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1 / 2)
余慈在旁看得好笑,黑袍虽是看翟雀儿百般不顺眼,可在这种时候,红脸白脸的角色掌握得还是相当默契,并不比他和翟雀儿配合得差,效果似乎也不错。
众人都看见王人野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来。
正心中一喜的时候,便见这个“嵌”在岩石上的头颅咧嘴一笑,干哑的嗓音响起来:“照神铜鉴……自在天魔摄魂经,对吧。”
这回应准确直接到让人没有反应的空间,便是翟雀儿这样的心计,也微愕了下,随即绽开笑容;“王道兄果然是眼明心亮……”
话是这么说,不管是她还是余慈等人,对王人野的精准判断,都是惊诧不已。
难道说,魔门东支、乃至整个北地魔门都力求的宝物,在东华宫中,完全不是个秘密?
“哈,既然知道我这残废不是好欺的,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王人野说话虽然干涩艰难,可语意一点儿都不客气;“翟雀儿,龙殇……还有那个总拿袍子遮着脑后反骨的黑袍,莫看我多年不曾下山,如今也差不多是个废人,但该知道、该明白的事情,半点儿都不含糊。”
“哪里,雀儿一向是敬重王道兄的,不敢相欺……”
“呸,还当我是三岁孩儿么?大家都知根知底,谁不知道你是魔门新秀里,修炼《自在天魔摄魂经》最得心应手的那个?真要是让你得了手,从那破镜子里悟出种魔邪法,别看现在说得好听,到那时某家哪还有活路?省了这份儿心吧你!”
翟雀儿脸上笑容不改,似乎真有唾面自干的心境修养,而这时,却是黑袍这唱白脸的再登场。
他一点儿都不掩饰看到翟雀儿吃亏的幸灾乐祸,手上也是大咧咧地将女修推开到一边:“别废话了,你要没把握,怕丢人,让我来!”
说话间,他掌心中便有血红的焰光亮起,要直接拍到王人野面门上去。
“且慢!”
王人野突地一声吼,将黑袍也给惊了一记,手中火舌几乎要舔到王人野的眼珠上,烧掉了他半边髭须,还有眉毛、睫毛若干,但总算还是停了下来:“野人王,你不至这么废吧?”
话是这么说,黑袍却看到,王人野脸上并没有因为焚心之火马上要破脑而入,而显出什么惧意,相反,这家伙倒是露出了笑脸,因为半边髭须烧掉,显得分外滑稽和诡异。
针对黑袍的言语,王人野可谓针锋相对:“放心,虽然没想到,像你这样没脸见人的废物,都能修炼出焚心真意,不过某家还真不在乎。只是要你们小心些,上刑就上刑,千万别出蠢招,老子可还没活够呢!”
黑袍兜帽阴影之下,熔岩般的红光流动,显然是给激怒了,这时候翟雀儿却又跟上一句:“所以,王道兄的意思是……”
“所以你们上手段的时候,特别要注意,万万不能用你们那半桶水的种魔法门。要知道,夫人她出身魔门,对这手最是厌烦,早有预防,在宫中多人身上下了禁制……某家就剩下这个脑袋,可不想再爆掉!”
这算什么话!
听着像示弱,又像把话往反了说,仔细再琢磨,又很有些暗示的意味儿在其中。简单考虑的话,什么问题都没有,而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古怪。
翟雀儿和余慈讶然对视一眼,前者叫住了黑袍,后者则直趋上前,露出笑脸:“王道兄,一向少见,敝人九烟,略谙医术,道兄这禁制在身,多有不便,不知能不能容我察探一下?”
