橱,朱文英如影随形,跟在后面,便听那架子床吱吱呀呀地响,上面娇小的身影在抖颤,扭动、挣扎。
床前,余慈看到了宝蕴的脸。
令人绝望的折磨之下,宝蕴若还能保持容色焕发,那才真叫有鬼了,余慈就见她面容发灰,虽有密密一层汗珠,却也难见光泽。
在半昏迷间,宝蕴似乎也感觉到余慈的到来,艰难睁开了眼睛,努力和余慈对视。出人意料,她一对眼眸却是晶亮。
宝蕴仍是什么都没说,事实上,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可在眸光里,那个意念、或曰乞求,便像是她燃尽生机而亮起的火光,从未有如此清晰。
这个仍给蒙在鼓里的蠢女人,正用她的方式做事呢。
余慈俯视着她,看她青春娇美,此刻却因痛苦而抽搐的柔躯在榻上挣扎,末了无声叹了口气:“文英。”
朱文英也是首次看到宝蕴受苦的模样,不免投注视线,但余慈话音一起,她就趋前半步,神色依旧平淡。但很快,她就不这么淡定了,只听余慈道:“过两日,我会和移南园那边合作制香,之前这段时间,你和宝蕴要好好相处。”
话说到此处,他忽地发力,隔绝碧纱橱内外的音波传递,朱文英正奇怪他没道理的指令,见状心神一凛,垂首听得更为仔细。
余慈的声音清晰入耳:“你面冷心热,禁不住宝蕴哭求,就趁我在园中做事的时候,私自去救她的情郎,然后,得手也好,失手也罢,总要弄出些响动,要紧还须护着那人的性命……明白?”
第255章 幻缈香身 奇货可居
不论朱文英是真明白,假明白,明白多少,余慈发下命令之后,就干脆甩手不管了。
在家中歇了两日,如他所料,三家坊和长青门那边进度停滞,移南园那边果然又来相请,这回却是没叫顾执和左煌,只请他一位。
单人只身步入这座华严城最有名的园林,余慈心里也在想着顾执介绍的移南园根底,在华严城诸堂口门派眼中,这个园子最大的功能当然是来消遣找乐。
美酒、美食还是美人儿,总有厌倦的时候,可在这个园子里,总会出现一些意外的惊喜。所谓的惊喜,其实就是一些罕见、贵重的宝物,或是极有价值的法门典籍之类。
这里不是三家坊,宝物的吞吐量天差地别,有时三两月都未必能见到一回,可宝物不出则已,每次出现,都能勾动一大批人的心弦,主事的花娘子又是七窍玲珑心肝儿,每一次分宝竞标,都能玩出花样来,让得手的得意,错过的惋惜且更是期盼,这效应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一来二去,移南园在华严城众修士的眼中,愈发地不同凡俗,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当然,花娘子那莫测高深的修为,也能在唯实力论的北荒,赢得足够的尊重。
上回在花厅,花娘子话没说满,只是聊一个意向,而这次余慈入园,就要有实质性的举动了。她身家丰厚,出手又向来阔绰大方,这回七转安然香之事,也不例外,给三家坊、长青门许的好处就不说了,给余慈这边的,直接就列出三个选项:一是两份极上等的香料配方,在调香师眼中,可谓是万金不换;二是一部玄门步虚术,虽然算不得多么上乘,但对任何一个无宗无派,又修炼玄门丹诀的散修而言,都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三是一颗玄真凝虚丹,当然,不是全效的,而是三希堂出品,可增半甲子的寿元。
她针对的就是余慈还丹上阶修士的身份。不过,对拥有“佛菩萨”靠山的人来说,这点儿东西,说不上破费,只是看碟下菜而已,而且,还有试探。
换了以前,余慈也许还会斗斗心眼儿,可如今情况不同,他反应也就平平,没什么犹豫,就选择了第三项。
花娘子惊讶于他的爽利,随后又想起一事:“听说九烟大师刚从一场劫数中脱身。”
所谓劫数,自然是指他寿元将尽之事,余慈嗯了一声。
花娘子露出很佩服的表情:“天下修士千千万,能在驻形关前,再抢出一头地的,少之又少,九烟大师确非寻常人。”
说着,她却是伸手,就势抚上余慈的胸膛,笑吟吟道:“更难得大师肉身尚是荣发之姿,根底牢固,强健得很,日后必大有可为。”
纤纤素手也只是一抹,随后便在恣意的笑声中收回,余慈哭笑不得:娘的,这算不算被调戏了?
还好,说话间已经到了目的地,这里已经是移南园的尽头,倚着地层洞壁,开凿出一处洞府,简单朴素,和园中华丽豪奢的氛围不太相同。
“白莲师妹就在丹室中,内里分隔数间,由两位视情况自行安排……她向来喜静,我就不进去了,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没有。”
余慈心中有别的想法,自然不会在这里多生枝节。正要往里去,花娘子却凑在他耳边,低声软语,温香袭来:“白莲师妹平日里温柔可亲,可做事之时,向来认真,大师不妨让着她些……喏,可见到那边院落了?”
刚转眼扫了一下,又听花娘子道:“那是奴家孩儿们在园子里的居处,大师若觉得乏闷,自去寻些乐子可也。谅来她们也不敢给大师使小性儿……”
余慈咧咧嘴角,那些绝色舞娘,经由花娘子一说,倒似任他采撷,但凡是个有色心的,怕也架不住这等诱惑;多想一层,这似乎又是一次警告,让余慈找准位置,不要妄想打白莲的主意。
好吧,再多想一层,花娘子不用“乐意”,却说“不敢”——他的名声似乎真的坏了。
带着这点儿感慨,余慈迈步进了丹室。
丹室外厅,白莲却已在此等候。
她今日妆扮又与花厅中不同,就余慈见她以来,首度换下了雪白裙裳,披上道袍,乌发束髻,以道冠束结,道冠造型奇特,是一朵绽开的青莲,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拜的是佛菩萨,怎么是道装?
念头一闪而过,余慈上前,与白莲见礼。
白莲作道揖谢过,礼数周到,语意和婉,但保持着一定距离,只引他参观各炼丹房,这里的布置自然都不会有错,就是有错,以余慈现阶段的造诣,也看不出来,他走马观花,在几间石室中走了一遍,干脆就问起现阶段的进度和白莲的打算。
对此,白莲并不讳言:“昨日左管事传来消息,近期想找到合乎条件的七转安然香,委实困难,长青门亦大致如此,惟有一些基础的香料药材,能够找到上品,终究需要自己动手。”
“运气不佳,这也正常。”
一边漫声回应,一边琢磨,这白莲到现在,说话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重心都在七转安然香上,难道真的只是要与他合作,制作香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