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1 / 2)
可惜,余慈着实消受不起。
血煞雷池中每一记雷鸣,都直指他心神虚弱处,如果这么下去,以后他就不用想“静心修行”的事儿了,便是睡觉养神都成了奢望,长此以往,同样有销蚀心力,毁灭神魂的后果。
只要不把它消化掉,余慈怕是永无宁日。
与他同样下场的,还有屠灵狱中几个常被遗忘的可怜家伙,包括阴山派的舍牟、莫枭和魔门那个杜胡山,这几位原是被狱中的转轮屠灵魔光收摄,多年来真灵一直禁锢在此,眼下却都被雷音碾得奄奄一息,若不是其真灵已经与屠灵狱紧密挂靠在一起,早就灰飞烟灭。
唔,对他们来说,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余慈没心思在那几位身上,他一直在想,怎么办?
三方元气只是一种禁锢的手段,它没办法把血煞雷池消化掉,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余慈自己身上。
他必须促成心内虚空与血煞雷池分离,但当初雷狱和心内虚空的混化,是余慈和天地法则意志共同用“自辟天地”的手段,捆在一起的,二者几乎难分彼此。当时的“你情我愿”,就造成现在的“难分难离”。
余慈一日不能达到“自辟天地”的神通境界,将心内虚空彻底显化,抽丝剥茧,分离其中的法则、气机,就一日不可能将其真正分化出来。
余慈也还想过,若真不行了,干脆他就将心内虚空的结构彻底改变,连着屠灵狱一块儿砍掉!可这法子太过激烈,有损根基,且极伤心神,万一在此期间,招至反噬,直接把满池子的太阴血煞引爆……
他就可算讨来个最愚蠢的死法,完全可沦为全天下的笑柄,被人笑上个千八百年不成问题。
而因为此事,也引来了连串的麻烦。
血煞雷池不去,为了镇压它,三方元气就要保留,心内虚空仿制的步虚法域也要维持,如今他又哪来的这份儿心力?
就算他能维持下去,岂不就等于是画地为牢,被禁锢在此?
“啊呀呀,看起来不太顺的样子。”
轻盈的笑音,非常有效地挑动起人心中的火气。
余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隔着厚重的灰霾,只见心内虚空的范围之外,花娘子虚实难辨的身形显现:“道友此举,不是渡劫,却是避劫……下次劫来时,二劫并发,威力增加何止一倍?道友可准备好了吗?”
花娘子提起的,并不是现阶段余慈关心的事情,语气又不是太友好,故而余慈也懒得理她,只是瞑目思索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局。
看上去,花娘子倒是不以为意,她继续从这个话题上沿伸出去:“世人避劫,多以锁心闭户,不沾染气机为主,像道友这样,渡劫渡了一半,又封固劫数的做法,虽可保得一时平安,但后患无穷,一向为先贤所不取……这一桩事,道友做得差了。”
那是我该渡的劫数吗?
余慈抽了抽嘴角,对花娘子的言语不予置评。他也在怀疑,这一位莫不是专门过来给他添堵的?
都过去的事儿,再计较、后悔有个屁用?这种道理你花娘子就不明白?
似乎正应了他的猜疑,花娘子一改笑盈盈的柔软姿态,轻淡开口:“今天道友昏了头的事项还不止这一桩……大概是真的忘了前面的约定?”
啧,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余慈在痛下诸天轮回的辣手之时,不是没想过,按照花娘子透露的消息,陆素华在大黑天佛母菩萨的大计中,占了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位子。
如今她的下场,想必会重创黑天教那边的局面。
当前的情况下,花娘子没有当场翻脸,也就是眼下实力不足吧。
这下算是把大黑天佛母菩萨,还有罗刹鬼王给得罪狠了。
但余慈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心理准备,当下只是冷冷回应:“你是没看到灭元拳意?血光雷狱?还是说,为了你们的未来菩萨,我要舍掉性命,成全她不成?”
花娘子轻描淡写地回应;“这倒不必,便是俗世商贾之流,也知道买卖必有风险,谁又能没个天灾人祸……”
眼下余慈时间紧迫,心思也有些焦躁,哪有心思和他闲聊生意经,当即就截断道:“既然你也知道,就不必再多言……”
“慢来!”花娘子举手示意,肢体语言甚是生动,“买卖不成仁义在。道友也算是此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难道就不讲个章程?”
“章程?”
余慈真让花娘子给打败了,他以前就没发现,花娘子还有这样胡搅蛮缠的功力?
就算要“仁义”吧,他可还记得,之前花娘子力求说服他的时候,自己不过是刚有些意动,两边连口头的协议都还没达成呢,又哪来的什么章程?
余慈决不相信花娘子会无聊到这种程度,他现在很想说一句“你究竟想怎样”,可就是傻子也明白,一旦说出口,正遂了花娘子的心意。
所以,他干脆用更直白的方式处理:
鬼厌无声无息地闪现,挡在他和花娘子之间,冷厉惨绿的魔瞳比什么说辞都更有效。
花娘子秀眉微蹙,还待再说什么,鬼厌脑后直接虚空开辟,虚空藏神通之下,如果眼前女修再多说一句,他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让她闭嘴。
至于得罪人之类,还会比眼下的情况更糟糕吗?
花娘子把视线越过鬼厌肩头,盯了余慈片刻,终于往后退,一直退到了百尺开外,但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终还是开口。
鬼厌作势欲扑,可这时候,花娘子的言语已经与之前大为不同:“我知道友身上沾了麻烦,然而这种虚空交叠,真幻对转的事情,若不能循正途,以大神通解决,就只有两个法子:要么是把握、抽离异类真意,能进能出;要么就是辨析推演,层层解套。道友如今,又能做得了哪个?”
余慈和鬼厌四道锋刃般的眼神投注过去,花娘子为之浅浅一笑:“一桩买卖做差了,不一定就要反目成仇。以一时之弊,弃一世之利,智者所不为也。此言当于你我共勉……既然道友无心商谈,便只有静待来日了,如何做法,如何选择,只看道友如何打算。言尽于此,告辞!”
话音悠悠散开之际,花娘子身化虚无,飘然不知而往。夜空中犹有话音传来:“雷狱扭曲虚空,虽是天地大劫兴起,万里之外,犹可辨识,道友该想一想脱身之策了。”
这算是不欢而散吧。
余慈翻了个白眼,他敢肯定,花娘子肯定是针对他如今的窘态,故意把有用的话留到最后才讲。
这样做,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激发他的悔意,为以后的“买卖”制造心理优势。
而她确实是达到了目的,眼下余慈真想把她硬揪回来,讯问出所谓“抽离真意”和“辨析推演”的妙处,为自己解套。
可毕竟还是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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