“九烟?”王人野分明就是一怔,盯了他半晌,没有再说话。
余慈只当他是默认,一步跨过,恰好也挡住犹有些不甘的黑袍,神意透出,却是用黑森林体系的手段。
他这门手段,确实是大异于世间普通的攻伐神意法门,王人野虽说是意志坚定,神魂防御也极是可观,却还是被他从肉身的破绽入手,直取形神交界地,见到那念头纷繁,枝蔓交错的诡异景象。
对付这么一位老牌的劫法宗师,就算对方重伤未愈,修为只余一两成,余慈也很是专注用心,且更加谨慎。
王人野的形神交界地,相对来说非常齐整,虽然一个个念头生发,但大都条通理顺,且很少有快速分裂的时候,显出其心法更倾向于玄门一路。明晰的心念聚在一处,形成一道道洪流,浪奔浪涌,自具威能。
余慈暂时还不关注这个,只观其黑森林中央地带,那里果然是“云封雾锁”,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将多条相关的心念洪流扭曲、扣合,形成一片封闭的区域。即使是他直指形神交界地的神通,也受到遮蔽。
余慈不准备强行冲击,干脆收了手段,扭头向翟雀儿点了点头,示意确实有禁制,不过是不是像王人野所说,只要植入魔种就要爆脑袋,就不得而知了。
翟雀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禁制本身,她还可以不在乎,可下了这种禁制的手段,对她,对整个魔门,都是一场倏然袭来的风暴。
魔门神通之妙,曰“他化自在”。
种魔之法,便是“他化”的根本,不管是魔识法门,还是魔主手段都绕不过去,可如今,黄泉夫人竟然能够创出如此独特的禁制手法,专门克制种魔法门,对一应需要以种魔法门提升修为的魔门修士来讲,简直就是灾难。
这是黄泉夫人解悟了自在天魔摄魂经之故吗?这种法门是否是可以传播、修炼的?目前有没有扩散出去?
连续的疑问击打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让她心中思绪纷乱,一时沉吟难定。
余慈虽然也是惊讶,但相较于翟雀儿,总算是好一些,毕竟他虽也依赖种魔法门,却不是道基的根本,且他更关心是否能从王人野这里撬出他所希望的情报来。
所谓的黄泉夫人禁制一出,王人野立刻就化为标准的滚刀肉,除了那些粗暴的刑罚外,似乎再难找出捷径,着实麻烦。
唯一可庆幸的是,王人野似乎并非是真正油盐不进,反而颇有一些想法,若不然,也不会主动透露一些消息,待价而沽的意思比较明显。
现在,他们这边特别需要调整一下。
余慈想了想,就道:“既然如此,这边就先放一放吧,先把王道兄照顾好……”
他话音未落,那边黑袍就森然一笑:“就交给我吧。”
余慈没有再制止,这种时候,太过守礼知节,那王人野还以为能吃定了他们,总要给一些苦头尝尝才合理。
稍顿,他又道:“其实咱们还有别的事做。刚刚翟道友有一句话说得不错,王道兄能从李伯才剑下逃到此地,肯定是有仗恃的,不远处那条灵脉,虽说是受地层变动的影响,不太分明,但如此隐蔽,偏又浓郁非凡,太过罕见,若说与王道兄脱身之事没有干系,我是不信的,咱们大可在这上面用用心。”
翟雀儿也是拿得起,放得下,闻眼眉眼挑起,重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态度:“道兄的意思是……”
“有难处,找小五。”余慈信口拈了口诀出来,“地气灵脉一事,天底还有比小五更擅长的吗?小五,你就再辛苦一下,围着山区多跑几圈就好,看看东华山周围,还有没有这样隐蔽灵脉,周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布置之类。”
王人野闷哼一声,倒不是对余慈的安排有什么意见,而是黑袍的手段已经用在他身上,任他心志如铁,乍被焚心火破颅入脑,也险些就化掉了。脑袋和半边肩膀的肌肉都在抽搐,看上去可怖至极。
余慈明知如此,还是微笑着问他一句:“王道兄觉得我这安排如何?”
“嘿嘿,现,现在没必要问……问你老子我啊!”
王人野一度失音,却是硬挺了过来,借机痛骂,声音越发嘶哑难听。
世上任何刑罚,只要撑过了最难熬的开头,后面的效果至少要打一半的折扣,也只能寄望于长期的折磨了,且不说效率怎样,黑袍都未必有那种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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