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1 / 2)
说到这儿,他猛地住口,作为船上的管事,他只需要把情况如实禀报就好了,至于判断之类,根本没必要多说,若不然,导致客人判断失误,出了问题,又该怎办才好?
再说了,鬼厌凶名赫赫,跟在她身边的小姑娘,应该也不是寻常人吧。船上的人有往龌龊之处想的,可周虎觉得,鬼厌给这小姑娘的自由太多了,而小姑娘本人,也是性情天然可爱,不像是受制于人,又或者中了惑心术之类。
当然,以鬼厌的魔功造诣,就是真使了手段,他也很难看出来。
余慈其实也是明知故问,只将此事作为引子,才不会关心周虎怎么想法,随后又问起其他人,便发现,确实如周虎所言,诸百途给他安排的这个居处,根本没什么邻居,静是极静的,安全也颇有保证。
周边所有地警戒、防御法阵都已经打开,又与移山云舟的主体防御阵勾连在一起,一旦有人意图闯入,余慈和船上的护卫,都将第一时间知晓。
环境方面没什么好问的了,余慈却一时谈兴未尽,拉着周虎扯起了闲篇儿,也是想着从周虎这边,问一问诸老的近况,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技巧。
周虎虽不知这位“寡言喜静”的调香大师,为什么如此健谈,但这种交结的机会,还是不会错过的,两人的话题便扩散开来,只不过,在余慈有意的控制下,话题一直没离开其最熟悉的领域。
从船上的乘客,到本次的航线,再到大通行近日来的经营状况,周虎果然是历练了出来,每个问题,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言简意赅,不是泛泛之论。
“其实天地大劫降下,我们这里,冲击也是极大。在南国的常规线路,已经缩减了四成,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本是北、中、南三方的客人,都要到天马城去分流转运,时间多少是要耽搁了的。
“不过,也是由于这劫数,倒是新辟了一些客流,毕竟行于劫云之上,安全性还要更高。尤其是长生一流,从吴钩城出去这趟,倒还不显,之前返程之时,可真是不少。”
“大劫之下,长生更难得自由。”
余慈点头,顺势移转话锋:“周虎你头脑清楚,前途不可限量,是一直在大通行里吗?”
周虎忙谢过,又道:“小人从小就在行里了,此前一直在近卫里摔打,少有动脑子的时候,还是之前有幸侍奉过一位贵人,他老人家辞世之前,将小人推荐到船上,十多年历炼下来,才有今日。”
“哦,是这样……”
虽然不曾指名道姓,可余慈知道,周虎口中的贵人,十有八九就是诸老了。
当年已知那位老人寿元无多,不想当年一别,就是永诀。
从诸老那里得到的天遁宗两枚玉简,对他来说,实有大用,更不用说当初借诸老的数万如意钱,买下的玄真凝虚丹,更是又帮他延命多年,可谓是受用无穷。
更具体的信息,他也不愿意再问了,有时候给自己留一个念想,或许更好?
他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这里有没有什么好景致?”
他想出门散散心,顺便,也探一探某些人的底线——他不想主动惹事,可如果同船的,是那些一碰就炸的危险货色,他也觉得心烦不是?
谢绝了周虎陪他的提议,余慈出了院子,顺着外间园林回廊,一路上行,不多时,便到了中部区域的最顶层。
一到此处,天高气爽,心胸便为之一畅。
为了避让劫云,移山云舟此时正航行在千里高空,居高下看,滚滚劫云,像一片暗红的薄膜,覆在地层之上。
若在北荒,这已经是碧落天域的上层,几乎要到域外了,而南国的碧落天域厚度则远胜,此时还在中下部,还有着比较丰富的生灵圈子,时有碧落天域独有的生灵驾风掠过。
这些生灵,有的还具有鸟兽之形,有的则干脆就化为风云,飘然来去,都是地表上不得见的珍奇之物,从这个角度看,又要把北荒远远撇在后面。
无怪乎世人都道,北荒贫瘠而南国富饶,这真是从天上到地下全方位的差距了。
余慈随意走动,倒没有特意在哪儿驻留,一时兴起,便顺着条蜿蜒的溪流,沿水而行,不知怎的,到了处颇幽静的小山丘处。
这里积土成丘,高不过七八丈,有香花绿草,又有怪石清泉,小溪绕丘而过,在远处流泻而下,有瀑布水响遥遥传来,全然不见人工痕迹。
真不知设计移山云舟的大通行,是怎么个想法,但这种天外园林的感觉,确实不同凡俗。余慈便往瀑布处行去,转过山丘,果然见得一处低崖,溪水便自此而下,乃是瀑布之顶。
还没走过去,却是听到几声轻咳,继而,有人声传来。
“妹妹既然身子虚弱,就不要在这儿沾了湿凉之气,还是回屋休憩去吧。”
话音清雅,吐字圆润,很是悦耳动听。
余慈这才知,他无意间已经到了别人所居院落之上。
本来他早该收到防御阵的警示,但他一身气息,都敛藏在三方元气中,若不有意显现,便是立在长生中人身后,也有极大的可能将其瞒过,此外,防御阵也确实干扰了他的感应范围,两个原因作用下,倒是让他无意间做了回“闯空门”的小贼。
偷香窃玉是鬼厌的活计,他可没兴趣代劳,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得那边一声低喘:“你……二娘,且住手!”
余慈一步步往回走,瀑布下的声息,还是一句句地传进耳朵里来:“你身子弱,总要沾一沾暖气,你看,胸口都凉浸浸的……”
他哑然失笑,摇头欲走,心头一动,往侧前方看,却见得低崖对面,隔着瀑布园景,正对着一处假山,相距约有二三十丈,上面正站着一个人,此时也将视线从园子里移到这边来,恰好打个对眼。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边花娘子明艳娇媚的笑靥,随后,人影闪晃,从假山上消失。
怎么是她?那么,这位二娘……
啧,这世上不俗的女子,都是怎么了?还是他运道特殊,所以见的才多是荤冷不忌,移情异性的古怪人物?
余慈想了一想,没有离开。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花娘子的轻盈身姿便从小溪那畔来,余慈苦笑拱手,正待说话,却见隔着溪流,佳人纤指比唇,示意他噤声,同时脚步不停,直趋低崖前端,然后还招手,让他过去。
那边,怕不是把下方的景致,一览无余吧……这是什么路数?
要去就去好了!余慈也不矫情,跨过小溪,直到近前,这才收束了音波,表示歉意:“今日着实冒昧了,还请花娘子见谅。”
正说着,见女子的装束,倒是眼前一亮。
大约是没有什么应酬的缘故,今日花娘子已然彻底弃了一贯的盛装华服,头上懒梳了一个髻,不着粉黛,只是短衣褶裙,外面罩一件浅绿披风,都是轻丝薄绸,适体随意,高空的纯粹阳光照下来,几可透穿衣裙,映出其中美好的肢体光泽。
花娘子抿唇一笑,阳光下,光泽明丽的面容,全无瑕疵,又透着如霞的红彩:“是我让大师见笑才对,本来在船上见得故人,正该请入园一叙,可班子里这些小浪蹄子,闲来无事,干出这些勾当,以后想请大师,都不好开口了。”
她同样是收束了音波,还微微凑过脸来,如耳畔私语,又是说得那般言语,便是明知此女的厉害,余慈也免不了心中一荡,打了个哈哈,连道无妨。
这回应却是无心中,极有暧昧之意,余慈也知失口,却没法解释,花娘子闻言,抿唇想忍住,却终是噗哧失笑,她也知失态,雪白的腕子掩在唇边,似要把笑声堵回去……
可现在都什么局面了啊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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